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莫似堇跟瑶堪到了君无言给的地址，俩人互看一眼，都有些无语，居然是芸西运动中心！
“所以你在这打了好几个月的拳，就愣是不知道这地下是兽族的地盘？”莫似堇忍不住问道。
瑶堪也纳闷呢，“不应该啊……我这鼻子难道坏了吗？”
莫似堇撇过头，比了个大拇指，真可以啊……
体育中心内欢呼声冲破房顶，瑶堪不禁感叹道，“要不是为了你跟贺岚，今晚接受欢呼和钞票的就是应该是我啊……”
莫似堇翻了个白眼，“我不是陪你来了吗！”
瑶堪哼笑，“扯平了扯平了～”说着，不禁好奇道，“今儿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君无言提卿家的事？”
莫似堇沉吟片刻，郑重其事道，“按理来说，卿家的事连你都不应该知道……”
瑶堪看着莫似堇眨眨眼，片刻后抬起手在嘴巴上一拉，“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似堇哼笑，转移话题道，“这里你熟，怎么去地下？”
瑶堪思索片刻，“得先进去吧……”
“不是，你在这混了这么久，你不会连这里有地下都不知道吧！”莫似堇也是服了！
瑶堪，“别说，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在办公区那边好像有部停用的电梯来着！”说着，还点点头，“嗯……应该就是那了！”
“哥……你要这么说，咱俩就进不去了！人家的办公区，电梯还停用……”
莫似堇话未说完，瑶堪已然转身往暗处去，不过一个响指，直接化出紫色长裙和大波浪。
“走~让你看看什么叫专业！”
一直到俩人坐上了电梯，莫似堇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进体育馆，再到办公区，最后找到这部停用的电梯，竟没有半点坎坷，这一路别说工作人员，就连西装革履的高管，见到乔北歌都没露出半点奇怪，还热情的打招呼，好像昨晚在这惹恼了大金主的不是她一样！
看着电梯里唯二的两个按钮，乔北歌毫不犹豫地按住下面的一个，随着电梯缓缓运行，乔北歌笑着朝莫似堇挑眉，“怎么样？专不专业！”
“……”
莫似堇，这跟专业有半毛钱关系吗！完全是运气好吗！
乔北歌，“看来明儿我还能接着回来赚外快啊～”
话音刚落，电梯停住，大门打开的瞬间，浓郁的妖气扑面而来，俩人对视一眼，找对了！
与楼上明亮的公共区域不同，这里是个漆黑一片的房间，在电梯门悄无声息闭合前的短暂时间里，俩人看到了屋内简单的陈设以及不远处正对着电梯的大门，看着像一间……会客室？
跨出电梯的瞬间乔北歌已然变作瑶堪，俩人摸黑进了房间，正思量着往哪走，屋内却骤然亮起，四周围的地灯发出暗淡的光，而刚才被黑暗掩蔽的屋角站了一个人。
俩人下意识绷紧神经，目光死死盯着缓步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还以为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没想到居然是两只妖。”男人的嗓音低沉，语气不善。
莫似堇跟瑶堪侧目对视。
男人，“能坐这部电梯下来，想必不是误闯吧。”
瑶堪，“我们是来见兽族长老的。”
男人打量着瑶堪，片刻后哼笑，“自报家门是最起码的礼数。”
瑶堪，“猞猁瑶堪。”
男人闻言，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即看向莫似堇，“你呢？”
莫似堇，“犬妖莫似堇。”
男人点点头，“为什么要见我们族长？”
瑶堪，“自报家门不是最起码的礼数吗？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眯眼，“我是这里的守门人，想见，就要先过我这关。”说着，脸上露出嘲讽，“这不是礼数，是规矩！”
瑶堪盯着男人，迟疑片刻，低声道，“我们有线索，是关于杀妖剖丹的凶手的。”
男人轻哼，“线索？凶手已经锁定，新六城也发了追击令，你们这时候跑到这来说有线索，是在拿我们兽族寻开心吗？”
瑶堪本就看男人不顺眼，一听他阴阳怪气，立马上了火，张嘴就要说些难听的，却被拉住。
