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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尔即归途

“为何?”容灵语闻言,分外疑惑,容宣衡又怎会突然提起麒麟之事?

却见姬沐昭摇了摇头道:“小娘子也不过同我讲了这些,其中缘由却是只字未提,不过笑了笑,便离开了。”

众人商讨一番,也是没有头绪,不过本就打算去寻麒麟,如此便是顺水推舟,因着绥绥旧伤未好,不知此去又会面对什么,决定歇息几日再出发。

容灵语自觉在屋内待得久了,便拉着大狐狸出门闲逛,美其名曰:“多晒太阳有益于伤口恢复。”

绥绥望着外头细雨迷蒙,无奈摇头笑笑,支起伞,拉起小姑娘,踏着院中青石板,缓缓步入山间。

“自打来到此地,还真没怎么见着下雨呢。”容小朋友一手挽着绥绥,另一手伸出伞外,感受着雨滴落在掌中,有些雀跃。

“这旧时空气就是好啊,不像那未来,已是乌烟瘴气、灰尘蔽空,虽是治理了好些年,可还是敌不过如今呢。”

大狐狸微笑看着身旁小姑娘,昨夜坦白后,她比以往还要活泼许多,想来这事儿也是压在心中许久了,如今也算是终于放下了。

不由得又想起那夜的梦境,那般奇异的景象,同面前如此不同的人儿,绥绥不由得好奇那千载未来,又会有着什么神奇之事。

正巧身旁就有着现成的解答,是以拉了拉容灵语的手,见她转过头来,将心中疑惑问出。

容小朋友听她对此感兴趣,也是十分自豪地介绍起了未来科技。

得知人类亦能翱翔于天、深潜海底,上观寰宇、下探须弥时,狐仙双眸越瞪越大,甚至恨不得当场和小姑娘一起去到那千载以后,亲身融入其中,一探究竟。

聊着聊着,二人竟是走到了初遇的空地处,容灵语不由得想起那日瞧见的小白狐,抬手抚了抚左眼,那也是她双眼初次异变之时,现下想来,竟已是过了将近一年了,心中不禁感慨。

绥绥见她如此,伸手将小姑娘搂住,歪头靠在她的肩上,指尖勾弄着她的发梢,忽地忆起昨夜容灵语所说,皱了皱眉,方才开口道:“你还记着,昨儿你说,过去可能还有他人自那千载后而来么?”

容灵语听她提起,偏头疑惑看去,就见大狐狸也正好抬眼望过来,微颤的睫毛上凝了些许水汽,显得分外柔弱,没忍住吻了上去。

待得绥绥轻轻捶她一下,方才分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继续。”

大狐狸也顺着方才动作,此时已是挂在小姑娘身上,感受着吹在面上的温热鼻息,没好气地咬了一口容灵语下颌,方才接着道:

“我曾言,彼时你方才到来,我便已是有所察觉,其一是因着青丘与涂山皆在我保护之内,是以这二处有甚么异变,我皆能知晓。”

“其二便是青丘古籍有所载,约莫四千载前,亦是有别世之物降临,是以我时常留意,有无类似事物到来,未曾想,竟是等到了姑娘。”

容灵语闻言,眉头一皱,四千年前,这相隔有点太远了吧,如今到那21世纪都才一千多年啊!

等等,四千余年前?前不久好像才听过这个时间点?

“天道!”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瞧出了万分惊诧,异口同声道。

“巫阳曾言,那天道乃四千余载前,女娲娘娘寻回的补天五色石,如此想来,别世之物便是归来的石子儿了。”容灵语沉吟一声,缓缓说道,绥绥亦是点头。

可这天道又怎会知晓那未来科技?且大抵还不是知道很多?不然四千余年,这群神仙发展出太空科技都绰绰有余了,怎么就这么凑巧,知道怎么炼制提取锇呢?

