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镰凭着一股气血厮杀了许久,身上不知中了几刀,早已脱力,想到今日家中遭逢大难,亲人俱忘,心灰意冷,他没想过能逃出生天,只想着能杀死一个是一个!
王朝义那刀向他砍来,他也不避不闪,一心只想将对方斩于剑下,一命换一命。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然后又是铛的一下,王朝义只觉得右臂一麻,手上的兵器竟被一把飞出的钢刀打击落,这一下分神,张镰的剑光已到眼前,危急间他只能勉力侧身,呲的一声,被张镰一剑刺穿了右臂。
接着一道人影高高跃起,越过人墙,手中剑光闪动,向着王朝义门面直直地刺来。
王朝义大吃一惊,急速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谁知那剑光只是虚晃了一下,待他一闪开,来人一把抓住张镰,纵身跃上屋顶,飞奔而逃。
张镰刺出那一剑时已有必死的觉悟,谁知并未觉得到痛苦,恍惚间只觉一人搂住他的腰,带着他飞向高空。鼻息间好像闻到马车上那女子的气息,睁开眼,看到蒙面人露出的那双熟悉眼睛,还有秀挺的眉毛,知道真的是她。无力地挣扎了两下:“放开我。”
“不想死就老实点!”付青玉喝道,这人都快死了还不老实!
这时,王朝义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来救人的,赶紧大声喊道:“追,别让他们跑了!”。
士兵们追击而去,有弓箭营的,连忙搭弓挽箭瞄准逃跑的两人。
付青玉听到身后传来箭矢密集的嗖嗖声,连忙回身一手抓着张镰一手持剑格挡。
张镰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待得一轮射完,趁着更换箭矢的功夫,付青玉连忙抓了他跳下屋顶,往脚下那些密集的巷子中钻去。
一路踩着人家屋顶,钻过巷子,□□西闪的,付青玉硬是凭着高超的轻功和身法,逐渐甩脱追兵,看准方向直往城墙奔去。
她知道张镰伤势严重,逐渐失去意识,继续止血,可是今晚必须趁乱出城,否则明日只会成为瓮中之鳖。
付青玉虽逃得快,可是毕竟对楠城的路况不熟,到临近城墙边上,又远远被追兵缀上了。
王朝义远远看着那逃跑的二人往城墙脚下去了,心中大喜,正准备吩咐身后的人围拢过去,把他们困住,今日必能抓住那个张镰。
谁知那蒙面人到了城墙根处,虽停了一下,接着却马上用力把张镰往上方狠狠一掷,自己同时高高跃起,施展轻功沿着城墙竖着往上连跳几步,待到三分之一高度时,又猛地朝上方射出一把匕首,同时单脚用力往城墙一蹬,飞身接住下落的张镰,又跃起一段,一脚狠狠踩在那插入城墙的匕首上,借力往上一个飞跃,瞬间翻过了城墙。
这一番操作,飘忽潇洒至极,王朝义一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人,就这么在他面前越过了城墙,消失在夜色中,他不由惊叹,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厉害的轻身功法!
待他们开了城门追过去,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踪迹,王朝义只在城墙根下捡到了那一柄断了的匕首。
付青玉带了张镰这么一个累赘,施展轻功勉力跃过了城墙,落地后只觉一阵气血翻涌,知道伤了内息。可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她携起半昏迷的张镰纵身继续逃跑,待跑到山边,她挥出一掌,掌风带着泥沙扫平身后的脚印,她又提着张镰沿着山间的小路一路往山里去。
张镰意识恍惚间,觉得那女子带着自己好像跑出了很远,在这冷冬的夜里里感受到靠在他身侧的那半边身子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又听到她急速而有规律的心跳还有剧烈的喘息,只觉得好似梦里一般,可身上的疼痛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今夜的骤变,亲人惨死眼前的画面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凌迟着他快要崩溃的神经。他勉力支撑着才让自己不至于昏迷过去。
付青玉在山上跑了好一阵才险险地寻到一间破烂的屋子,忙扶着张镰进去,再跑下去,就算张镰的血没流干也会被这冬夜的低温冻死。
进屋后才发现这应该是一间猎户狩猎时过夜用的屋子,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桌椅床铺倒是齐全。付清玉忙把张镰扶到床上,也不敢点燃烛火,只能就着破烂窗户透进的微弱月光,仔细观察他的伤势,看到他被血染透又被冻得发硬的衣衫,想着赶紧给他脱下来上药止血,这流了一路估计也没剩多少可以浪费的了。
刚伸出手,却被张镰一把抓住了手腕,只见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声音沙哑的道:
“你,到底是谁?”
付青玉看着被握得生疼的手,想着这父子二人怎么都是一样的动作,这一晚上才几个时辰她这手就被抓了两次。
看着他瞪大的眼睛,她眉毛一挑,无奈地说:“你张大少爷那么聪明,不是应该早就猜出来了吗。”
“付青玉?!你果然是付青玉!”张镰恨声道,咬牙质问她:
“今夜那些人是不是因你而来?!”