莫似堇，“追击令是发了，但那是鳞族一家发的，兽族不是还没有点头吗？”说着，故意停顿片刻，随即露出笑带着明显的嘲讽，“怎么？因为是个……守，门，人，所以没资格知道内情？”
男人脸色立马冰冷了几分。
莫似堇乘胜追击，“这里的规矩我虽然不懂，但有一点我懂……看门的，就是看门的，看好门，传好话，至于来的人是谁，要干什么……还轮不到一个看门的论断！”
男人的目光霎时阴翳起来，片刻后冷笑出声，“我确实就是个负责看门传话的，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的话我都传……”说着，脸上尽是看不起，“这里是兽族的地盘，想见族长，就要按我们的规矩来！”
瑶堪，“什么规矩？”
男人冷笑着，缓步走向正对着电梯间的那扇大门，手指按在门边一处隐匿的开关上，“要用实力证明自己。”
雕花的大门缓缓向两边展开，一整面暗红色的玻璃赫然入目，呐喊声、尖叫声瞬间穿透玻璃冲入屋内，在刺目的血红灯光下，竟是座与地上一模一样格斗场！
看台上，形态各异的妖兽拥挤在一起，有满脸笑意期待胜利的，有拼命嘶吼加油鼓劲的，还有指着台上破口大骂的。
最让人热血喷张的是战斗的中心，聚光灯下两只猛兽已然显出原形，庞大的身躯仿佛下一个动作就能把这地下的空间震塌！锋利的巨齿和利爪毫不留情地碰撞在一起，鲜血喷洒，皮肉开裂，血腥的厮杀激发着动物最原始的野性，无论是台上台下……
瑶堪脸上满是错愕，随即手脚冰凉，额间的细汗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上台去战斗，有本事留到最后，才有资格，得到兽族的庇护！”男人冷声道。
“这根本就不是战斗，是特么的玩命！”瑶堪不可抑制地怒道！
男人瞟向瑶堪眼神露出鄙夷，“靠杀妖食丹增长修为的恶徒，也配提生命？”
冷冰冰的一句话，如落入大海的惊雷，瞬间激起惊涛骇浪！
瑶堪的动作快得连莫似堇都没能反应过来，回神时，巨大的猞猁已经张开血盆大口，而被他按在地上同样露出獠牙个头足够与他匹敌的狼！
此时的瑶堪，露出莫似堇从未见过的野性，锋利的爪子已经穿透厚实的狼皮，渗出的血腥味刺激着莫似堇的鼻腔。
“你耍我！”猞猁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嘶哑，听着甚是骇人。
狼暗自发力，却挣脱不了半分，只得尽力亮出利齿，“耍你？明明自己就是凶手，还信口胡诌什么线索！简直无耻！”
猞猁爪上又加了几分力气，眼中的杀意疯狂倾泻。
“怎么？想杀了我，再吞了我的妖丹！”狼冷笑着，“来呀！瑶堪，你一个丢尽我们兽族颜面的败类，怎么有脸回来寻求庇护！”
猞猁再无犹豫直接抬起利爪……
“瑶堪！”莫似堇低唤一声，已然化形冲了过去。
被莫似堇扑到一边的瑶堪呲着尖牙，喘着粗气。
莫似堇，“别跟他一般见识，办正事要紧！”
猞猁依旧怒目，狼也毫无畏惧地看向猞猁。
对峙片刻，猞猁化回人形，转身便往电梯方向走。
莫似堇一怔，随即也化回人形，几步追上去，将瑶堪扯住，“去哪？”
“走。”瑶堪低吼一声。
莫似堇，“我们还没见到长老，就这么走了？”
“走！不走还留这过年吗！”说着，瑶堪狠厉的目光射向不远处的男人，“连一个看门的都认定我就是凶手，兽族的态度再清楚不过了，见？还见个屁！”
莫似堇蹙眉，侧目看向男人，虽然男人的眼中满是嫌恶，但其中还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未知全貌，便人云亦云，竟未想到新六城的兽族，如此愚蠢！”莫似堇高声道，“既然你们族长不是个能明辨是非的，那我们也没必要把重要的线索交到他手上！”
男人闻言目光轻微波动。
莫似堇再度高声道，“他们不管，我们便去找别家！这新六城中，总有一家是明事理的！”说罢，便拉起瑶堪作势要走。
就这时，房间一侧的墙壁传来动静，随着滑轮的细微声响，眼前竟露出另一个房间，而此时，两人才发现他们之前以为的墙壁竟是一块巨大的单面玻璃，那血红的颜色，同分割房间与格斗场的一模一样。
另一个房间内，头发已然花白的老者坐在实木的太师椅上，正含笑看着两人，目光炯炯有神。
男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郑重其事地喊了声“族长”，看他那七分淡定的样子，莫似堇便知道自己猜中了，这老家伙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老者笑呵呵地起身，朝着男人点点头，随即看向莫似堇跟瑶堪，似在等着他们开口。
