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语凉摇摇头,支着腮说:“我想了蛮多的,不知道是写be、oe还是he,感觉各有各的妙处,连主角名字都没想好。”
祝君忱捞了支笔,在A4纸上写了两个字,问他:“你一般都怎么取名字。”
颜语凉一眨眼,脸上绷着笑,似乎等这一part很久了,回头从书架上拿了个水晶球出来:“我一般施法取名字。”
祝君忱眉头一挑,重复他的话:“施法?要念咒语吗?”
祝君忱居然配合他演戏,颜语凉心里高兴,手托着水晶球的底盘拨开了它的开关,水晶球便亮起来,是有些非主流的紫光,紫光流动间水晶球里边开始跳一个个字。
“百家姓?”祝君忱仔细看那些像雪花一样飘着的字,眼熟道。
“聪明。”颜语凉又拨了一个键,紫光变成了蓝光,“还能变颜色。”
“还能旋转。”
水晶球的颜色开始旋转。
“还能闪烁。”
水晶球的颜色开始跳动。
“还能五颜六色。”
水晶球的颜色五彩斑斓起来,照在天花板上就像一道极光。
语毕,看着祝君忱脸上半是震惊半是无语的表情,颜语凉终于忍不住把头闷在臂弯里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在抖,耳根子都笑红了。
祝君忱看着他,脸上映出水晶球的斑斓,嘴角挂着笑看着颜语凉。
颜语凉终于止了笑,正色道:“不过,它也可以是一个很普通的发白光的水晶球。它是有触感功能的。”
颜语凉盯着水晶球里边飘的字,三四秒便找到了,手指往上边一戳,这个字便浮到了他的手指边——是“祝”。
“和转盘功能也差不多,但是很好玩,还能当个氛围灯用。”颜语凉把水晶球推过去,像个欣喜着分享自己玩具的小孩,“你闭着眼睛戳一个,我们把主角的姓定了。”
祝君忱很听话地阖上眼睛,默数三秒后点了一个字——“毕”。
“好字!”颜语凉称赞道,“毕有结束的意思,每次女主以为的结束都是一次新的开始。”
“毕回?”祝君忱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被颜语凉否决了:“这个名字不够小姐。”
“转圜?毕圜?”祝君忱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
颜语凉盯着这两个字默了一会儿,仍然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满意,这个名字谐音“闭环”,听起来不错,但是其实他的剧情更侧重于重开,而不是闭环,他干脆用上了祝君忱之前的比喻,说:“再想想,女主第一次读档后告诉父亲和哥哥梦里的事,但是父亲和哥哥都不屑一顾,最后重蹈覆辙,再次坠海再读档。”
颜语凉看着祝君忱在纸上又写了好几个字,突然相中了其中一个:“这个晗,是不是有日出的意思?”
祝君忱纠正道:“差不多,是天快亮的意思。”
“毕晗,一次读档是一次梦醒,结束于天将明的梦醒时分。”
定了主角的名字,配角的名字就更加好想,颜语凉和祝君忱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名字,考虑到那个时代的大户人家讲究字辈,女孩的父亲叫“毕经珂”,女孩的哥哥叫“毕怀瑜”。
“珂”和“瑜”皆是冰清玉洁的美玉,一个高贵,一个优雅。
“却又谐音,一个几经坎坷,一个怀智若愚。”
“那你想好他们的故事了吗?毕晗梦里的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经珂和毕怀瑜是真的通敌叛国还是被诬陷的?”祝君忱问道。
“没有,暂时你看到的是脑子里什么都想过但是感觉哪个都差点意思的颜语凉。”颜语凉有些懊恼,他问对方,“如果是你的话,你想怎么写?”