容灵语左思右想,还是没能得出结论,只能暂且按下不表,毕竟这事儿实在诡异,估计一时半会也是得不出答案了。

思及此,容小朋友恢复了方才出门时的欢快,望着身前的大狐狸,狡黠一笑,抬手将她圈住。

绥绥见状,心中暗道不好,正欲转身,却已是迟了,被小姑娘一下扑倒在地,幸好她赶忙放出灵力,才免了二人浑身湿透之苦。

可惜行至半途还是没能撑住,前功尽弃。

途中喘息间隙,绥绥抬手捧住身上人的脸,望着水雾弥漫的清澈双眸,轻声问道:“彼时你曾问我有无往那别世道路,我确是不知。”

“如今已是过去许久,你,想回去么?”

容灵语闻言,愣了一下,眸光一黯,随后笑笑,俯身吻了下来,待得唇分,她盯着大狐狸的眼,认真回答道:“曾经想过,可如今不想了。”

“为何?你不想回家么?”

“这肯定还是想的啊,也想再见到我的爸妈、好友、老师。”望着那疑惑的脸,容小朋友只觉眼眶湿润,却不是那天降水露,赶忙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嘿嘿笑了两声。

“可如今我更想和你在一块儿,若你能随我一同回去,那自是最好了,若是不行,那我便于此陪着你。”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了。”

说罢,复又俯身,朝着大狐狸洁白的脖颈吻落。

绥绥感受着颈间缓缓滑落的暖流,因着怀中人动作,低吟一声,抚着她轻颤的背脊,轻声说道:“嗯,往后,你我便是一家了。”

“便是离了家,也要记着回来啊。”

屋中正谈天的四位望着缓缓走来的两个水人,互相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无奈与好笑。

姬沐昭已是起身去为她俩烧水暖身,阿雪轻咳两下,一脸揶揄,故作语重心长道:“九尾大人,节制啊。”

大狐狸闻言,没好气的锤了身旁小姑娘一拳,双颊鼓鼓,嘟着嘴道:“你莫要训我,得同她讲清楚!”

涂山踏梅闻言,想到了巫山那夜瞧见的景象,当即低头红了脸,此前不知内情的阿雪阿旅则是双目圆睁,惊讶地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原来九尾大人是那身下人么?堂堂仙狐竟能甘愿为人摆布?

思及此,这二妖望向容姑娘的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甚至想要向她求教些许“训狐真经”。

容灵语被她俩瞧的有些不好意思,偏头挠挠脸,被一旁羞恼的大狐狸又赏了一拳。

往后几日,众人也是过的轻松写意,不是在山中闲游,便是于院中谈天,两对佳人也是趁着此时,好好风花雪月一番。

只是苦了那小祭司,出于保护目的,她的屋子是在容灵语二人与姬沐昭之间,若是睡得晚了,便会听见一旁寝屋中传来的断断续续、时高时低的吟声。

正值青春的少女又怎能忍受如此刺激,可惜她只能一人作乐,不时还要偷摸将那润湿的被褥挂出晾晒。

若是被其余几人瞧见,还要编谎说是夜半口渴,将水洒在上头,不过瞧着那四人了然神情,想来是未曾藏住了。

七日后,因着先前有着巫阳疗伤,绥绥已是将近痊愈,几人便收拾一番,出发往那大野泽而去。

容灵语现世曾去过那麒麟台,相传是埋葬那神兽之处,依稀记得是在巨野县,便领着众人直奔而去。

几人到得城中,正当日中,商量一番,觉着此时阳气过盛,大抵不好唤出麒麟魂魄,决定歇息一会儿,待得日落再去。

天近黄昏,众人瞧着城门将闭,赶忙行出城外,于泽边寻觅,幸而那麒麟台离那城镇不远,且属实显眼,上头还立着不少刻着诗文的石碑,倒也没费几分力气。

让几人惊讶的是,方才走近,便见那碑群当中正立着一个魂魄,那巨兽发着淡淡光晕,麕身、牛尾、马蹄,头生一角,正是麒麟!

“九尾姑娘如此远道而来,寻我这一缕游魂,可是为着何事呢?”麒麟见众人过来,先是行了一礼,望着绥绥问道。

那声音清冽悦耳,似是及笄之年的少女,不过少了些许活泼,多了点稳重端庄。

“此行实则是为这那雷泽雷神之事,若是有所叨扰,还望麒麟大人恕罪。”大狐狸见状,也是还了一礼,将来意道明。

麒麟闻言,踏了两下前蹄,扭头沉默一会儿,方才接着说道:“如此小事,倒是劳烦诸位了,小雷她,过得如何?”

