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30，小雨，铜镜。
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雨滴，无声无息。
实验楼的面积比办公楼要小上许多，大门朝南开，进去却是整面的玻璃墙，人必须经由右手边的登记室才能进到楼里。
透过玻璃墙，三个人朝里打量，不知是因为阴雨天光线不足，还是房屋结构问题，整个楼道暗得可怕。
身后的微光将黏在玻璃上的指纹映照得清晰可见，他们就像身在明处窥伺暗夜动物的游客，而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的是随时可能亮出的獠牙。这一刻，诡异的红色光点仿佛不是防止侵入的守卫，而更像是见证危险来临的书记官……
这种臆想让贺岚脊背发凉，心底的违和感扭曲成无形的不安甚至外化为后撤的动作。
莫似堇见状立即拉住贺岚的手。
无听笑着，故作轻松地安抚道，“放心，有我跟莫似堇，没事的……”
进到登记室，与办公楼不留只言片语的风格大相径庭。厚厚的登记簿已经用得卷了边，每一页都工整或潦草地写着组别和名字，墙上挂着的白板，虽然已被擦除，但从留下的痕迹不难看出，上面曾经记录过四条注意事项。
“一，行政人员未经批准不得入内。”莫似堇歪着脑袋逆着光读道，“二，技术人员登记出入，任何通讯工具不得带入，任何文件资料不得带出……”
“三。”无听也侧过脸，接着莫似堇读道，“技术人员出入，需更换服装。四，学者……负责实验楼的全部……事宜……学者？藏策？”
“应该是。”莫似堇回答道，“她最初接触宋光时，就是自称‘学者’。”
无听皱起眉，“这是什么学术习惯？还是……什么特殊癖好吗？进了项目组难道不是称呼负责人更合适？”说着，看向贺岚。
贺岚没接话，只是深锁着眉头看向与登记室相连昏暗一片的更衣室，还有旁边柜子上整齐摆放的对讲机。
编号“总机”“1-1”“1-2”“2-1”“2-2”“3-1”“3-2”“备1”“备2”“备3”十部对讲机，后面配有是对应的十个充电口。
莫似堇随手拿起标有“总机”编号的一台，按在侧面的启动键上，“叮”，对讲机竟亮了！
“这都一个多月了，这玩意居然还有电！”
无听从莫似堇手中毫不留情地夺过来，满眼嫌弃，“亏你还跟着我跑过工程，这玩意满电的有效对讲时长有48小时！不用的话，你就放着吧，兴许明年扭开还能‘喂喂喂’！”说着，习惯性地旋转上面的调音按钮，随着动作，对讲机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三个人盯着通体黝黑的对讲机，听着近乎于无的声音，不知道在期待什么，而下一刻……
“叮！”
短促又微小的声音传来，由于声音太短，比起窗外的飞沙走石，也太过微小，以至于贺岚有一瞬间不确定这声音是为了回应他们而真实出现的，还是自己太过渴求进展而引发的幻听。
抬头，三个人眼神交汇。
莫似堇，“那是什么？”
无听不确定，手上的对讲机与她常用的并不是同一个型号，但看上面贴着总机的标签，瞬间想到了什么，手指快速在对讲机上按着，几下过后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贺岚正欲开口，却见无听摆手示意他别说话，随即按了一下侧面的按钮，在“嘀”声后，对着对讲机开口道，“这里是总机，呼叫DS15009。”
对讲机里，除了微弱的电流声传来，再无其他响动。
“总机呼叫DS15009。”
“总机呼叫DS15009！”
无人回应……
无听阴沉着眸子，看向贺岚跟莫似堇的表情越发凝重。
“刚才听到的，应该是接出的声音。”说着，将对讲机给贺岚跟莫似堇看，“这里，总机会显示接入过的所有手台，除了在我们面前摆的这些，还有一台编号DS15009的，单线接入过，几秒前，还显示可以单线呼叫，但现在已经无法呼叫了……”
贺岚，“什么意思……是刚才有人在跟这台对讲机连线？”
莫似堇立马反应过来，“可能是有人在监听对讲系统。”
无听点点头，赶忙拿起另一部对讲机，重复刚才的动作。
贺岚跟莫似堇也一起帮忙，他们将所有对讲机打开，学着无听的操作试图找到编号“DS15009”……
几十遍的呼叫没有任何应答，周围的一切都沉寂得可怕。
面前十部对讲机，九部都还有电，但没有一部显示“DS15009”。
莫似堇，“到底是什么人在用对讲机监听这里的动态呢？有没有可能是藏策！但凡有人来这里调查，只要进到实验楼，就一定会进入登记室，势必会看到这些对讲机，那大概率就会跟我们一样！”
贺岚觉得莫似堇说得有一定道理，“能看出这种对讲机的通讯范围吗？”
