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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成缦(2)

想要依靠外界的力量来脱困,总还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当下身上裹着的这一层密密麻麻的丝网,与被困在蛹里的毛毛虫何其相似,倘若自我不从内部破开,只是呆呆等待着外界的力量,永远也挣不脱既定的命运道路。

中心动力入侵大脑的一瞬间,我能感受到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没有出现等待着的美梦或是噩梦,一切仿佛在空间中扭曲。

我想挣脱,双手向前伸去,想要抠下“成缦”的大脑,但白费功夫,他死死地将我的双手按在抵着后背的墙上,眼前的空间更加扭曲,越来越多的白光出现,而“成缦”在这白光中,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同我一样,穿着实验服的人类,如大象一般高,穿放置货物的辔鞍,背上驮着本该由大象负重的货物,牵引着一只迈着细长的两条腿大象向沙漠的尽头走去,一切极尽扭曲,迷蒙虚幻之中。

我透过眼前“成缦”的眼睛,看到自己的脸上泛起不曾出现过的瑰色,瞳仁从深棕色一点一点变浅,褪成金色后再无变化,这双金色瞳仁褪去了人的活力,展示出一个如贝果般的空洞。

而身体本就在巨大压力下松软柔然,突然间“成缦”产生的丝蔓放松,我如一滩水一些,泼洒倒地。

没有任何活力,没有力气闭上双眼,尽管我还有意识,不过这意识只能支撑我感受当下,再也无力回忆往昔种种,在无力思考种种。

我是谁不重要,我在哪不重要。透过双眼,看到前方,一片薄薄的金雾。

而那个穿着实验服的人,蹲下来将我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了一片松软的织物之上,用手轻柔地合上了我的眼睛。耳边响起一句:

“睡吧,醒了就好了。”

醒来应该就都好了,我也这么觉得。就在这不知是谁的声音安慰下,我沉沉睡去,再无意识。

不知多久,毫无征兆,从这没有一丝声响的房间醒来。醒来的我像往常一样没有情绪,又是太阳照常升起的一天。

我何时睡去的,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一概不知。

脑袋里好像装着什么重要的人,可完全记不起来了,没有再花时间梳理自己奇怪的思绪,床头柜上闹钟响起,我回过神来,将闹铃按下,6:30,该起床收拾收拾了,今天有早八的课。

淡漠的走到厨房,在咖啡机下放上马克杯,我需要大量的浓缩咖啡液,让自己尽快让自己醒过来,就像往常一样。

打开冰箱,拿出黄油和面包还有一瓶冰水,奇怪的是,我常吃的黄油不是这个牌子,而且,这方方正正的黄油块,不像我会挖成的样子,无所谓,反正我需要在7:30之前出门,否则8点前进不了教室,就要出教学事故了。

萃好的咖啡冲上冰水,满满一大杯,灌进了肚子,不过身体没有以往的饱涨感,好奇怪,不过有什么奇怪的,得加快速度收拾起来,我快速褪去穿在身上的松散睡衣,打开衣柜找出毛衫和牛仔裤,随意套在身上,回到厨房,又咬了几口面包,就出了门。

街上的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一般,衣着打扮倒也不算太奇怪,不过,比以往更加淡漠。

我快步走进课堂,所有人都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我,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课表,没错呀,13号楼215教室,早八的课,学生们都怎么回事?不过一天不见,他们的样子我怎么认不出来了,一个也认不出。

“老师,你走错班了吧。”前排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很好学的女生对我说道。

“我没有呀,你看我的课表。”我把手机屏幕上的课表指给她看,她明显被手机吓了一下,我不明白,手机有什么可怕的。

我不耐烦地对她讲:“手机没问题啊,你怕啥,你看,我课表上写的就是这个点儿,我在这个教室上课,不过你们怎么不像我的学生呢?我没教过年纪这么小的呀。你多大了?”

