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三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阿那然不再躲着青木媛,反而变成一个粘人精。无论青木媛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阿那然跟在她身边的身影。
他像只刚吃到一口肉的狗狗,摇着尾巴祈求主人再多给一点。
青木媛被他烦得不行。
-阿然,作为家主,你不需要处理张家事务吗?
阿那然点点头。
-要啊,可我是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阿媛都要嫌我。
其实,除去作为家主必须要处理的事务,剩下能推的他通通都推给了长老会。但阿那然可不会说实话,他自然要把自己说的惨一点,好让阿媛心疼。
因为不这样的话,阿媛的心就总是偏向公子。阿那然不会生公子的气,但一想到十回来找她,有七八回她都在公子那里,他就醋的想要发疯。
他在这里又争又抢,可阿媛却总是将他轻飘飘推开,不是用家主的责任绑架他,就是用一些世俗道理束缚他。
什么整天腻在一起不好,距离产生美,年轻人要节制一些等等。
可她转身就投入了张正的怀抱。
阿那然心里委屈,有一次偷偷溜过去,想要看看他们到底都在干什么。他跃上房顶,轻轻掀开瓦片,从漏出的一丝缝隙处向下看。
窗外的湘妃竹被微风吹出沙沙的声音。有几只调皮的叶子探进窗户,在书案的宣纸上留下摇晃的影子。
张正和青木媛双双站在书案前,正提着手里的狼毫一起作画。
是一副雪梅图。
画到一半,张正从身后圈住青木媛,一只手覆在她拿笔的那只手上,带着她执笔。
房间内没有人说话,但他们之间有别人看不懂的默契,那种静谧祥和的氛围,让底下的空间有了结界。
阿那然嫉妒得红了眼眶。他亲手轻脚地将瓦片放好,离开了这里。
是他不好,是他一见到阿媛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才会让阿媛烦。以后他也要和阿媛一起煮茶看雪,做一些风雅的事情。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张正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屋顶,这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笔。
不多时,书房里传来女子的低吟。
而原本铺满画纸的书案上,躺着的女孩衣衫半解,发髻松散。
***
阿那然站在自己院中的梅树下,手里捏着一封刚收到的信笺。那是长老会派人送来的,说是边境有妖邪异动,需即刻前去长老会议事。
"又是这样。"阿那然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一旁的池塘。水面荡起一圈涟漪,惊散了聚在一起的金鱼。
自从那日在屋顶目睹张正与青木媛共作画后,阿那然便开始刻意改变自己。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一见青木媛就动手动脚,而是学着张正的样子,邀她品茶、赏花、谈诗论画。
可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三日前,他特意命人在花园凉亭备好茶点,还煞有介事地摆上了自己珍藏的《雪梅图》真迹。青木媛应邀而来时,他正襟危坐,学着张正的姿态为她斟茶。
"阿然今日怎么有雅兴?"青木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阿那然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润如玉:"近日得了一幅好画,想着与阿媛共赏。"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却因紧张不小心扫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洒在画上,瞬间晕开一片褐色。
"啊!"阿那然手忙脚乱地去抢救,却不慎将整幅画扯成了两半。
青木媛看着他涨红的脸和颤抖的手,忽然笑出了声:"阿然,你不必这样的。"
"我...我只是..."阿那然语塞,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抓住青木媛的手腕,"我也可以像公子那样风雅!为什么你总是..."
话未说完,他看到青木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松开了手。
"对不起。"他低声道,转身就要离开。
青木媛却拉住了他的衣袖:"阿然,你就是你,不需要变成别人。"
这句话本该是安慰,却像刀子一样扎进阿那然心里。因为这意味着,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做到像张正那样的风雅。
"家主!"管家的声音打断了阿那然的回忆,"长老们已经在议事厅等了一个时辰了。"
阿那然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们等着。"
"可是...这次是关于边境的事,长老们说若家主再不露面,就要按族规..."
"行了行了!"阿那然打断管家的话,大步流星地向议事厅走去。
***
议事厅内,十二位白发苍苍的长老分列两侧,见阿那然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大长老捋着胡须,语气不善:"家主近日似乎对族中事务颇为懈怠。"
阿那然在主位坐下,懒洋洋地翘起腿:"边境不是有张家支脉的人在处理吗?"
