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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在很多人眼里,高中时语文试卷的八百字作文就是个坎,是痛苦,是折磨。考试前狂背名人名言,拿到作文题便想方设法往里塞。结果却发现字数还是不够的时候...天,直接塌了。那一刻,真的很想撕了试卷。但是一名学生在高考前是不能撕试卷的,不然会被老杜骂。所以聪明如陆沉,他机智的选择直接不写。

——《陆沉与语文》

1.

周一下,升旗仪式后。

“唉,昭爷!”陆沉从人群中冲出来,熟练地环搭上温昭肩膀,“一会大课间打篮球去啊。”

“不去。”温昭双手插兜,冷酷相,“没空。”

“不是吧你。”陆沉重拍,满脸的不理解,右手作手枪样,“一周了都,你小子转去重点班都一周了。以前那可是风雨不动,现在倒好和哥几个约球的次数屈指可数,你干啥呢?别告诉我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啊。”

温昭撩了个斜眼。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他这模样,让陆沉想起必修课本《记念刘和珍君》里的一句话。

温昭:“?”

“就那句啊——”陆沉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音调,气势高昂地朗诵起来,“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温昭“呦呵”一声,扬起嘴,赞道:"记挺清啊。"

“那可不?!”陆沉回忆起语文课,又开始激动起来,痛心疾首道:“老子真是服了哦,你是不知道,我不就是想着语文课上做个物理题嘛,结果卷子刚拿出来,就被老杜给逮住了。你说他要是跟以往那样逮住骂骂也就算了!非要我念个什么课文,还要求个劳资的声情并茂,你是没看到,全班有多少憋笑的!痛,太痛了呜呜......这辈子都不想再看鲁迅!”

温昭“哦”了一声,“那你还念人写的文?”

一听,不只是戳到了陆沉的哪根筋,他低下头,抿唇,吸气,呼气,恨恨道:“我也不想啊,可是这句话真的好醒脑!”

他整个眼眶湿润的,大眼睛扑闪闪的看着温昭,看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陆沉这模样,知道的是知道他是在推荐语文课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把他怎么找了。

温昭深吸口气,伸手快准狠地撑上陆沉右半边脸,一把将人扒拉转过去,“我觉得,你应该去干销售。”

就陆沉这两眼泪汪汪,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样子,特别符合一名好销售“以身试炼”的优秀形象,他陆沉要是去当销售,高低得拿个金牌。

“真的假的?昭爷你也觉得我有这种天赋是吧?我跟你说......”

原本温昭只是说说,没想到陆沉这家伙居然还特兴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边说还边努力的想转过来。奈何温昭手劲太大,陆沉脖子扭不动。于是两人就一只保持着这样一种诡异的姿势顺着操场往教学里楼走,引来路上不少同学侧目。

--“哎你看,那俩在干吗?姿势好奇怪。”“他们在学小说里动作paly吗,好好笑。”“但你别说,你不觉得还挺配哈,校霸和小娇夫?”

诸如此类的话,一道接一道,还是温昭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给人一眼刀子后才把人给吓怕。

温昭停住步子,抬头,收手。

一直在自说自话的陆沉才得以把头转过来,“怎么停了?”

温昭指了指门牌号——高二年三班。

陆沉一脸茫然,“咋了?”

温昭:“回你自个班去。”

“我班以前还不是你班,再说现在还没上课,你慌个得儿。”陆沉哼了一声,“咋滴,你要学习?”

“他是要念检讨。”旁边传出个陌生的女声,陆沉望过去,见是个留着妹妹头的女孩,她声音太小,陆沉没听太清,“你说啥?”

结果人直接从两人留出的侧边擦过去,没回陆沉的话,只是对了温昭说了一句,“许梦在厕所,让你一会先。”

温昭点了点头。

两人一来一往,完全忽视了陆沉。陆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从前往往只有他和温昭忽视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和温昭忽视他的份,而且还是个他陆沉不认识的陌生女生!

"回去吧。"温昭招了招手。

却得到陆沉幽怨一眼。

“?”温昭没好气道:“你又怎么了?”

