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考完试回家的时候，发现父亲也在家。
少年换上了拖鞋，通过玄关走进屋里，才看见父亲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喝着酒。
“回来了？”江父还不是太醉，看见儿子回来了，习惯性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江野没回答，将头顶上的耳机取下，放在脖子上圈着。
“考试怎么样？”
父亲的关心，让江野皱眉，没有说话。
只见父亲在位置上叹了口气，将杯底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目光一扫，江野看见了餐桌上的生日蛋糕，蜡烛还燃烧着，只剩下很短一截。
“现在怀念他，有什么用呢？”江野咬着牙，讽刺地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人，哥哥怎么会遭遇不测。他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走了，父亲工作忙，大多都是哥哥将自己带大。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江野最好的人，是曾经那个小男孩心目中唯一的太阳。
“小野。”江父不喜欢听他这么讲，皱了皱眉。
当初江野太小，有些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完整。
“当时的事情很复杂，你不…”
“为什么一直要逃避呢？”
如果不是他，哥哥就不会死。
为什么，为什么平常的日子里他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而在今天，又要装成这副模样。
“我不怎么样？我不了解？”江野甚至感到些可笑。
他忽然记起那天他被宁母从学校接走，带到了医院，年纪尚幼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视野里，他只看见父亲坐在那冰冷的椅子上，满脸愁容，时不时叹气，然后低下头去。
一向爱笑的宁笙姐姐那天也格外的沉默，平日里最热情的宁父，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没有笑容。
后来，他被人领到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那里面躺着一个人，而人的面上被盖上了白纱。
他颤颤地走过去，等待父亲一手颤抖地揭开那层白纱，他看见哥哥载上面睡着了。
‘哥哥。‘
哥哥，这里好冷，我好害怕。
哥哥，为什么今天大家都不笑了，是不喜欢小野了吗？
哥哥，今天在学校老师夸奖我了，说我考试进步了呢，哥哥不是说过要是小野有进步，哥哥就继续教我弹吉他吗？
哥哥，我今天路过一家琴房的时候，看见一把好酷的吉他，你前几天还问我，生日想要什么礼物，你说你得了奖学金，现在有好多好多钱，小野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小野买。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就送我那把好不好？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哥哥，你是睡着了吗？为什么不睁眼看看小野。
哥哥…哥哥….
“如果不是你，我哥他根本不会死！”无力的嘶吼环绕着这个屋子，睫毛扑闪，下面的眸子里似乎变成了一滩水。
父亲的沉默，让他更加恼怒。
“你保护不了我哥，就像当初保护不了妈妈一样….”提起妈妈，他的心总是软软的。
妈妈在他的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只是在有记忆之后，常常听哥哥讲妈妈是多么期待他的到来。
‘哥哥，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为什么她不像你一样陪着我？‘
其实哥哥也并未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提起去世的妈妈，他的心里也有波澜。
但面对尚小的弟弟，他总要装作大人的模样。
‘妈妈很爱我们，小野还没出现的时候。她就很期待小野的到来。‘
在记忆里，哥哥总是身体不好，每周末都要去一趟医院，所以哥哥常常面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
但面对弟弟，他总是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玻璃杯落在瓷砖地上，然后瞬时四分五裂，成了一个个小碎片。
“你在怕什么？如果那天不是你执意让哥哥出门，他怎么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曾经为了保护小儿子那颗幼小的心，为了不让他担心自己的未来，父亲撒了谎。
“那事实是怎样？”江野质问道。
曾经，是父亲亲自告诉自己，那天他让哥哥出门办事，可哥哥在路上被醉酒的司机撞上。
“那天….”江父低下头，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块重重的大石头，压在自己的心上，每当想起时，都会喘不过气。
他想起那天江许出门前的焦急，还有无奈。
夜色慢慢深了，留下窗外还明亮的灯。
书房的门被带上，江野无力地按下开关，屋里才变得明亮。
角落的纸箱里，放着江许曾经的东西。
