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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洼

络兰金街28号,是家私房烘焙店。

店员秦雪从室外进到室内的时候,同事忍不住在柜台后面探身,拿探寻目光打量了下她的鞋子。

“外面下雨了?”同事说。

“没呢。”秦雪摇摇头。

她的鞋踩在干燥的室内地砖上,发出了鞋底吸饱水后独有的“啪嗒啪嗒”,每走一步,都听着湿润又黏连。

“一出门就踩了个水坑。”

见同事的目光仍跟着自己,秦雪边往自己衣服外面套工作服边抱怨。

“唉哟,”同事于姐摇摇头,也同情道,“那可真倒霉。”

“可不嘛。”

秦雪一撇嘴,两只手在围裙样式的工作服背后用力一拉,细细的系带勒住她同样细巧的腰身,让均码的围裙罩她身上仿若一个大口袋。

同事于姐比秦雪大,是店里负责带新人的老员工,她把穿好工服的小姑娘一看,又咦了一声:“小雪,你这几天是不是又瘦了?”

于姐语气关切。

秦雪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年轻小姑娘对“瘦”这个字,总是比较敏感的,秦雪赶紧找了面店里的镜子,对着镜里的自己看来看去。

她刚来店里时还管于姐喊“于姐”,后来两人变熟,有时也省略地直接喊“姐”,听着仿佛于姐是她的亲姐姐。

于姐待秦雪挺关照,也确实像半个亲姐姐,反正眼下距离开店营业还有一阵,准备时间充裕,于姐也不催秦雪别照镜子了赶紧干活,只利落戴上手套,自己先转身去了里面准备间,检查起上午十点就得出炉的一箱待烤面包。

秦雪在镜子里看见了于姐离开的背影,她还想要对着镜子再看两分钟,并打定主意,只再两分钟,她就立马跟进去帮忙。

她又不是真不知轻重,有姐姐似的前辈关爱就得寸进尺的小姑娘,绝对不会让于姐一个人去忙太久的。

也就这时,还照着镜子的年轻姑娘忽然注意到,恰好能映进镜子的门店临街落地窗外,地上像有一块地方正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

秦雪疑惑转头去看。

这会才清晨六点,早春的天在这个时间还是灰白色,空气里也像浮动着一层缱绻纠缠的雾。

秦雪往落地窗走近两步,才看清那是一滩反光的水。

可刚才她从店外进门的时候,店门前有这么显眼的一滩水吗?

于姐是个做事勤快麻利的人,如果店门口有那么大一滩水,早到的于姐应该早就会处理了。

秦雪想瞧得更仔细,继续往窗边走,清早出门才踩过水的鞋跟依然湿润黏连,好像还渗水到了鞋垫层,脚踩下去,会有一种湿漉漉的阴湿感从脚底钻上来。

这水的渗透力也太强了。秦雪边走边心里犯嘀咕。她在心里抱怨着鞋子迟迟还不干。

然后她终于到了窗边,隔着玻璃低头去看水。

——水里有一张脸。

里间,于姐刚查完半柜的面团,手套都来不及摘,听见秦雪在外面惊声尖叫。

她一阵风一样从里间刮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外面只见小姑娘跌坐在落地窗前,双腿发软,想远离窗边又站不起来,两条细胳膊簌簌地撑着地,只能拖着上身往后挪。

“外面……外面……”秦雪抖着声音说。

“外面怎么了?”于姐胆大,一个箭步紧贴窗。

秦雪又发出一声尖叫,想要把人拉回来,却见贴窗的于姐已经困惑转回头,对方说:“外面什么也没有啊。”

于姐纳闷道:“小雪,你被什么吓着了?外面刚刚有什么?”

秦雪闻声瞪大了眼睛,本就受惊而睁圆的双眼像惶恐的小金鱼,她卯足了勇气往窗外再看,就不可思议地发现:外面的地面竟然又干了。

空地上干干净净,一片叶子随风卷了过来,还在刚刚出现过水洼的地面上打了个滚儿,叶片边缘干燥枯槁。

像是什么都没出现,什么都没发生过。

“……脸。”好半晌,找回声音的秦雪抓着于姐来拉她的手,颤抖着说,“我,我刚才看见外面地上有张脸。”

“他,他还冲我笑!”

“我看见了!我真看见了!”

秦雪几乎语无伦次地还原着她看见的一切——那是一张脸,绝不是她自己倒映在水中的倒影,绝没有这种可能。那张脸上看着就没有丝毫与她相似的影子,五官还模糊不清。

像被水打湿,又被人不小心抹了一把的画。

然后就是这么张像泡过水后又被抹过的脸,上面依稀可辨是嘴的地方,它在秦雪低头看向水面时两端牵起来,给了她一个醒目怪诞的笑容。

那笑容刀刻一样纹在了人的视网膜上。

秦雪真的害怕,也怕目前唯一在身边的于姐不信她。

于姐把话听完,安抚一般仍拉着她的手,先关切道:“你确定刚才外面真有东西吗?”