无听摇摇头，“对讲机的通讯范围跟发射功率、工作频率、天线类型以及周围环境等许多因素有关，短的几百米，长的甚至可以达到几百公里，像这种手台，不会太远，而且这里还是山区，往山里的话可能就几公里，但要是往村子或者河道那边的平原，几十公里都有可能！”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这里的一切都古怪异常，贺岚的不安越发强烈，垂眸看着手中贴有“备用2”的对讲机，这是其中唯一一台无法开机的，充电口跟自己携带的充电宝一样。
“我们抓紧时间往里看看。”说着将“备用2”插好充电宝揣进了提包。
三个人趁着对讲机充电的空挡开始搜索更衣室。
衣柜整齐排列，柜门上贴着名牌，小钥匙整齐划一地插在上面。挨个打开，就像复制粘贴般，一个柜子，三个衣架，两套工作服、一双工作鞋，柜门内贴着工作服装穿配规范和自检表格，每一张都规规矩矩做了记录。
无听忍不住开口，“搞技术的确实严谨~这画风转得猝不及防！”
莫似堇也一面撇嘴一面点头。
唯有贺岚皱起眉，又是那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穿过更衣室，正式进入实验楼内部，这时三个人才彻底看清其中的结构。
“在这种地方工作都不会感觉压抑吗？”无听低声开口，说出三个人共同的心声。
楼梯开在东面，房间顺着走廊两侧一直建到最西，只有东面留了一扇对外的窗户，尽管楼梯中层和旁边的卫生间也都有窗户，但因为靠着山壁透进来的光十分有限，即便是晴天也不会多亮堂，而此时又赶上阴雨，整座实验楼几乎完全浸入黑暗中。
三个人朝着深处的房间摸去。
同之前一样，无论是仪器室、材料室还是废物处理室，甚至连满是瓶瓶罐罐的药剂室，无一例外，门都没有锁。不过相较于办公楼，这边显然东西齐全的多，也有序得多。
所有的柜子柜门紧闭，贴着注明管理员的标签。仪器、材料全部登记在册，用过的和没用的都明确进行了标记与区分，墙上整齐地挂着使用规范和取用规程，就连钥匙都统一放在门口的小箱子里。
“这都是做什么用的？好专业的样子……”无听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药品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仪器，忍不住好奇。
莫似堇粗声道，“关注重点。”
无听回以冷哼，“狭隘！我要是真想盗取商业机密，还会带着你们！我就是有一颗求知的心而已~”说着，侧目看向贺岚，“真一个都不认识？”
不待贺岚表态，莫似堇接话道，“我哥又不是学这个的，你求错地方了！”
一层走完，三个人马不停蹄往二层去，现在整个驻地只剩下那里，藏策的房间一定就在那，而他们想找的线索也一定就在那！
外面的雨更大了，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将本就立于荒野之中的黑暗之地衬得更加诡异，肆无忌惮坠落的雨滴与远处的高墙无声无息地连接在一起，仿佛要将这里彻底与外界隔绝，不是世外桃源，而是无人绝境……
与一层排布大致相同，但明显房间更大，只有四间。楼梯边还是公共卫生间，紧挨着的是实验室一，对面分别是实验室二和实验室三，盘踞在西北面最大的一间挂着“学者实验室”的牌子……
三个人按照顺序迅速开始搜索。
实验室一内，两张实验台，分别搭载着两台大型仪器，后面便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柜子。柜子里是各类试剂和药品，还有诸如培养皿、烧杯、酒精灯这种常见的仪器，当然最多的还是一些三个人连见都没见过的仪器。实验台旁边的桌子上，药物取用记录单，还有厚厚一摞杂志和书籍。
无听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细胞再生？这就是藏策在做的研究吗？”
贺岚跟莫似堇对视一眼，都没接话。
无听也没追问，而是将手中的册子递给贺岚。
册子上长长的一串代码贺岚不认识，但最开头的“GB”他还是认识的，转身将桌上的书籍和材料粗略看过来，基本都是生物化学类的基础性书籍和装订成册的文献资料。诚如无听所说，研究一直在进行，甚至很可能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但这些进展都被封闭在了实验楼里……
无听，“细胞再生应该是生物技术领域亟待探索又非常具有价值的研究，虽然不知道具体应用方向，但如果真的能通过标准化测试……七百三十万，连产值的一点点零头都赶不上。”说罢，转身看向贺岚跟莫似堇，“所以从一开始你们不相信她会携款潜逃是因为这项研究本身的价值？”
贺岚挑眉不可置否。
“那就奇怪了。”无听抱起手臂，“既然进入标准化研究阶段，说明已经通过了实验室验证，这样值钱的项目，宋光怎么会说停就停呢？”
莫似堇，“也许是因为没办法符合标准，不能产生价值呢？”
无听眯起眼，显然是不信。
恰在此时，提包里忽然传来微弱的电流声，一直处于充电状态的对讲机打开了，在一片黑暗中，正闪着莹莹的绿光。
贺岚将手台递给无听。