江野瘫坐在地板上，一手伸过去拿纸箱里的东西。
大多是一张张信封，被封的很好，信封的背面写着接收人，有的是写给宁笙的，有的是写给江野的。
或是放在角落早就被人遗忘，没有人看过那些信。
手往纸箱的底部去触碰，他摸到一个丝绒的正方形小盒子，心中的疑惑迫使他将盒子拿出。
泪水慢慢滑落，顺着手臂流到虎口，江野随意的用另一只手擦了擦。
盒子被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闪闪发光的蝴蝶项链。
里面还有个折叠起来的小纸条，打开后，他看见那皱巴巴的纸条上熟悉的字迹写着：
‘笙笙，十八岁生日快乐。
笙笙，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
“喂，你能不能别再牵我了，待会儿小远看见了影响不好。”
车厢里，祁洲一直紧紧握着宁笙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我牵他嫂子，有什么影响不好的？”祁洲今晚穿了件灰色的短袖，还是前两天和宁笙去逛商场的时候买的情侣款。
两人手拉着手进服装店，店员有眼力见的说他们家刚上了新款情侣衣，还帮着两人挑选。
宁笙本来就觉得情侣装这东西可有可无，况且这两件短袖上一半一半爱心的图案属实不是很好看。
可店员可猜不到宁笙的心思，一个劲的夸奖。
“这套衣服多适合你们啊，俊男靓女多亮眼！”
听的祁洲心动，有些听不进宁笙在耳边的劝阻。
“就买了吧，上一对在我们家买了情侣装的客户，前两天都结婚了。”
“包起来。”
宁笙的话卡在喉咙里，这男人真经不得别人在旁边说这些话。
这衣服不旦图案难看，结账的时候宁笙一看价格，好家伙一件就要四位数，当场觉得肉被割了一坨下来。
可付款人祁先生可不这么觉得，乐呵呵地扫码支付，在店员祝两人百年好合的话中牵着宁笙走。
买回去以后，其实宁笙不怎么穿，倒是祁洲，每次见宁笙都是穿上，天天洗天天穿，见宁笙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就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问她，
“笙笙，你为什么不和我穿情侣装，你不爱我了嘛？”
终于在对方的软磨硬泡下，宁笙今天终于穿了出来。
“八字没一撇。”
“什么没一撇，你是我女朋友，八字那一捺都呼之欲出了。”
宁笙摇摇头，表示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特别是许久刚得到所爱的祁先生。
后座的车门被人拉开，有人坐了进来，前排的两人下意识以为是祁远。
“小远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祁洲向往常一样问道，直到自己偏头，看见了车厢后边坐着的脸色阴沉的少年。
“怎么了？”感觉到祁洲表情的不对劲，宁笙偏头看向后边，发现是江野。
“你怎么来了？”宁笙微微皱眉，不知为何，看见江野，那牵着祁洲的手松了松，然后脱开。
“你们在一起了？”他们相握的手太过于刺眼，一上车江野就看见了。
他早就发现了，基本上每天宁笙都会和驾驶座的男人一起来接祁远。
所以今天他趁着祁远在教室解最后的大题，特意到门口去找那熟悉的车牌号。
“嗯。”
江野只觉得心中烦闷，起了青筋得手拉开了车门，偏过头，下车的时候对着宁笙留下一句：“下车。”
正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学校。两人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路灯的光亮洒在两人之间。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拽着书包带子的手，青筋明显，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碎发随着那夜晚的微风，斜着朝向一边，干涸的微张着。
“小野，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即将高考的江野参与进来，他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个。
“一个季骁，一个祁远他哥。”
“是不是别人都可以，就是我哥不可以？”
灯光下，谁停留在眼角的泪珠在发光。
“你..你在说什么。”宁笙的想要逃避，原本盯着江野的眼睛，眼神也在四处流窜。
“我都知道了。”
脑子一下空白，宁笙再看江野的眸子时，看见了他眼底的憎恨，那是宁笙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
原本平静的一天，因为季骁，宁笙和宁父吵了架，年轻气盛，她独自冲出了家门，久久没有回来。
得知消息的江许，也出去寻找她，可在路上，遇上了车祸。
“我….”宁笙不知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你永远看不到他？”
‘笙笙…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笙笙，如果有人喜欢你很久了，你会..喜欢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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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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