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馆是繁城内一处私密幽静的酒馆,平日里只招待达官贵人或巨贾富商,馆内有十数个独立的小院,亭台楼阁,大气卓璞,又有小溪环绕其中,一派悠然景象,置身各处小院内,花树环绕,影影绰绰,馨香雅致。馆中的主厨曾是皇家御厨,菜肴美酒别具一番特色。
三皇子祁景新正带着两人坐于其中一个小院内,表面看似平静的,其实内心止不住的兴奋激动。
他前些时日通过内侍知道了父皇有要立储君的打算,虽自知无甚胜算,可也不甘愿就此放弃,有那么点微弱的机会他也想搏上一搏,因此委婉地向那赵不易提出了要求,想着就算不能全部实现,至少也可以趁机薅一点,能多一分的胜算。
没想到对方竟然全都答应了下来,还答应与他见面,看来他们是见他后台单薄,想把宝压在他身上了,万一他真能成了那幸运儿,也可趁机大赚一笔。
自他两年前他迎娶了户部主管商事的司丞嫡次女李氏为妻,那些商贾虽多有巴结,可唯有这汇源钱庄的赵不易舍得下血本,不仅给了他钱庄十分之一的干股,还带他参与丝绸商人与隆城皮货商户间的交易,很是赚了些银子,这权有了,钱也有了,人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肖想起从前不甘心也不敢想的位置。
走神间,就见赵不易引了一位带着帷帽的女子与一位高瘦男子进了门。赵不易先向他行了一礼,介绍到:
“三殿下,这位是我的东家,青衣姑娘。”
那女子行了一礼,
“见过三殿下。”
她的声音慵懒带点磁性,不似一般女子那种娇滴滴的声线。
祁景新示意到,
“姑娘不必多礼,请坐。赵老板也请坐。”
边说边好奇得打量她。
付清玉道:“小女子不喜惹人注意,一路行来这才做了遮掩,三殿下勿怪。”
边说着边摘下了帷帽。
祁景新看着帷帽下那女子的容颜,虽长得不错,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姿,但在他见过的各色美女中却难排得上号,多出的那点小心思也就淡了。
转念一想,这女子年纪轻轻就是汇源钱庄东家,更得赵不易这般敬重,必不是泛泛之辈,且自己现在有求于人,轻慢不得,忙收敛了表情。
付清玉暗暗观察他的神色变化,见他一番神色轮换,最终内敛,心中叹道,果然皇家之人就没有易于之辈。
“我与贵钱庄合作多时,今日请姑娘前来,想着大家正式认识一番,也好确定上次所说之事,让在下心里有个底。”
“三殿下放心,我们答应了的事情必不会反悔,况商人逐利,风险越高伴随的收益越大,我们既有共同的利益,必会全力助殿下乘风而起。”付清玉道。
“好!姑娘爽快,今日一见青衣姑娘,景新真是引为知己!”
说着举起酒杯,道:
“他日有幸,必不负姑娘今日之谊。”
“殿下客气了,我虽对殿下颇有好感,但是商人也不能做无把握之事。”
付清玉话锋一转,道:
“也希望殿下能给我们一些诚意。”
“哦?”祁景新疑惑地问道:
“不知姑娘要怎么样的诚意呢?”
“我们既投了那么大笔银子,也不能再做个旁观者,总得参与进来,好了解这门生意的进展吧。”
付清玉微微一笑,说道:
“我这边有些人手,还算中用,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这···”
景新犹豫了一阵,看了看旁边的幕僚。
赵不易这时接过话头:
“三殿下勿多心,我们的人不会参与殿下具体的决策之事,只是从旁协助,了解事情的进展,顺便帮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景新虽觉得不甚妥当,可让人投了这么大一笔钱又不好不过问,任谁都是会不放心的,这要求也不算过分,到时候给几个闲职,也就能打发了。
况这汇源钱庄若真参与进来,就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了,想下船可没那么容易,以后要钱要人还不是他说了算。
想着和身旁的两人对了下眼色,转头对青衣笑道:
“这是小事,没问题,青衣姑娘到时让赵老板与我这边的人对接即可。”
说着他举起酒杯道:“敬姑娘。”
付清玉也举起酒杯。
“那就祝三殿下心想事成!鹏程万里!”