无听低头摆弄了起来，随着手指的动作目光逐渐凌厉起来。
贺岚，“看出什么了？”
无听，“这里留有通讯记录，都是跟那部编号‘DS15009’手台的！”
三个人同时抬眸，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仅有人在监听，还有人在调查组离开后进入这里，使用这部“备用2”手台，跟监听这里的人联络……
莫似堇，“如果安保系统失效了，有人潜回来也不无可能！能看到联络的时间吗？”
无听的手指又迅速的开始跳跃，“手台虽然没进行过时间设置，但按照现在显示的日期推算，最近一次联络是上周六。”说着，脸上忽然浮现一丝兴奋，“如果那部手台真的是藏策在用，那潜回来的有没有可能就是林琳！”
看着俩人因为发现兴奋不已，贺岚默默垂下眼眸。
编号“DS15009”背后真的是藏策吗？潜回这里的又真的是林琳吗？说不通，但……又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不安的情绪莫名高涨，一种“此地不宜久留”的念头没来由地冒了出来，这一刻贺岚开始有些理解沈省口中那种“不可名状的危险”。
“抓紧时间，去下一间。”
实验室二被分割为里外两个部分。
里间，紧挨着实验室三，是两个独立的实验舱。
外间，笼子和观察箱各摆在一边，中央放置着四个一体式的操作台，柜子里注射器、输液管、消毒器具一应俱全。屋里同样放了一张桌子，照例一本实验器具使用记录单，旁边则是一册实验体记录单……
无听走近已经空无一物的笼子，下意识伸出手，还没碰到就已缩了回去，喉头忍不住滑动，抬眼间与莫似堇的目光短暂交错，然后转身就往窗边去了。
莫似堇想上前安慰两句，却被贺岚轻轻拉住。
虽然同为妖族，但从小被贺岚豢养的莫似堇无法真正共情生长在自然环境里的无听。
世间万物，生而自由。
动物如果是用来果腹，尚可解释为自然循环，但拿来做实验……就完完全全成为人类进步的垫脚石，毕竟没有哪项研究是以动物发展为出发点的，而为数不多用同类生命为代价换取的发展，也不过是人类指缝间流出的，还要冠以高尚名义的残渣而已……
贺岚跟莫似堇将屋里从头到尾翻找了一遍，确定没有线索后便准备喊上无听去下一间。
而此时，无听正依靠着窗口，目光径直望向窗外不远的地方。
顺着无听的目光看去，围墙缺口处的小房子若隐若现，孤零零的没有一丝光亮，像是要被溶解在雷雨交加的傍晚中。
“那里是保安室吧，我当时没注意看，里面没装监控屏幕吗？”无听低声开口。
是的，三个人都没注意，甚至在这时才猛然发现，不仅是没有光亮的保安室，整个驻地搜索下来，没有一间屋子有监控屏幕，那这些满布在二百亩空间里的小红点又把信息传送去哪了呢！
一声惊雷，好像就劈在了头顶，三个人都没做声，齐整地朝着旁边屋子摸去。
实验室三内，电脑、大型机箱和满墙的LED屏幕，与实验室二紧密相连，应该是专门用来做实验监测和电子数据存储的。
药剂调配、生物实验和电子记录，三个实验室各司其职。
现在就剩下属于项目负责人藏策的“学者实验室”了。
门前，三个人满怀期待，把手扭动的瞬间，黑暗中刺目的光骤然亮起……电子锁？！密码或指纹二选一……
莫似堇一怔，随即不死心的玩命扭动把手，提示输入密码或指纹解锁的屏幕像在嘲讽他们一般忽明忽暗。
“操！”莫似堇忍不住口吐芬芳，“所有的门都不锁，单锁这一间什么意思！”
无听看着莫似堇暴走，露出些许诧异，“你不知道密码吗？”
莫似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可能知道！宋影压根就没跟他说还有这么个麻烦的玩意儿！
无听眨眨眼，“要不直接踹开吧！我试试……”
贺岚赶忙伸手拦住已经扬起脚的无听。
莫似堇直接跳起来，“那我来！”
贺岚又着急忙慌地扯住莫似堇。
“哥？”莫似堇满眼不解，“这里上了锁，里面一定有东西！”
贺岚眉头紧锁，示意俩人稍安勿躁，他觉得有必要先把思路理一理。
正欲开口，莫似堇的电话响了，在一片黑暗中让人心里发毛。
“君无言？”莫似堇蹙眉，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一边接了起来。
眼见莫似堇离开，无听冷眼看着贺岚，“你什么意思？”
贺岚，“这里有问题。”
无听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这里当然有问题，贺岚，我一早就问过你，宋光到底知不知情！”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倾盆落下，在过去两个半小时的搜索中他们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线索，但却在疑点重重中发现一个骇人的事实。
“宋光根本就没有放弃这里！”无听沉声说出她的结论，“贺岚，这到底是个什么项目，藏策又到底是什么人？”说着，抬手指了指还在发出红光的摄像头，“安保系统压根就没有失效，他到底想记录什么！”