“其实,”祝君忱握着笔,把纸上的几个字圈起来,说,“可以all in,毕晗每一次读档读的都不是原先的那个存档了,可以是平行世界,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哥哥和父亲的行为是不同的。”
“所以她在开始改变命运之前需要判断自己的哥哥和父亲是否有做过那些胺脏的事。”颜语凉眼睛一亮,这就满足了他的每一个想法,但是这样写风险极大,一旦没有做好细节处理剧情就会变得无聊拖沓。
祝君忱说:“还得让毕晗意识到,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来,而是到了另一个世界重来。”
颜语凉灵光一闪:“我知道我们这个剧本叫什么名字了。”
他勾起一个笑,抽出了一张新的A4草稿纸,竖着画了四个穿着小围裙的小人。
“毕晗梦里醒来的时候仆人在旁边喊了五声很急的小姐,从这个真正的梦里醒来的时候,仆人喊了四声‘小姐’,第一次噩梦应验,家破人亡后醒来,仆人喊了三声‘小姐’,她开始收集证据试图拯救家族,可是她没有找到任何家里贪墨的证据,这个世界她的父亲和哥哥是被诬陷的,再一次醒来,仆人喊了两声‘小姐’,情绪也没前两次高了,毕晗其实有所发现,但是没有很在意,这一次毕晗发现了和之前不同的地方,她发现了家里的财库多了很多不义之财,但是她以为和上一次一样,家人都是被污蔑的,所以只是一味地澄清,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最后一次,仆人是满头白发的,她说:‘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了。’”
颜语凉察觉到自己说得有些乱,在这几个小人旁边分别标上了1、2、3、4。
1号世界 未知
2号世界 清白
3号世界 不清白
4号世界 待定
“所以这个仆人也是串起这个故事的关键,四号世界中的结局,可以是毕晗知道了哥哥和父亲勾结外寇和贪墨国库的真正原因,贪墨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而是接到任务需要假装与外敌交好获取情报。”祝君忱提议道。
颜语凉一听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不囿于小小的家族情怀直接上升到了时代的家国情怀,他把笔下的待定划掉,改成了“不清白但清白”。
顺便评价祝君忱道:“你肯定很会写反转。”
祝君忱在颜语凉写字的时候目光从他身上挪到他身后的书架上,架子最顺手的那一层放着几本外国文学和几本科普类读物,这一层的下面一层往往不那么顺手但是也能一眼就能看到放了什么书。
之前这一层被颜语凉的椅子挡住了大半,他就没有关注到这层,刚刚颜语凉把椅子往前挪,这层书才完完整整地露出来。
满满当当的全是言不言的书。
从左到右似乎是按出版时间排的,有的甚至不止一本,每本书的各个版本都有。
由于书籍版权的变迁很多已经绝版了,资深书粉都没有这么全,
祝君忱忍不住扫了好几眼,看到有两本书是书页朝外,一本在中间,一本在最右侧,看起来是最新发表的。
但是——
祝君忱的目光从最右侧的那本书页朝外的书上往前移了一寸,落在它前面那本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才是言不言最新出版的书。
颜语凉着急记点东西,没注意到祝君忱脸上的表情变化。
“给我递张纸呗。”
祝君忱从纸堆里给他抽了一张没写过的。
颜语凉接过,大手一挥把他想好的剧本名写了上去。
“《小姐小姐》。”一边写一边念叨,最后习惯性地在文名下面写下了三个字。
颜语凉写小说和写剧本的时候都会做一个这样的简易封面,然后把写在纸上的大纲和人设装订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弄丢,也不会杂乱。
颜语凉落完笔,盯着“言不言”这三个字有些出神。
他拎着这张纸,想起来祝君忱之前说的,他有个朋友不喜欢言不言。
可是他不可能一辈子都瞒着祝君忱这个笔名,尤其参加青书比赛的目的不仅仅是丰富简历,也是想给他“言不言”的名字在剧作圈的名声打得更响一点,到最后决赛的时候肯定要签这个名字,不如——
思及此,颜语凉把这个简陋封面和另外两张简易纲要装订在一起,递给祝君忱。
祝君忱接过,目光从书架上挪到手中的这一小叠纸上,最后停在“言不言”三个字上,眉头微蹙,越蹙越深,聪明的他头一次这么不聪明,不理解地问:“什么意思?”
“剧本名和创作者名呀,你把你的名字写我的旁边就行,写笔名也行,当然你不想写也行,反正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纸质稿,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写,毕竟这个剧本是我们一起完成的嘛,也算留个……呃,纪念。”
颜语凉说完还想说:“你朋友如果不喜欢言不言的话就不要跟他说你认识我就行了,但是我是言不言这个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但是他没能说出口,连这句话说完都有些磕巴。因为他从未看到祝君忱的脸上有过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几分的惊吓,几分的不敢相信,几分的恍然大悟,最后又变成了几分的不知所措,然后只一秒就全部隐去了,像用一张大网拼命罩住了那一场海啸。
而祝君忱在颜语凉说出“言不言”是他的笔名是那一刻,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
“给今辰好打负分”,“说到朋友喜欢今辰好就赶紧撇开”,“否认别人说他喜欢言不言,但是并不是讨厌言不言。”……祝君忱听到的时候总是从今辰好身上找原因,但其实万般种种都只有一个缘故,那就是——
——颜语凉是言不言本人。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成冰,动一下冰碴子都要碎个满地。
颜语凉看到对方的目光往回收了一下,似乎落在了桌板下方的某一处。
祝君忱把捏在手上的纸平放在桌上,就像他眼底的光亮那样平。
“你……”怎么了?
颜语凉想问,但是祝君忱比他先开口。
“你是言不言?”再度确认。
对视像陨石落在地球上爆炸后留下的一个深坑。
灼热、难测,直到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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