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行走指南:
【传说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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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即将病去的唐青山,两人的话题就此中断,机舱中有些尴尬的气息。
终究是因为她和计九崖还不熟呀。白瑾瑜想着,于是主动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我这些年也听到了很多传说。”她开了个话头。
“传说?”计九崖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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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座城市中,都流传着一些古老的传说。比如废弃电话亭的午夜来电、电梯永远到不了的一层楼、公园里无风自摇的秋千、旧居民楼道中犹如凝视之眼的裂缝……”
白瑾瑜不愧是讲故事高手,开场白比计九崖高明多了。
传说以人们最熟悉的场景为舞台,就像还有一个隐形的世界正在与现实交错,演绎着神秘莫测的剧目。
传说从不提供完整的答案,只有模糊的细节和耐人寻味的暗示,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传说还有自己的规则和触发条件:零点时分、月圆之夜、废弃荒宅、末班车……
那些不经意间踩入的人,或许会成为下一个故事的主角。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杂志社的主编。我有一个摄影师搭档,叫孟想。”白瑾瑜说。
孟想曾和她一起,去各处名山大川采风,是个极为内向的男孩,他眼睛视力有问题,但极有才华,拍出来的照片和她的文字一起,集结成书后出版上市。
“孟想有一天来上班,跟我说,他见到妖怪了……”白瑾瑜先将故事背景介绍了一番。
这才是有头有尾的讲故事方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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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的地铁站,充满着像游鱼一样的下班族。他们从CBD的写字楼中出来,成群走进地下通道,顺流踩上电梯,洄游在无止境的循环中。
孟想平日里不爱说话,与世界对话的方式就是摄影。
此时他正举着相机,冲着站台上的一个女人按下了快门。
这就是孟想说话的方式,随着“咔嚓”一声响,冲散了地下空间带着霉味的潮气,仿佛他在跟那个一身疲惫、闭着眼睛等车的女孩说:
“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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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进站了,如刀刺破狂风,被撕裂后的风更加凌厉,鱼儿们被一阵浪花掀起,人群开始躁动,有人从失神中醒来,有人做好了迎风破浪的准备。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班地铁,车门打开,鱼群乘浪而去,站台上空余两人。
孟想好似被人发现了秘密,那相机拍过的女孩,缓缓转头向他看过来。她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鳞片,咧至耳下的嘴仿佛在笑。
他听到了一声:“谢谢。”
工作人员走过来告诉他,已经没有车了,“先生,您还好吗?”
孟想脸色苍白,慌忙摇头,又连忙点头,飞快跑向出站闸口,推门,却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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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按到他的肩头,他回头,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黑伞,开口对他说:“地铁卡。”
孟想尴尬又慌张地掏出卡,终于通过了闸口。通道那头,那个鱼一样的女孩远远站着,男人撑开伞移到她的头顶。
孟想抬头看天,不知何时落起了小雨,他将相机包到外衣中,一头冲进城市的灯火辉煌里。
鱼妖有点不解他的慌张,又有点委屈。
她目送他的背影,露出困惑的表情:“可是他祝我好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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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做梦。”那人语气生硬又冷漠,“你要知道,既然你来了海泽,就不要在深夜出门,会吓到别人。”
那撑伞人走远了,又回头:“最近会经常下雨,你上班记得带伞。”
湿漉漉的女人看向那把黑伞,突然想到传说中的一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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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人间行走”中,有一位特殊的存在——撑伞人。他从不现身都市,常年撑着一把黑伞,出没在南方阴雨连绵的山林乡野间。
传说,但凡他现身之处,必有大事发生。他的出现意味着某种平衡即将被打破。
鱼妖回家后,在小妖怪们的群里发出了一条消息:“撑伞人现身海泽!”