容灵语见她竟如此挂心雷神,眉毛一挑,同绥绥对视一眼,将其现状稍作美化,一一说与麒麟。

只见那神兽愈发焦躁,待听闻雷神仍是挂心曾经吃过的烤鸡,念着同她共度的光阴,更是二话不说,直叫众人快些带她走。

几人皆是未曾想过这神兽原是如此,虽是心中好笑,可现下还不太好表现出来,且那包袱都在城中,便约好明儿日落便带她去雷泽,麒麟也是点头应下。

因着也无法入城,几人干脆便在这附近先睡下,容灵语亦是好奇先前姬沐昭所言,于是向麒麟问起有没有甚么旧时之事。

就见那神兽歪头思索一会儿,望着大狐狸道:“如此说来,彼时我同你母亲,皆是那西王母座下同僚呢。”

嗯?这可真是未曾听闻!

众人皆是打起精神、侧耳细听,麒麟也不耽搁,接着说道:“王母娘娘虽掌刑罚,可于她座下诸位却是仁厚。”

“可约莫四千载前,不知昆仑有甚么变故,竟是将除三青鸟外的仙兽尽数驱逐,也变作了如今这副冷面模样。”

“往后,我便来了这大野泽,食佳禾、饮甘露,不时回去探望一番,也算逍遥自在。”

“九尾则是回了青丘国,全心做起了那国君,再也未返昆仑一次,听闻她离去时已是有了身孕,想来便是姑娘了。”

说罢,麒麟又望了绥绥一眼,眸中神色不明,张了张嘴,似是要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大抵是觉着重见故人之女,有那些许感慨罢。

这神兽竟也是八卦,又同几人讲了些昆仑仙众的痴缠纠葛,小祭司听得有滋有味,不时出声询问些细节,其也是一一解答,此时容灵语忽地开口问道:

“麒麟大人既是如此挂心雷神,为何不回去瞧瞧呢?或是转世为人,依着神兽之名,还是能求得落生于雷泽畔的罢?”

她方才思索一番,总觉着麒麟对雷神大抵是有着不小感情的,既然如此重视,那为何还待在此地呢?

却见麒麟呆了一下,似是有些局促,望了绥绥一眼,又思索许久,方才开口道:

“彼时我并未长住雷泽,因着毕竟是雷神驻地,常有人祭拜,而我不愿露于那人世面前,是以只是在二泽间往返,直至为那不识之人射杀。”

“若是无他人引魂,残魂是无法离肉身过远的,而那肉身复苏的惨剧,已有窫窳在前,我定是不敢尝试的。”

“而为何不愿转世,则是因着当初九尾,也就是你们所言青丘九尾嘱托,你们可知青丘九尾曾去过那夏国?”

众人皆是皱起了眉,并非不解,而是先前于雷神处听闻,亦是这个时间节点,属实有些凑巧了,麒麟顿了两下,见容灵语和绥绥皆是点头,方才接着道:

“她自那儿回来时,曾寻过我,只言决计不可入那轮回道,却又未多言为何,只是急忙走了。”

这下几人更是摸不着头脑,可这神兽也是无甚线索了,只得先行作罢。

随后各自歇息,待得第二日进城拾了包袱,便使了巫阳所赠引魂符,携着麒麟去了雷泽。

方到得那大泽边,雷神已是迫不及待地出现在麒麟面前,就见那神兽竟是化作少女模样,二人激动地相拥在一块儿。

涂山踏梅看得热泪盈眶,恨不得也抱上去,不过还是抑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脚,只在远处观望。

麒麟为表谢意,自告奋勇要为几人烤鸡,却不料这近千载未做,手艺大为退步,接连烤出一只未熟、一只焦炭后,还是由大狐狸接手了。

席间雷神望了容灵语几眼,又同身旁麒麟说了些什么,那神兽亦是皱眉,点了点头,不过因着容小朋友沉迷干饭,并未发觉。

待得一神一兽将要告别之际,雷神扯了扯麒麟手臂,望着容姑娘欲言又止,那神兽深吸一口气,踌躇一会儿,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终于开口问道:

“容姑娘,为何你身上竟有青丘九尾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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