瑶堪抬眼看看老者，依旧黑着脸。
莫似堇开口道，“果然……都是安排好的。”
老者故作无辜，“老夫比赛正看得起劲，你们这边就闹起来了……”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格斗场，此时一只猛兽已然倒地，另一只扑在他身上疯狂撕咬着，飞溅的鲜血换来无数尖叫。
好一会儿，老者才意犹未尽地敛回目光，“猞猁瑶堪？”悠悠然开口，“现在新六城正在追击你，你居然还敢跑来这，是打算自投罗网吗？”
“我不是凶手！”瑶堪直接怒道。
老者，“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跟老夫说说，这凶手是谁？”
瑶堪，“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知道被剖出的妖丹，都进了一只小妖的肚子里！”
“哦？”老者露出好奇地目光。
瑶堪迟疑片刻，“是天顶公馆里的妖。”
“天顶公馆？”老者立即哼笑出声，“那不是个吃饭的地方吗？怎么还冒出小妖来了？”
瑶堪语塞，莫似堇直接把话接了过去，“那里怎么会有妖，不是要问新六城？”说着，目光锐利几分，“芸城是您老的地盘，到底有几只妖，又是什么来路，您老不是一清二楚。”
老者明明再笑，却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这后辈，说话还挺冲，叫什么来着？莫似堇？你……又是哪家的呀？”
莫似堇，“我是哪家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瑶堪并非杀妖剖丹的凶手，而鳞族死咬着他不放，针对的是谁……您老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老者的目光在莫似堇跟瑶堪之间逡巡片刻，“张嘴闭嘴就是老夫清楚，别的啊，老夫不清楚，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你们来这，是为了想要老夫，想要整个兽族的庇护，对吧。”
瑶堪，“我只是不想做新六城内斗的炮灰！”
“内斗？”老者笑出声，往他们身边来，“年轻人，想的就是多，说的，也就是直……”
老者几步挪到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继续道，“就跟这孩子似的，心直口快，藏不住事！说出来的话啊，怎么听，怎么不好听！”说着，伸出手在男人后背上猛拍了两下以示惩戒，紧跟着目光锁定瑶堪。
“不好听归不好听，但这理没错，想要庇护，没有点真本事，可是不行的！”
瑶堪看着老者笑得意味深长，又透过玻璃看向远处血红一片的格斗场，冷哼一声，“如果要用命来换疯子的庇护，那就大可不必了！”说罢，扯着莫似堇，“我们走！”
莫似堇看看一脸淡定的老者，心中困惑，按照君非语的说法，瑶堪的罪名坐实了，对这老家伙没半点好处，但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真相，反倒是更在意瑶堪的实力……
“就这么走了？”
眼见俩人已然走到电梯边上，老者忽然开口。
瑶堪停步，扭头看向老者，“不这么走，还等着人抬吗？”
老者笑出了声，片刻后低声道，“老夫听说，你来芸城是为了找永乐。”
瑶堪猛然回身，眼中再次露出杀意！
“谁告诉你的！”
老者看着瑶堪，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不是说了，年轻人要沉稳些，怎么还这么冲呢……”说着，缓步走到瑶堪身边，“冲些也好，兽族不缺人，但缺有冲劲的年轻人……说句实在的，你的态度着实恶劣，但老夫又着实喜欢，若是你有本事留在兽族……”
“我问你，是谁告诉你的！”
老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瑶堪，老夫见你，是抬举你，想给你机会，若你自己抓不住，可怨不得别人！”
瑶堪蹙眉，迟疑片刻后，沉声问道，“你知道永乐在哪？”