这个消息像是落在平静水面的一滴墨,在城市的暗面不断晕染开来。
有人惶恐,有人期待,更多的人选择蛰伏,等待一场风暴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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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白瑾瑜讲到这里,看向计九崖:“你今天其实是从海泽来的,但你并没有告诉唐青山。”
“你就是孟想遇到的那个撑伞人吧?”她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提前就到了海泽,是有什么事吗?当然,如果是和我想要的答案无关的故事,你可以不用说。”她又补了一句。
计九崖现在才发现了唐青山赏识白瑾瑜的原因。
她心思细密,脑子极为灵活,擅长把一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抽丝剥茧后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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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猜测,你不仅是听到那个孟想给你讲的事,还潜伏在妖怪们的群里吧?”他有些欣赏这位人类女性了。
“哈,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妖怪?不过都是都市里的年轻人无聊,在群里角色扮演罢了。”
白瑾瑜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矢口否认。
“不过啊,我倒真是在那个群里,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呢。”她接着说,“你说巧不巧,有一些还和你我的故事有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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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怪当中,也有着人类并不知晓的传说。
妖怪群中,每天都会有小妖们的闲聊。刷屏般的信息中,白瑾瑜整理出了几个重点。
传说当今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来自一个叫“明堂”的地方。明堂主人慈悲而又残忍,既能赐万物生灵长生,也会将恶鬼邪魔瞬间撕成碎片。
传说近百年来,每个城市都有至少一位“人间行走”。他们或男或女,有的是修为深厚的妖怪,有的是修行多年的修士,负责掌控辖区内妖鬼。
传说世上每五百年,会出现一位“阴冥司大人”。现任大人长相俊美、铁面无私,以一把铁尺衡量亡魂生前的功过。那些被他拘走的妖魂亡灵,永远无法重返人间。
明堂是否真实存在,半个世纪以来,无妖能证实。
但关于“人间行走”和“阴冥司大人”的故事,却时常被亲历者亲口说出。
“遇到人间行走,你可能只是摊上事儿了。”
“但要是遇见阴冥司大人,那你一定活不了了。”
妖怪们都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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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间行走’,其他人我没见过。现任阴冥司大人,我倒是和他打过交道。”计九崖缓缓说。
对白瑾瑜,他只能知无不尽。因为这位大人与聂明月有着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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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计九崖将“锁沧海”送到了海泽。已得长生的他,容颜不改,而唐先生已经到了晚年。
聂小姐入山海阵之后,唐先生将唐青山支走,将应龙伞交给了计九崖:“阿姐此行五十年后才会回来,这把应龙伞,她却是用不到了。”
计九崖这时才知道,聂小姐身体特殊,需要应龙伞的压制,才能正常行走在外。
计九崖庆幸自己当年没有轻易拿走这把伞,否则聂小姐得多承担二十年的痛楚。
此时他也深深感受到了,聂小姐与唐先生一样,是个重承诺之人:“我先替聂小姐保管这把伞,等她回来,我就还给她。”
“等阿姐回来再说吧。”唐先生眼神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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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先生,你当年的承诺,我现在想要兑现。但我也不会勉强你。”
“阿姐曾爱过一个男人,但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他们没能在一起……”
计九崖想象不到,聂小姐神仙一般的人物,世间还有男子能配得上她?
“阿姐这一生,除了我和青山,再无别的亲人了。当初我刚从重庆回上海,阿金告诉我,阿姐有了男朋友,是阴冥司新上任的大人。两人十分般配。”唐先生道。
“他们两人曾赴江南游历,阿姐回来的时候,带着刚出生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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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瑾瑜听到这话,瞬间站了起来。她的脸色煞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惊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当时和你的反应一样。”计九崖回忆起那晚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依然心中犹如雷鸣阵阵。
“但是我观聂小姐与青山相处,聂小姐待他如子侄,两人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而且,青山是一个人类,没有修炼,也不是妖怪,这个我非常确定。如果真是聂小姐与关临渊的孩子,不会如此。”
“我想,唐先生大概也是我这么想的,所以并不确定青山真正的身份。”
白瑾瑜木木地坐了下来,她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唐青山时,生命走到尽头的他,总带着意难平的表情。
恐怕,他也曾怀疑过,自己并不是唐先生的孩子吧。
计九崖待白瑾瑜平复心情后,继续回忆当晚与唐先生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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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生看着一脸震惊的计九崖,摇了摇头:“只因当时青山尚在襁褓中,我无暇顾及阿姐的情绪,也不敢追问青山的来历。很多事情,错过时机就无法再问了。”
“不是问不出口,而是答案并不重要。因为青山就是我的儿子。”他神情坚定地看着计九崖,计九崖点头,他对这话深有体会。
“我曾以为,阿姐是一个无所不能、超凡脱俗的人。但我忽略了,妖也好,人也罢,都有七情六欲的。”
“所以计先生,你是我目前所知唯一长生之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以家人或者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她这百年来,一个人承受了太多事,我会死,青山会死,我只是怕她送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去,心中苦楚,却无人可诉说……”
那一晚,唐先生向计九崖,讲述了他与聂小姐相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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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的初秋,三个京城的小仙姑,来到了一个没有名字的小渔村。
大海的潮水退去后,眼前是一片滩涂。两艘破烂的渔船停在海边,十月的海风并不温柔,带着凌厉的寒意,钻进三人价值不菲的翻毛皮袄领子中。
这身富贵之气,在渔村中显得格格不入。大家对外来者神色戒备,只有一个独居的瞎眼婶婶,愿意借宿给她们。
说是借宿,其实就是一个木屋。这里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因远离内陆,交通不便,山石崖壁不利种植,村里人只能以渔猎为生。
有的人甚至直接就住在了船上,连个不漏风的屋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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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有几艘奇怪的船,从远处的海面驶来,趁夜色偷偷上了岸。
村里不怕海盗,海盗来了都得啐一口嫌这里穷。所以当三百来人拿着火器站在村里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谁啊?
