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台峥每隔五六日便会派人来墨台璟府上探病,一月有余,依然如此,应当是要等到墨台璟痊愈为止。
墨台峥派来的人每次都会带好些补品,但不会在九皇子府中待太久,确认墨台璟的状态,问候几句就会离开。
旁人只当是寻常探望,看不出有任何问题,毕竟墨台璟是为救墨台峥受伤,而墨台峥又是出了名的有情有义之人。然而,其实墨台璟和墨台峥是在暗中联系,来探望之人带来的东西,说的话,都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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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中分为太子党和五皇子党,墨台璟原本一直保持中立,不参与党争,可惜对于强势之人来说中立亦是一种态度,亦是对人不敬。
太子就是这样强势的人,只要是他看不惯的人,就别想有好下场,他有千百种方法整治他不喜欢的人。
后来,墨台璟便“得罪”了皇后,“得罪”了太子。
当年墨台璟被禁足半年,罪名可不止酒后失态,有失皇家颜面这一项,皇后和太子还给墨台璟加了好几样洗不清的罪名,他们要逼墨台璟向太子低头。
在墨台璟陷入困境之际,墨台峥暗中使计,间接帮墨台璟化解了一部分危机。
墨台璟清楚墨台峥是在向他示好。对他来说,除非到死生存亡之际,否则绝不会向太子低头。他虽内心是不想参与皇子党争,毕竟这片浑水一旦进入就别想出来,可无奈太子逼他太紧,他又一时想不出好的应对之策,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墨台峥的示好。
墨台璟不得已接受了墨台峥的帮助,好在墨台峥不是强势霸道之人,而且墨台峥希望墨台璟成为暗线,因此墨台峥用了很长一段世间,通过旁人帮助墨台璟渐渐脱离困境。
之后两人表面的关系和以前一样,合作都是暗中的。墨台峥极其谨慎,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引起怀疑的事从不让墨台璟去做,有时甚至宁愿舍弃一些东西。
书行院之事纯属意外,墨台璟出手亦是迫不得已。墨台璟现在和五皇子是有共同利益的,若五皇子出意外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五皇子有担心墨台璟救他会引起太子党的怀疑,为此他让墨台璟这几月都不要再有任何行动,两人互通消息就够了,先避避风头,一切等彻底消除太子党的怀疑再说。
五皇子不下任务,墨台璟倒是怡然,而他暗中可以继续进行自己的事。
皇子党争可谓草木皆兵,一旦进入就没有退路,每走一步都需慎之又慎,每个人背后都是千丝万缕,走错一步就可能没命。
墨台璟对任何人都有戒备心,他只相信自己,他养暗卫就是为了早日让自己脱离这深渊。
他受伤中毒之事只有他的心腹万影和京雨知道,这次他是自己暗中查探出的意外,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墨台峥那边瞒得严严实实,他不会让来探望他的人看出半分蹊跷。
这病,看来真得养个小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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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台璟躲懒装病自是显得怡然自在,跟他不同,褚意被迫留在府中无聊得很。
自那日在城中遇上来路不明的歹徒,褚意就不被允许出府。褚意自己也明白,上次太过惊险,要不是中途出现黑衣人救她,她很难完好无损地回来,看对方的阵势,都不说什么缺胳膊少腿了,大概会性命难保。
闲得发慌的褚意最想知道救她的人是谁。青兰说是城中的巡逻从歹徒的手中救下了她,将她送回府中,根本没提什么黑衣人。但当时她再迷糊也能确定自己遇到了黑衣人,且被黑衣人救下。
城中的巡逻肯定不会蒙面穿黑衣,在城中蒙面穿黑衣的必定是想隐藏身份的人。这样的人还出手救自己,怎么说也得是跟她有点关系的吧?
褚意第一个想到的是褚泽留在城中的手下。可青兰和知月说褚泽留在城中的手下是传递消息的,其他的,她们没见过,也不清楚。
如果不是褚泽的手下,难道是用鸽子传信的那位世外高人?
褚意记得自己被黑衣人救下,晕厥前问过一句“是你吗”,现在再细想也不知那个“你”究竟指的是谁。硬要说的话,或许是指世外高人。
于是褚意有机会就回自己的小院去等白鸽。
等啊等,还真让她给等着了。
“万事当心。”
白鸽带来的这句话,显然对方是知道褚意遇过险。如果清安寺那次真的是对方救的褚意,这次应该也是了。
秦书程说过褚意以前有一个书信往来的神交,想必就是这位,褚意也不想再纠结对方为何会知晓如此多的事,既然对方能力如此强又愿意出手相救,那她不如诚心请对方帮帮忙。
褚意拿出纸笔,她最想知道的是褚泽的状况,前些日让秦书程帮忙去查,竟也没能查到消息,褚意很担心褚泽是出事了。可待多考虑一番,褚泽是在前线打仗,如果真的出事却没传消息回来,肯定是军事机密,让一个神秘人去查军事机密,怎么想都不太好。于是,褚意最终决定还是在自己失忆这件事上请对方帮忙。
“请问是否有治疗失忆之法?”