“我确定!”秦雪眼泪都要顺着点头的动作流下来了。

于姐看了眼店里挂钟上的时间,委婉道:“小雪,会不会是最近连着上早班,你没太休息好?”

人神思恍惚的时候也往往会看见一些似是而非的幻像,分不清幻觉跟现实。

“我没有!”秦雪拼命摇头,“我最近是睡得一般,但我刚才真看见了!”

于姐便没再说质疑的话。

过了阵,秦雪的情绪从惊吓中平复了一点,于姐放开她的手,转身去自己的员工柜里取了件什么东西,秦雪一开始没看清。

她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像条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于姐后面,不敢离人超过一步远,于姐拿完东西再一转身,秦雪这才看见,于姐手上拿着的竟然是张纸卡片。

长方形,硬卡纸一样的材质,像是从某场宣传活动里免费领取的纸书签。

“你这几天把这个带着。”于姐将书签一样的卡片塞进秦雪手里。

秦雪吓得够呛,都不问为什么要带,像拿过一根信任的人塞给她的救命稻草,把这张卡仔细收了起来。

*

这天后来在店里暂时没出别的怪事。

除了秦雪的鞋子一天都仿佛没干透,总让她有种自己还一脚踩在水里的错觉。

鞋子为什么一直都不干呢?

店里明明开着暖气,老板是个慷慨大方的人,从不在意四季都给员工开空调的那点电费成本。

鞋子湿得就像是周围一直有水一样。

秦雪上了早班,晚上店内值班便和她没关系,她三点左右就能跟负责晚班的同事交接班,可惦记着早上的事,她心里还是害怕,在店里一直磨蹭到了五点多才走。

秦雪本来还想再拖一会儿。

能五点多走,还是因为来上晚班的同事无意间说了句:“等到六点钟,天就要开始黑了吧?”

遇见怪事,人便格外害怕天黑。

秦雪决定赶在暮色吞没这座城市前回家。

临走前,于姐像特意等她,和她一个时间也准备下班了。

于姐在店门口问:“要我陪你一程不?”

秦雪犹豫了一下,她知道于姐家跟自己家并不在一个方向,还是不想太麻烦别人。而且经过了大半天的风平浪静,人的心理状态有时就是比较微妙,既对某件事心存顾忌和忐忑,可内心的某个角落,又会不由自主的心怀侥幸,会心想“万一已经没事了呢?”。

这么想着,秦雪便冲于姐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姐,你也赶快回家吧。”

于姐说:“行,万一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于姐性格仗义,让秦雪经常觉得对方像个在现代行侠仗义的侠女,她明明内心里还藏着点儿不安,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有靠山似的温暖安慰,跟于姐打起精神说了拜拜。

一句“明天见”之后,于姐要往街头那边的地铁站走,秦雪则往街尾,她要去络兰金街街尾的那个公交站台搭公交。

初春的夕阳消散得也快,太阳工作态度还不够积极,总匆匆忙忙赶着下班似的。

夕照在金街里只投着斜斜一道金色长边时,独自赶路的秦雪忽然觉得冷,她紧了紧外套,双手缩进袖口,又塞进口袋,快步路过街尾一家好似从没开过门的店,更加快了些步子赶向站台。

真冷啊。

怎么会这么冷呢?

是早春的气温还是太低,一到傍晚周围开始降温,人就有了宛若一下被拉回寒冬腊月的错觉吗?

秦雪一直觉得冷。

乘摇摇晃晃的公交到了家,她第一件想要做的事就是去洗澡,最好还能再泡泡脚。

平常秦雪多爬几层楼梯都觉得身体发热,快要出汗,今天她为了赶上正在进站的那辆公交车,最后一小段路直接冲刺跑步过去,终于上车坐稳后人呼吸都不顺,气喘吁吁的。

可她依然觉得冷。

相较于平时来说称得上剧烈的运动量,竟然都没让她感到身体发热,身上一丝热乎气就没有。

到家的她赶紧放下东西,第一时间到浴室去放热水。

真冷啊。

双脚像浸泡在冰水里,冷得人脚趾头都发麻。

凉气还一阵阵地顺着后跟往上窜,把筋络都冻僵直,血液都要在小腿以下凝固了似的。

这种冷应当已经非同寻常,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会这样感到冷的。

然而秦雪已经顾不上了。

太冷了,太冷了。

真想快一点到热水里去。

快到热水里去。

去水里吧。

秦雪神色恍惚,只差一步就要迈进地砖上已荡开薄薄一层水的玻璃隔间。

进去前,她手在拉开的隔间门上撑了一下,凹陷的金属槽贴在手心,坚硬地向小姑娘柔软的掌心勒了一道。

这一点意外的硬的触感拉住了秦雪,让她在门口微微一停顿。

秦雪忽然就感到自己像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呢?……对了!于姐说过的要让她随身携带的那张卡片。