"正是此事。"二长老皱眉,"张盈虽能力出众,但毕竟是支脉外人。机密要事乃家族命脉,岂能全权交由外人处置?"
阿那然心中冷笑。这些老顽固,一边依赖张盈的才能,一边又处处提防。他正想反驳,却听大长老继续道:
"而且,家主近日频繁出入青木小姐的院落,已引起不少闲言碎语。作为一家之主..."
"够了!"阿那然猛地拍案而起,"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大长老叹了口气:"家主年少气盛,老朽理解。但请别忘了,张家百年基业..."
阿那然已经听不下去了。他转身离开议事厅,心中郁结难舒。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青木媛的院外。
***
院内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阿那然犹豫片刻,还是翻墙而入——自从上次被青木媛说"不必通报"后,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青木媛不在房中。阿那然正欲离开,忽然瞥见书案上摊开的一封信。那是张正的笔迹,字迹工整有力:
"边境事急,恐需阿然亲自前去解决。阿媛勿忧,我已嘱咐长老会多加照顾..."
后面的内容被墨迹遮盖,看不真切。阿那然盯着那封信,胸口像压了块大石。他自知最近因为争风吃醋,对公务有懈怠,但公子并未怪他,还在暗中为他解围。
"在看什么?"
青木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那然慌忙将信放回原处,转身时却不慎碰倒了案上的笔架。墨汁溅了他一身,在白袍上留下点点黑斑。
"我...我只是..."阿那然结结巴巴地解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青木媛叹了口气,取来湿巾为他擦拭:"阿然,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触碰到阿那然的胸膛,让他心跳加速。有多久了?自从他决定"改变"后,青木媛就再没有这样亲近过他。
"阿媛..."阿那然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我是不是永远都比不上公子?"
木媛怔住了。她没想到阿那然会这样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沉默片刻后,她轻声道:"你们是不同的。"
"那为什么你总是..."阿那然的话戛然而止。他不想显得像个争宠的孩子,可事实就是如此。
青木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阿然,还记得你在小树林救我那次吗?"
那是张正生病请假后,他代替他去书院露面的日子。青木媛被书院挑事的人引到一片迷雾树林,是他打着灯笼去寻她,两个人手拉手走出了迷障。
阿那然脸红了:"我那时没有想别的,只是救你..."
"可那就是你啊。"青木媛轻声道,"善良、直接、毫无保留。我喜欢那样的阿然。"
这句话像一束光照进阿那然心中。他急切地追问:"那现在呢?你还喜欢我吗?"
青木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傻瓜。"
这个吻太短暂,却让阿那然浑身发烫。他想要更多,却想起自己"改变"的决心,硬生生克制住了冲动。
"我...我去练字!"他突兀地说,转身就要去找笔墨。
青木媛哭笑不得:"现在?"
"公子不是说要多读书练字吗?"阿那然固执地翻找着,"我要..."
话音未落,青木媛的吻又落了下来。
烛光下,青木媛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阿那然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没有任何**驱使下,如此安静地接吻。
"阿然,"青木媛轻声道,"答应我,以后别再勉强自己变成别人了,好吗?"
阿那然喉头发紧:"可是我也想要像公子那样..."
"阿正是阿正,你是你。"青木媛打断他,"我喜欢阿正的冷静睿智,也喜欢你的热情直率。这并不矛盾。"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解开了阿那然多日来的心结。他终于明白,自己不必与张正比较,因为他们在青木媛心中各有位置。
"那...我可以继续缠着你吗?"阿那然小心翼翼地问。
青木媛笑了:"只要别再因此误了你的公务就好。"
阿那然也跟着笑起来,他将青木媛抱进怀里,却不再像往常那样急切。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升起,将银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一月后,边境的风雪中,阿那然站在烛火旁,望着手中的画出神。那是临行前青木媛送给他的,上面画的真是那副他见过的雪梅图。
原来,那幅画,是送给他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