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嗓子紧紧的,感觉她好像很怕我,但又不得不说话似的。

“怎么了,你说话呀,我又不啥严厉的人,况且长得也不恐怖啊。”

全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看着,看得我发毛,不过眼前的女孩,她终于说话了。

“老师你的‘课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23,现在是2043年,你手里拿的东西,我们只在虚拟现实里见过,而且我们没有课表这种东西。”

2043年,我眼前突然闪过一片金雾,我揉了揉眼睛,企图让出现在眼前的金色消失,但这金色顽固不堪。

我努力地透过金雾,去认真看手机屏幕的课表,2023年。

2023年?!眼前的金雾像是飘进了我的大脑里,恍惚间一个踉跄,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

“同学们不好意思,我得出去一下。”

快速冲出教室大门,直奔厕所,在洗漱台前狂吐不已,早上吃的面包和咖啡液,一点也没消化。

我这是怎么了,盯着洗漱台前的镜子认真地审视自己,我是咖啡喝的太多了,精神恍惚了?现在怎么回事2043年呢?恍惚也应该是学生恍惚啊,2023年才对。

突然另一个人走进了这空无一人的地方,打破了我独自一人的沉思,我没看他,身边飘来的一丝雪梨香气舒缓了一些我的情绪。

胡乱地漱了漱口,想把嘴里那股子酸苦味漱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没多做停留,径直走出了厕所,向我那陌生的班级走去。

还未走到班里,一股异样的感觉出现,我观察着走廊,并没有什么人,顺着教室的门向内看去,学校的保安,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聚集在一起,翻动着我带来的教学资料,其中一个保安摆弄着我的手机。

见我出现在班级门口,那几个人相互说着什么,点着头,保安也朝我走来。

真不至于搞这么大的阵仗,即便是期中查课,又关保安什么事,我正想要朝着保安走去,想问他们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班里时。刚才出现在厕所里的人影从我身边一闪而过,快步走进教室,把我的东西收拾好,从保安手里夺过那看起来,老旧不堪的手机。

第一次觉得我的手机不似以往透着科技之光,就像是小时候家里收藏的多年前的大哥大一样,充满了时间刻蚀的痕迹。

“不好意思,家里人突然精神恍惚,出现在这里,给大家添麻烦了,麻烦了,跟大家道歉。”

快步走出门,胳膊搭上我的肩膀,拥着我往前走,我别扭着,想回到教室,他按定我的肩膀,讲道:“走,我一会跟你解释怎么回事。”

“我得回去上课,你别推我了,我得回去上课。”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回去上什么课?”我抬起手腕,看相自己腕上的电子表,已经10点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我记得从去厕所到出来不过一会时间,超不过3分钟,手表出问题了?

“即便按照你的算法,今天的早八课你已经上完了,我们回家。”旁边这个陌生人嘴里蹦出这么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回家?我回我自己家,什么叫我们回家。”我说完之后,旁边人不再说话,还是领着我往前走,他力气很大,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像坏人,要不是在校园里,安全有保障,而且我又是个男的,我才不会任他推搡出教学楼。

出了楼,我把他的胳膊从我的肩上打掉,但他好死不死又搭了上来,还想用力推着往停车场走去。这会儿正是教学楼上课的时间,校园里出现的行人很少,大声叫骂又怕扰乱教学秩序,我只能用力挣扎。

路上我不断地用力拧他,踢他,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一片又一片的紫红,但一声不吭,掌控我的手越拉越紧,甚至想将我推进车里,在他推我的一瞬,我抗拒地逃开了。

有病吧,他在干嘛。我快速跑开,但他用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双臂拥背后拥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我不是坏人,你别跑了行不行,我真的不是坏人,我重新介绍自己好不好,重新介绍,我们重新认识重新认识一下。”

“你谁呀,放开我,放开我!”我终于忍不住叫喊,整个人呈现炸毛状态,不断向后顶着,向后揣着挣扎着,但他力气太大了,夹得我生疼,挣脱不开。

“我是成冕,成冕啊,我送你回家,咱们回家,回家。”他的声音像是快哭了。

见过拐卖妇女儿童的,没见过在大学校园里拐卖男老师的,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不过,回家,回哪里?我的家在哪?我怎么也记不得了,我的家在哪?突然脑海里出现“可云”迷茫的样子,嘿嘿,笑出了声。突然觉得自己很奇怪,家在哪里?我又是谁?我好像没有记忆了。

这个叫成冕的人,终于松开了我,把把眼前这个像是疯了一般抱着头傻笑的人拥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没事,你不知道家在哪,我知道,我带你回家。”

“你知道家在哪?”

“我知道家在哪,我带你回去。” 当下像疯子一般的我,认真的看着他,我好像见过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但这个画面好像又不属于我。

我不再挣扎,反而希望他能给我答案,带我回家。

回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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