秦雪记起了那张卡,它和她今天背出门的包一块放在了客厅,明明想要踏到水里去的渴望空前强烈,可她听于姐的话。

秦雪还是抓着门框后退了一步。

她抵抗着想要快点进水里的冲动回到客厅,匆匆忙忙从包里翻出了卡。

纸质的卡片,看上去就不能够防水,上面还印着红色的像梅花瓣一样的印记,在边缘描绘着细细的不规则的金线。怕这小东西打湿,秦雪还去找了个小的透明塑封袋,将卡装进袋子里,再才拿着这个小袋回到浴室,摆上隔间里放洗浴用品的置物台。

“这样应该就行了。”秦雪自言自语。

她终于站到了热水水流里。

温暖的热水像是一床会流动的被子,它妥帖包裹住人,慷慨给人奉上温暖。

暖和了。

暖和到有种能使人紧绷的神经全都开始放松的错觉。

但是又还不够暖和。

明明上半身都已经被水流冲刷得温暖发烫,皮肤在热水下逐渐泛起了红,秦雪揉搓着肩膀,却始终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个地方是冷的。

——她的脚。

赤脚湿湿踩在地砖上,热水流淌到脚边,仿佛就已因为距离过长而变温了。

为什么脚还是这么冷呢?

淋浴房的下水口有点堵,水下去的速度不够快。

那些到了脚边变凉的水很快积成一滩,变成一荡更深的水洼,在玻璃隔间的地上水波荡漾。

秦雪双脚踩在这一荡水里,精神重新恍惚,莫名其妙还想起自己清早出门不慎踩到的水坑,接着又想起了在店外见到的那滩水和笑脸。

热水还裹在身上,她却打了个哆嗦。

头顶花洒里出来的水似乎都不够热了。

女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去瞧冷热旋钮,想把水温再调热一点,视线自然而然随着低头动作也扫到地面。

地上的水洼里浅浅映着一个影子。

我看见了什么?秦雪想。

是自己的影子吗?可她家里的浴室地砖又不是镜面,怎么会在水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她下意识更仔细去看——

一张五官融化了似的笑脸,它静静沉在波纹荡漾的水底,正回看着她。

“——!”

原来人受到极致的惊吓时,第一时间是真的叫不出声的。

只会一下动弹不得,一声不吭,连表情都麻木着来不及惊恐。

那张水里的笑脸仰视女孩,笑盈盈的,接着,水底下还缓缓浮起了什么东西。

那是两条细长又苍白的胳膊,柔软如同泡烂了水的橡皮泥。

皮肤透出一种将裂未裂,将断未断的质地,好像能轻而易举被戳破,里面要流出腥臭的脓水,可缠上人时又无比柔韧。

它们软体动物般攀爬过女孩的脚面,缠住她脚踝。

并将她向下拉。

“啊啊啊!”

秦雪在脚被抓住的刹那终于惨叫起来,三魂七魄都飞回体内。

惨叫声像是水里那张笑脸的催化剂,它被尖叫声泡发一样地扩大了。

秦雪自以为正在竭力挣扎,实际上当人被吓得厉害,根本没几分挣扎的力气。

她脚下仿佛一眨眼间生出了无数看不见的根须,它们从她脚底扎进水下,和那两条缠住她的胳膊紧紧相连,拧成了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

秦雪只有自己的手能在淋浴房里胡乱挥动。

但就在秦雪眼看就要被拉倒在水里时,她挥动的胳膊打到了置物台上。

就像是打保龄球,秦雪一胳膊打翻了置物台上的所有东西。

稀里哗啦!

整个置物台上的瓶瓶罐罐都翻倒下来,砸进水里。包括装着于姐给的卡片的塑封袋。

塑封袋一入水,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它不偏不倚正中水中那张笑脸。

被砸中的一刹那,笑脸上的神情好像转变了。

它不再靠扭曲传递怪诞的欣喜,而是靠扭曲传递出仿若好事受扰的愤怒。

透明塑封袋里的”卡片“微微发起光,上面的金线流动起来,红色梅印艳丽如火。

轻微“啪”一声响之后,水里的笑脸和缠在秦雪脚上的胳膊竟就此消失了。

*

离秦雪住的单身公寓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处灯光昏暗的地下室。

宽敞扶手椅上冒出一道声音,细细地叫着长桌旁站立的青年:“照归。”

长桌旁的青年侧目。

宽敞扶手椅上看不见人,只有一个簌簌抖动背毛的黑色毛团。

毛团发出人的声音,向青年汇报:“我的印动了。”

重新开始。

本文食用说明请见文案,第一章主角尚未登场,应该是本尽量温馨可爱的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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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4.10修文说明:原本第一章和第二章合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水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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