赵不易是个酒场老手,这场酒局在他带动之下宾主尽欢,没多久付清玉借口不胜酒力,留了赵不易和孟江继续应酬,自己则带了玉墨和剑心告辞而去。
她一向酒量不佳,喝了几杯,确实有点不胜酒力了,这一路往外走,繁花似锦,馨香扑鼻,燕国花都繁城确实不负盛名。
待走到一个拐角处,迎面过来几个人,当先一个素衣公子,披一件青竹暗纹外袍,嘴角含笑,面如冠玉,眼如皎月,温文尔雅,好一派清风霁月。
付清玉一愣神,这男子的长相,就算与宵弃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视线转到哪男子身后跟着的其中一个高手男子,她神色微微一紧。
只见那男子,一身玄衣,身量与前一人相当,剑眉星目,目中偶现精光,分明一副内家高手的模样。他腰间佩一柄长剑,比之寻常佩剑更长了半尺有余,剑鞘连着剑柄雕刻成一条狰狞的腾蛇摸样。
见她看来,男子似心有所感,转头隔着帷帽与她目光对视上,这一瞬间,两人心中俱是一震。
付清玉马上反应过来,微微低下头,与他们错身而过。
男子则停下脚步,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韩晔走了几步,觉得身后有异,转身便看见薛十三正看着一位小姐带着两个仆人走远。
他侧身问身边带路的知客:
“那位小姐是何人?”
“看着像是从芳菲苑出来的,应是三殿下的客人。”知客想了想道。
“哦,三殿下今日也在此处?不知宴请的是何人啊?”
韩晔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应是汇源钱庄的人,小的也不太清楚,不过前不久看见汇源钱庄的赵老板进去了。”
那知客知他是燕帝眼前的红人,不敢怠慢却也不好说太多客人的私隐,这回答得确实恰到好处。
韩晔笑了笑,招呼薛十三道:
“十三,走了。”
一行人又重新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待到了地方,知客打开门,魏国公已在屋内等候。
韩晔进屋先行了一礼:
“劳国公爷久候了。”
魏无殇站起回礼:
“哪里的话,韩执宰肯赏光,那是本公的荣幸,何来久候一说。”
屋内其他人见此退了出去,韩晔看了下薛十三,也示意他在外面等候。
待关了房门,韩晔才问到:
“不知国公爷此番请韩某来,有何指教呢?”
魏无殇一怔。
“执宰大人果然快人快语。本公不敢谈指教,只是前几日文华殿之事,想向大人致谢一番。”
“国公爷言重了,韩某一心为公,只是为陛下分忧,国公爷这声谢,韩某受之有愧。”
“况国公爷所言亦在理,储君为国之根本,确实应该尽早定下,放安仕林与民心。”
韩晔回答地滴水不漏。
“这次花月节之期,陛下定下这规矩,必风起云涌啊。”
魏无殇叹道,“不知大人对这储君之人选可有计较?”
“韩某不敢,三位皇子皆陛下爱子,从小由陛下亲自启蒙,又得各位鸿儒大学授课,皆是天之骄子,况陛下既为君又为父,对三位皇子的德行心中早有计较。”
魏无殇为韩晔斟了一杯酒,自嘲地笑笑:
“哎,老夫自小看着大殿下,从小小一孩儿到如今玉树临风,文武双全,总是期待多一些,大人勿怪。”
“大殿下经韬纬略,治世之才;二殿下武艺卓绝,骁勇善战;三殿下颇有经商天赋,又肯礼贤下士。诸位皇子均俊秀非常,陛下也是难以抉择,又不忍伤了父子兄弟之情,才定下这花月节考校之事。”
“想来各位殿下定能领会陛下的良苦用心,我们二人身为臣子,也当为陛下解忧才对。”
韩晔举杯邀敬魏无殇。
“哈哈哈,韩执宰不愧为我朝肱骨,我等同朝为官,以后要多多沟通,同为陛下分忧。”魏无殇亦举起酒杯。
两人对饮,两个老狐狸就如同忘年之交,席间相谈甚欢。
酒席散后,薛十三扶着不胜酒力的韩晔告辞,上了马车,往府里行去。
韩晔睁开原本迷醉的双眸,此时已恢复清明,除了脸颊微红,丝毫看不出饮酒的样子。
待马车走了一段路后,他朝外吩咐道:
“十三,你进来。”
薛十三闪身跃上马车,掀开帘子进入车内。
“今日进屋前,你有些反常,是为何?”韩晔问到。
“回大人,今日路过的那个女子,我观其气息,应是个高手。”薛十三如实道。
“哦?与你相比如何?”
“不敢确定,不过应不比我弱多少。”
薛十三想了想道:
“大人,需要派人去查探一番吗?”
“不必了,看来这三殿下也是找了些厉害的外援了,三虎相争,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韩晔笑道,“我们就只管看戏。”
况且这不还有一只母老虎没上台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