付青玉听得这话,面上却是一冷:
“那西山大营领头的人不正是你前几日亲自引来的吗?怎么,你你倒问起我来了?”
她冷笑一声,道:“何况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你与我的关系,又怎么会为了我杀上你张家?”
张镰心中一痛,知道她所言非虚,可是那军营之人又为何要对他们家斩尽杀绝呢?
“城防图?”今日白天只有他拿了城防图回家,并无其他变故,她抬眼紧死死盯着付青玉。
“那城防图是假的?!”
“那城防图虽然确实不是真品,可我也并未作假,图上所绘与真图一模一样。尺寸也毫无偏差,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今夜我跟踪你父亲至城外荒亭,亲眼见你父亲将那东西交给了西山大营的晏都。”付青玉说道。
什么?!难道他二叔去往隆城做探子是这西山大营指挥使晏都所派?他父亲,他父亲是不是也认识晏都?这几年,他们家的声音越做越大,在楠城中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从尉国运回的货物,从来不愁没有销路,好多运到了哪里父亲也从不告知他,这次,他实在是好奇,才偷偷跟了二叔的车队出发。难道,难道······他们家真的是朝廷的探子?!
可是,若不是城防图出了问题,那会是什么?难道···是那玉佩!没错,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只有那莫名与城防图放在一起的玉佩!
“看来你也猜到了,那玉佩确实有古怪。原先我想带着你和玉佩上京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只要你乖乖随我到了燕都,我自有手段找到他。结果你大少爷自诩聪明,心机用尽,半路上就自己跑了,我也只能将计就计,看看谁才是那条大鱼。”付青玉也不惯着他,一字一句直戳他心窝子。
张镰此刻只觉得痛苦万分,付青玉的每一个字仿佛要将他凌迟。是自己,是他带回了那些东西,才让家里遭了难,才让父母和妹妹枉死!他用力抓着胸口,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付青玉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心软,自己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伤药与那玉扳指,扔到了床上。
张镰看到那染血的玉扳指,激动地一把抓起,望着付青玉急切问道:
“我父亲,我父亲他·······”
付青玉点了点头,“他死了,是晏都。”
听到从她嘴里吐出的这几个字,张镰再也忍不住,握着那玉扳指痛哭出声!这一夜间,他一再痛失至亲,此刻,偌大的张家除了他之外,已再无一人生还!
付青玉看着他肝肠寸断嚎哭的样子,觉得这屋子有些闷得慌,她叹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许久,天空开始微微发白,付青玉也把昨夜的事想了一遍,两国本就是敌对的关系,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达到自己的目的,张家虽因她而间接受难,却也是张裕山早已种下的因,自己只是顺势而为,并无愧对内心之处。况她两次救了张镰性命,也算还了这份因果了。
屋内声息渐歇,付青玉推门而入,看见张镰已昏厥了过去,她只能无奈地拿起伤药,帮他大少爷把衣服裤子脱了,手法熟练地开始上药。
付清玉边涂药边想着,这小子受了她救命之恩,却不知感激,对她恶语相向,还要劳烦她堂堂青玉阎王亲自给他上药。又想着还好没带着剑心玉墨,不然玉墨那小妮子现在肯定要多给他戳上几个窟窿;待再看到他身上腿上纵横交错的几十道伤口,又忍不住再一次感叹,张镰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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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大营中
晏都一边摸着那匕首上的断痕,一边问道:
“你说有人救走了张镰?”
“是,属下办事不利,那人轻功了得,带着一个受伤之人还能翻越城墙逃跑,属下属实追赶不及。”王朝义忙低头话,这次把如此关键的人放跑了,也不知道统领大人会不会降罪于他。
“你可看清那人面貌,是男是女?”
“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样貌看不清,不过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王朝义想了下,“功法身形,与前几日逃走的那商队中的女子有些相似,不过属下也不敢确定。”
“前日抓回的那跟着商队的两人可审出什么没有?”晏都问道。
“属下失职,二人中的女子只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与商队几人此前没有接触,只是凑巧被他们所救;那镖师更是昏迷着被送到医馆,也说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属下严刑拷问,他们却只说不认识那一行人。”王朝义答道。
“再多审几日,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找个画师,让那女子画出他们的样貌。”晏都交代道。
“是”。王朝义接令退出了账外。
晏都看着手中断掉的匕首,心想道,带着一个人还能翻城逃跑,功夫了得还是个女子。难道是轻功踏影飞花?会是她吗?商队是在隆城失踪,那隆城可是她的地盘,又有可疑之人入境,还救了张镰,难道这个张家还有什么秘密?张家与她又是什么关系?想到张家为他们做事多年,知道的事情不少,此次这玉佩又是由那张镰带回。他心头悚然一惊。
不行,此事诡谲,迷雾重重,恐生变故。他必须马上进京向大人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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