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止缓过神来,他用手背草草地擦掉了泪。他望向窗外,阴云密布,大雨如注。
他在想,那个人在想什么。
他心中有只鸟,它飞上枝头,又从眼角滑下。
雷声轰鸣,林止忽的头晕目眩,他感觉四周变空,脑中响起一阵声音,“命运多舛的人啊,我将赐予你们自己选择的权利。”
四周空空,唯独留下了林止躺的那张床,林止想他自己应该是又晕了过去,来到了这神秘世界,他想着,声音一道传来,“彼时,他弃你不顾,已伤人心,倘若让你重来一世,可好。”到最后,声音刻意停顿,像是一个人在暗中观察着林止,恐怖如斯,又变态至极。
一片漆黑,他闭上眼睛,“ 你倒不如杀了我,说这些干嘛?”林止没感到恐惧,而是语气冰冷的说着,他说完就睁开眼朝手看去,他双手交叉放着,手指上因为泡久了水留下的皱纹仍在,林止皮肤白嫩,青筋从指端到手腕蔓延着,直至长袖阻挡,才不见。
“希望林止可以走到底。”林止又听到,但这次不同,视角变了,但林止没多想,总归是一个旁观者,既如此,视角便无可厚非。
再一眨一睁,林止又身处医院。
此时,他鼻中,不仅只有消毒水的味道。
是香水,徐言喷的。她醒了,徐诺正坐在她身边。
徐诺在手机键盘中敲打着,可是在林止眼中,每每她伸出手指向下按时,都好似给这个世界铺下一层滤镜,淡蓝色,覆盖了一切。
徐诺拿着手机,总感觉一丝不适,她抬头,余光恰巧落在林止脸庞,那人忽的扭头去,不想让徐诺感到不舒服。
天色晚,夜幕铺入,刺骨寒风不知从哪个不严密的缝隙中进入。
林止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吊钟,已经七点了。林止朝墙边看去,两人就坐在椅子上眯着眼,半醒着。
他想问问两人走不走,倘若不走,可以给她们护工费,要是走了,自然也会给她们救助费。
林止想开口叫起来眼前人,可离的远了,他却不知道怎么靠近了。
恰恰他看着,在犹豫,徐诺突然惊醒,她在梦中踩进深渊黑洞。
醒来后,她没来得及后怕,双手合十,默念保佑,都说梦中惊醒是福不是祸,若祸真来了,也没躲过……
她默念了好一会儿,终于放下抵在鼻前的双手,可能是放得久了挤了鼻子,她受到一股刺痛,却也没敢再去碰。
“徐诺姐,你们…还走吗?”他考虑一会,还是叫她徐诺姐吧,他并没有太多底气,总觉得这话是赶人用的。
徐诺歪着头,一副无奈表情笑着,又朝向后看看窗外,“这雨,怕是走不了,住你这,介意吗?”
林止自是不会介意,只怕自己说错了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一下。”他解释道。
这一天,他、她们都太累了,只是忘了一件事,忘了找林止家人了。
她们守着,没想到;他被护着,也没想到。
天更晚,徐诺两人将折叠床拉开,已经睡了。
林止闲着,睡不着,更不敢睡。他其实怕着今天在梦中和他说话的“人”。
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他拿起床柜的手机,却又感慨到,他命都要没了,手机却没进水,好好的。
打开微信,一个页面都能看完的好友信息,他还搞笑的有个置顶,置顶人名叫“上流”。
窗外风景煞风景,这滴滴雨,胜你胜我胜千万,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也能不关束缚的活着。
林止将这句输入发送栏中,输好却又删去,反反复复,还是没发,那句话就深深刻在了他身体上,涵盖每一片皮肤,每一块血肉。
那没发出的一句话,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这时,徐诺又从梦中惊醒,她迷糊着坐了起来,她擦擦眼睛,使自己清醒,正看着斜对面的林止望着手机发愣。
不明所以的她问:“你愁什么呢?”
林止思绪被搅乱,缓过神来,“没有,睡吧。”他声调极低,说完就合上手机躺好睡了。
这晚,愁人没发愁,安睡至天亮。
徐诺倒总是惊醒,每到雨天,她都不能好过,她也调侃自己的鼻子像天气预报一样。
她亭亭玉立,面目清秀。
她爱生命爱世界。
她曾幻想自己是一朵花,它吸取氧气同时也给予世界多分色亮。
却也因太过耀眼而遭人妒忌,它们大肆迁移,为的是不想再让她独美一方。
这段时间里,他挺过来,就在那寂静的荒原。
无人探访,无人询问,无人知晓。
那朵花请让她肆意生长吧,也让她永不凋零。
这一年的喧闹终于还是挺过去了,那场暴雨,终于结束了。
出院这天,他们三人在医院门前告别,他们以大门作衬,将对方的青春模样刻在心底。
在医院里的两个星期,他们都已经不是单单为了熬过时间,这已经是一场跨越天际的遨游了。
“什么时候能再见?”林止不舍发问。
徐诺握着手机拿起左右晃了晃:“随时联系。”
徐言从徐诺身后走上前,握着她的手,说:“我想说的是,芸江就这么大点,怎么碰不见熟人呢?”她笑着,伸开手等着林止击掌。
此霎间,灵魂定格于此。
按下快门键,记录那青春中的青春。
在那场暴雨中侥幸逃脱的人不多,或许他们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可这个眉眼间都带着笑意的男孩,不是因此而欢喜。
两周内,一些意识和心思都开始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林止。
他……
后悔了。
他们本可以一直做兄弟,知道林止的按捺不住,毁掉了原有的一切。
林止每当想到这些,他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他认为是他毁掉了这一切,他觉得,怪他自己……
那个没回头的晨间,他不敢想第二次。
可,是他离不开陈选,而陈选可以接受所有人的离开。
林止走到医院后面的一条步行街,人来往往,无尽繁荣。
他穿过小吃街,穿过衣品街,最终停留在一家店名叫“TongXin”的门前。
那家门店已经许多年了,装修除去了每年必要的修缮外,就再也没变过了。
里面是橙色调。柔,不知为什么,林止看到这些心里总有这么一个字,那里面有许多玩偶,但他偏偏走到小熊专柜里看,他边走边嘟囔着,“不是,不是……”
他想找到那只和他的一模一样的小熊玩偶,那只几年前陈选送给他的。
他总是忍不下情绪,总是抛弃不了他爱的人。
于是,岁岁年年,束缚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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