褚意写完,仔细将纸条放入白鸽脚上的小竹筒,还到小院中寻了一朵漂亮的鸢尾花摘下,让白鸽衔着一起带走。
这位神交回信十分随机,有时两三个时辰就能有回信,有时得等好几日。若真有治疗失忆的法子,应该没那么快回,而如果没有,或许就不会回了。因此褚意并不急,慢慢等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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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啊等,治疗失忆的法子没等到,倒是等来一场特别热闹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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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晨,褚意刚给墨台璟喂完药,许时薇就来了。
褚意知道墨台璟和许时薇常常有话需要单独谈,许时薇自己带有婢女,京雨随时伺候在屋内,倒也没什么不妥,因此她非常自觉地离开了。
褚意离开后许时薇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婢女去门边探探是否有人在偷听。待婢女确认无人后她才将目光放回墨台璟身上。
“怎么,有重要之事?”墨台璟轻声问道。
“算是吧。姑姑得知表哥身体好了许多,让我问问你,她上次来给你说的事,你有计划了吗?”许时薇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表哥,是什么事呀?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帮上忙。”
“咳——”墨台璟握拳掩鼻咳嗽了一声,眼神有点飘忽,“也不是什么大事……”
“姑姑也说是小事,可又不愿告诉我,只让我来传话问问表哥你。”
“我会处理的……这事……旁人帮不上忙。”
“那表哥有计划了吗?”
“不急,不急……我得先把伤养好。”
“对啊,我也是觉得现下表哥养伤才是最重要的事,姑姑却急着让我来问,我还以为是什么很着急的事呢!”
“母妃思量的和我们不同,母妃未雨绸缪。”
“如果需要帮忙,表哥可得早点告诉我。”许时薇蓦地头一歪,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表哥,姑姑还说让我多盯着嫂嫂,怕嫂嫂……怕嫂嫂有异心。上次嫂嫂和太尉家小姐遇到歹徒的事可闹得满城风雨,快十日了,大理寺只说捉了些人,却一直没给个具体的说法。”
“不出意外,此事最后对外的定论肯定是无知歹徒见财起意,之所以拖这么久,是在审问,在确认,以免漏掉什么。”
“表哥觉得是什么样的情况?”许时薇眼神一凛。
墨台璟笑而不语。
“他们那样在意嫂嫂……”许时薇也笑笑,“如此……可能助表哥解困?”
“世事难料。”
“懂了。”许时薇从凳子上站起身,“表哥,你好好休息,姑姑还有些话让我带给嫂嫂,我去找嫂嫂。”
“什……”墨台璟差点问是什么话,还好收住了,他淡定地点点头,“好。”
容妃上次来说的事是子嗣之事,墨台璟是真没想好该怎么办。的确如容妃所说,办法多的是,可他实在不想用计谋对待褚意。
他娶褚意,可不是为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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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薇从墨台璟的房间出来,直接去了褚意的房间。
“咚咚——咚咚——”
许时薇敲响了褚意的房门:“嫂嫂,是我。”
褚意正在吃点心,听到许时薇的声音很惊讶,但也很快回复:“快请进。”
“没打搅嫂嫂吧?”许时薇进屋时脸上带着笑意,现在的她对褚意敌意没以前那么大,更多的只是防备。
当初褚意刚嫁入九皇子府时许时薇对褚意的敌意非常大,因为墨台璟陷入困境褚意可是关键人物。
但上次搬小院的事之后,她发现褚意可能真的失忆了,也可能真的不是皇后的人,不过一切只是猜测,还需继续观察。真正让她改变态度的,是墨台璟对褚意的态度。她感觉到墨台璟对褚意似乎并不像表明上那样嫌弃,反而……有种特别的感情。渐渐地,她也就被影响了。
“没有没有。”褚意是害怕跟许时薇接触,但依旧露出很得体的笑容,“许妹妹快来尝尝这些点心吧,挺好吃的。”
“好啊。”许时薇笑着坐下,尝了几口就开始进入正题,“嫂嫂,容妃娘娘有些话让我传给你。”
褚意听到容妃娘娘传话,不由得有些紧张,她挺了挺身子:“请讲。”
“容妃娘娘说女子一旦嫁人,夫君就是女子的天,夫君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身为女子,一定要懂得这一点,一定不能有旁的心思。一步错,步步错,千万别走错路,否则会得不偿失,会一无所有。”许时薇面无表情,完全就是在传话,“还有,容妃娘娘说请嫂嫂谨记出嫁前嬷嬷教的夫妻之事。既已嫁做人妇,就得担起人妇的责任。”
许时薇传来的话让褚意心里堵得慌,这点心是吃不下了,她垂眸颔首:“褚意知道了。”
“嫂嫂,容妃娘娘自是懂得比你我都多。”许时薇从容妃让传的话中大概能理解容妃的意思,于是帮着敲打,“良禽择木而栖,表哥可是棵参天大树。”
褚意能说什么?她只能点点头。
就在这时,知月从屋外匆匆跑进来:“夫人,不好了!秦小姐和谢小姐吵起来了!”
“什么?”褚意听得有点糊涂。秦小姐是秦书程,谢小姐……难道是谢浅然?
“秦小姐来找夫人,谢小姐来探望殿下,两人碰到了一起,不知怎地,就吵了起来。”知月急得头冒细汗,很努力地将事情讲清楚。
“快带我去看看!”褚意立刻起身往屋外去。秦书程和谢浅然两人性子都倔,一旦吵起来,怕是谁都不会退让,她得赶紧去劝解。
见褚意匆匆离去,许时薇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九皇子府,许久没这样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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