老者微垂的眼尾露出精光，“老夫能执掌兽族，领导新六城，凭得是什么？”说着，哼笑出声，“今时今日能站在妖族顶端的，哪个不是出身永乐！”
瑶堪的目光瞬间亮了，急切道，“你知道怎么回永乐吗？”
老者未语，只是保持着微笑，似在等着瑶堪表态。
“不可能！”莫似堇忽然开口，“妖王封印永乐时，带走了妖族关于永乐所有的记忆，他不可能知道的！”
老者瞟了一眼莫似堇，“方才老夫问你是哪家的，你不回答，现在却将妖王封印永乐之事说得言之凿凿，想必是背依着高人……”说着，目光再次落回瑶堪身上，“你若是不信老夫，那便让他带你回永乐去吧！”
“我信！”瑶堪忽然开口，随即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格斗场，“是不是只要赢了，你就带我去永乐！”
老者点头。
看着瑶堪再无动摇的目光，莫似堇一把将人扯住，低声道，“别信他……”
瑶堪回头看向莫似堇眼中有绝望，更有希望，伸手搭在莫似堇的肩上，露出笑。
“这几天辛苦你了……”
“瑶堪！”
“你走吧！”说罢，瑶堪坚定地向那扇暗红的玻璃走去。
老者笑着，声音甚是厚重，“去吧，瑶堪，该你上场了！”
眼见暗红色的玻璃落下，瑶堪头也不回的往格斗场去，莫似堇拳头握得死紧，犹豫再三还是抬步打算追上去，却不料一直站在旁边的男人忽然抬手拦住他的去路。
“想跟着，老夫不拦。”老者的声音自莫似堇背后响起，格外阴沉，“但老夫要给你个忠告，别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什么事都要横插一脚，免得到头来，惹祸上身啊……”
格斗场内，随着聚光灯调暗，几只小兽上台把落在地上的皮毛肉块处理掉，再把血迹胡乱摸了摸，便准备好迎接下一轮厮杀。
看台上的妖兽翘首企足，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主持人介绍，即将登场的是来投奔兽族的新人，而这场战斗，就是他打算献给兽族的投名状！
灯光亮起，瑶堪已然立在舞台中央，饶是他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刺目的白炽灯和热情的欢呼，当下也还是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这是时隔百年他再一次以妖的身份站格斗场上……
北境的冬日是漫无尽头的酷寒，小猞猁窝在妈妈的怀抱中不肯露头，他知道今日父亲还是不会来，而母亲还是要顶着风雪去找吃的……
妈妈离开前反复舔舐着小猞猁的皮毛，眼中有忧郁亦有宠溺，一面为自己不是妖而遗憾，又一面为儿子流着妖王的血脉而自豪，她不求能去永乐跟在爱人身边，只求儿子能在北境安逸的长大，但此时的她还不知血脉便是祸根。
小猞猁永远记得妈妈离开的那天风雪停了，太阳特别明媚，即便天光大好，也没能给妈妈照亮回家的路，而是招来了疯狂妖兽，他们嘴角沾着血，提着他离开了北境故土，自那之后迎接小猞猁的便是无尽的战斗……
“须弥的血脉？”
“这局我压他！”
“这也不怎么厉害啊……”
“你给我好好打，若是输了，就把你送去永乐，给妖王塞牙缝！”
“伤这么重，不会死了吧……”
“没关系，这可是妖王的血脉哪那么容易死！”
“你可听说斗场那边来了个狠角色，打起来不要命的……”
“你说的是那个猞猁？”
“压他，一定赢！”
“走？留在这吃喝不愁，你还想去哪？”
“永乐？真是脑子坏了，那里是大妖的地盘，你这身份去了是要死的！”
猞猁不懂，去了那是死，留在这就能活吗？
“呵，别说傻话了，该你上场了！”
“这点伤，没问题，该你上场了。”
“要是死不了就给我起来，该你上场了！”
“把他扔上去，就是死，也得死在场上，去，该你上场了……”
“去吧，瑶堪，该你上场了。”
小猞猁，准备上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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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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