贺岚陷入沉默，无听的判断跟他基本吻合。
这里的门应该是调查组来时打开的，如果说办公楼里的信息毫无用处，那实验楼里有重要的实验数据，没理由在调查组离开时不关闭。而最关键的是，负责整个驻地安全的后勤主管在交接时并没有交出钥匙，他们在搜索过程中，也没有见到钥匙，甚至门口的保安在无听没有证件的情况下也没有拦她……这意味着什么？
无用。
这里的一切看似重要但其实都已经无用了。
而眼前这扇唯一关闭的门，又意味着什么？
有用。
门后的东西是这里唯一有用的东西！
试想在什么情况下人会把放着保险箱的家门四敞大开呢？贺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等着某个手拿钥匙的人，把保险箱里重要的东西拿走……
其实在无听对这个项目估值时贺岚就意识到了，作为商人，宋光是没理由不找藏策的。
所以，无听说得没错光合集团不是放弃了这里，而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使用这里！而具体的使用方法，或者借用无听的说法，这到底是个什么项目，藏策又到底是什么人呢？一切的答案可能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无听，“如果你为难，这扇门，我来开！”
贺岚，“你姐说过，不干预人族的事情，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宋光摆的一个局，那这里就还属于人族……”
无听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贺岚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威胁你，你应该清楚，我比你更需要知道答案！”
无听目光闪烁。
贺岚，“我知道你担心林琳。”说着从提兜里掏出对讲机，“如果这后面是藏策，那她们跟宋光就是一伙的，在安全上应该可以放心……只是这块地，你们可能一时半会儿拿不回去了。”
无听沉默，随后长叹一声，“晦气……”说完，撩起眼皮看了看贺岚，“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贺岚抿着嘴犹豫片刻，“既然面对的是宋光，那我就需要考虑另外一种寻求答案的方式了……毕竟绕这么大一圈，宋光最想瞒着的人并非你我……”
话音刚落，莫似堇去而复返，看着贺岚跟无听面色都不太好，刚欢快一点的心情也立马跌回谷底。
贺岚看着莫似堇满眼丧气，柔声问道，“君无言那边什么事？”
莫似堇淡笑，“君非语把穆兰接走了，他已经买好机票，今晚就飞过来找我们~”
贺岚一怔，“这么突然？”说不上为什么，他闻讯后第一时间不是像莫似堇一样感到开心，反而是觉得蹊跷。
莫似堇挑眉，没发觉贺岚的异样，转而瞟了瞟无听，“他？要不是有小鸟人拴着，早就飞过来见大鸟人了！”
“你滚！”无听抬脚便朝着莫似堇招呼。
莫似堇吐了吐舌头，灵活的跑开了。
见俩人在这种气氛环境下还能打闹，贺岚沉重的心情忽然平复了不少，“我给宋影打个电话吧，问问他知不知道密码，如果知道，我们就进去看看。”
无听，“如果不知道呢？”
贺岚沉了沉眸子，“不知道的话，就先撤……”
莫似堇困惑的看着贺岚，“为什么？不能踹开吗？”
贺岚轻笑，伸手拍了拍莫似堇的脑袋，“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语落，窗外的闪电把天空照得大亮，贺岚心中的不安已经停止蔓延，雷声炸响，“此地不可久留”的念头却越发清晰。
驻地副本没结束~放心~后面肯定给大家来个大的哈~
关于引用：
1.“细胞再生”：生物学术语，没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如果想深入了解可以搜一搜“再生医学”“细胞的全能性”……最开始引用的是生物化学技术中的“人工合成细胞”，不完全相同，但最终的目的都是破解生命的起源和延续~
2.关于实验室的设计：这个还是我根据个人经验编的，仅为文章服务，不具有任何一点点参考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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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此地不可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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