“你就说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陆沉捂住心口,"你说,我承受的住。"

好家伙,突然这么一句,委实是给温昭整笑了,“陆沉,你脑子里一条条都在想什么?是最近没干架嫌疯了,还是高二太闲了?我只是念个检讨而已。”

陆沉不信,“都要念检讨了,还说不是早恋。这次又是哪位女同学要受伤了?”以往温昭写的检讨要么是和打架有关,要么就是和初中那些暗恋他的女生被老师误会是早恋有关。最近他老实了没见起什么冲突,打架这事可以排除,这么一算可不就只剩下早恋了。

“...这次不一样。”温昭想起上周许梦那副主动的架势,咬牙道:受伤的是我。"

陆沉:“啥意思?”

“卷。”温昭刚说了这么一个字,眼睛就瞟到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的周主任,以一幅胜券在握的架势对陆沉道:“你且看吧,看我怎么赢她。”

“??”陆沉望着温昭的背影揉了揉眼睛,是自己看错了吗,以前最烦检讨的人刚刚实在期待?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陆沉小小的脸上大大的问号——念个检讨而已,他温昭要赢谁?

2.

幸运的是,真相并没有让陆沉等太久。

从以前百八十回没变过东平西凑才抽出来的八百检讨,到现在愣生生就“为什么选择在体育课的时候回教室”点写了三十八个理由。不得不说,那些理由虽然一个比一个敷衍,但对比温昭以前的检讨书来说,实在是真诚了太多,只因为他写了三千箭头,比三张语文卷子的作文字数的三千多检讨啊!

陆沉趴在三班的窗台上,看着温昭从一片巴巴掌里走下抬坐回位子的嘚瑟样,连连“啧啧”,眼露崇拜地朝人竖起个大拇指。

心灵感应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东西,譬如现在,陆沉的声音明明就没有传到温昭耳朵里,但温昭就是能从陆沉那副崇拜的表情里读懂他此刻内心的吐槽话——“牛皮啊,三千检讨,他这辈子都写不到这么多,你活该是我昭爷!”

温昭浅勾嘴角。

待看向刚从门口进来的许梦,笑又撇下来,现在才回来,他检讨都念完了。

见许梦坐下喝了一大口水后,温昭才漫不经心地说,“我三千检讨念完了,该你了。”

重点不是“该你”而是前边他咬重音的“三千”。

许梦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几页纸,摩挲了几下,带着小兴奋劲,“好。”

温昭默接:...好个球。

有时候,男人的胜负欲就是这么奇怪。本来温昭是不打算争的,奈何许梦上次主动写检讨的模样实在奇葩了,葩到他了。所以温昭周末回家那叫一个奋笔疾书,这次的三千检讨可以说是他前边百篇检讨的集大成之作,他还就不信了,还能比不过一个第一次写检讨的好学生?

温昭挑眉:他倒要看看,前有他洋洋洒洒三千做表,新同桌还能写出个什么花儿来。

3.

温昭万万没想到,许梦还真整出了个花来。

什么“翘课是对学校规章制度的公然违背,破坏了正常的教学秩序。”,又什么“我们在体育课上所留的每一滴汗水,都是我们未来人生的重要保障......"甚至还有什么“国家大力推动青少年体育事业的发展,投入大量资源建设体育设施,鼓励学校开展丰富多彩的体育活动,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拥有健康的体魄,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而我却因为一时的个人原因而翘掉体育课,实在是不应该,更是不对......”

一句一句地,步步递进,一整个检讨书直接上到国家层面,给底下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温昭觉得自己心里越像被一根棒子打压似的,闷得慌。他朝旁边一看,重点班各人安安静静,一副看“大神”的模样,就连陆沉,哎对...陆沉肯定——

好家伙,直接目瞪口呆,嘴巴张得似能装灯泡。

许梦念完,掌声如雷贯耳,就连小舅妈周主任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温昭感觉自己喉咙里呛了口老血。

他还能说什么?

见过卷的,没见过卷成这样的,而这,还仅仅是重点班的最后一名的检讨书,不敢想象,其他人能写出什么。

他们重点班的,都是些变态。

旁观一切的陆沉此刻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怕,太踏马可怕了,云城重点,恐怖如斯。

得亏当初打赌要考去重点班的人不是自己,不然不知道得被卷成什么鬼样子。

他看向温昭,之前的崇拜瞬间坦然无存,眼神里装满了“兄弟啊,我同情你,要不咱回来吧,干不过,干不过啊”。

温昭:“..........”

最后的最后,温昭死盯了许梦课间余下的五分钟,并在上课铃声响完的最后一秒,发出了一声极声的冷笑。

而就是这一秒,这声笑,导致了两人在往后的小考大考各个科目考上的争锋相对,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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