一声枪响后,大家都知道了,他们是海那边国家的军队,要从渔村上岸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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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群比海盗还无耻的人,领头的做出一副和善的表情,用蹩脚的口音说,不会伤害平民。他问村长是谁,要安排村民为军队干活。
见无人回应,他脸色一变,朝最近的一个小孩一脚踹了过去。那孩子直接飞出几米外,像只煮熟的虾米一样,痛苦地蜷着身体躺在地上。
最大的那个叫丽娘的美貌女子,按住了那个叫“小花”的女孩抬起的手。
随后丽娘就站了出去,说自己是管事的人。
领头的小胡子一脸不怀好意地笑,丽娘对付这样的色虫不在话下,三言两语就处理完毕。
她开始安排,村头两家的媳妇做饭,村中间三家去船上搬东西……
船上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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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你醒啦?你家大人呢?”丽娘问。
那是个六七岁的男孩,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回到船上,他摇头。
旁人说,他家只有他一个了。
小花走过去,牵起了男孩的手。
“你知道去最近的官道驿站的路吗?”丽娘低声问男孩。
“知道。”男孩点头。
“你胆子大吗?”
男孩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摇头,他父母还来不及给他起名字,就死在了海匪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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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槐。”小花说。
丽娘又惊又喜,小花第一次直接说出了两个字!
"好,我以后就叫唐槐!"男孩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姐姐!”
“好的,唐槐,你带小花姐姐去最近的官道驿站,你得去告诉驿官,有外国人开船到村里了,有火枪有炮,记住了吗?”丽娘叮嘱他。
唐槐疑惑地看了一眼小花,为什么不是这个大姐姐说啊?这句话好长。
“小花姐姐不是去传话的,她可以背着你跑快点,还可以保护你。你的任务就是指路和传话。”
唐槐连连点头。
没有人发现,村里少了一个孩子,和一个沉默的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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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姐姐,你好厉害!”男孩被小花背着疾行,不累不喘,他心生仰慕。
“姐姐,你为什么叫我唐槐?”男孩有了名字,话也多了起来。
“好听。”小花说。
“嗯!我也觉得很好听!”
“唐槐?”小花叫。
“唐槐!”男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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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北关的大人正好在官道上巡逻,被他俩在半道遇上,听到唐槐传的消息后,迅速带骑兵突袭。
等他俩报完信被官兵送回渔村时,对方装备武器都还没来得及运下船,就被打了回去。
村里人围着小花和唐槐,大声夸奖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丽娘和阿金对看一眼——同样都是快乐,这次的快乐,为什么和以前如此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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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村中住了下来,大家给她们搭了房子,每天送新鲜的鱼。
丽娘把珠宝首饰拿出来,去最近的镇上买些牲畜粮食之类的物品分出去。
小花学会了说三个字,唐槐也长高长壮了,一直在小花身后当尾巴。
半个月后,又一群官兵来到村里。
当时的那位大人,回京赴命时,见过同袍家的一张画像,觉得画上的女孩,跟那渔村的小花有八分相像。
他们是将军的亲兵,闻讯火速赶了过来,一见正是本人,直接跪在了小花面前:“大小姐!终于找到您了!”
小花好像还是认识他们的,并没有抗拒。只是还来不及与大家道别,她就被送到马车上带走了。
丽娘不习惯身旁空空的,小花还不懂事,不知道与朋友分别时,要说“再见。”
她喃喃道:“居然忘了问了,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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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发现,村里还少了一个叫唐槐的男孩。”唐先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他还在极力讲述着当年的往事。
计九崖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唐先生,就是故事中的小男孩——唐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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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小小的唐槐追不上官兵的马车,他只是朝着京城的方向走。等他到达将军府门口时,已经是一月后了。
他跟门房说找姐姐。门房问他姐姐叫什么名字。
“小花。”唐槐说。
“没有这个人啊,你问问别家?”门房好意劝眼前的小乞儿。
他关上门后叹了口气,唉,最近府里人都很不安。大小姐在回京城的路上,于太行山中失踪,将军闻讯心急如焚地派人找了大半年,终于找到了一个拐子,认罪卖了一个痴傻的姑娘。
将军不信好好的女儿,怎么就成了痴傻之人,便错过了这条线索。
现在大小姐好不容易找到了,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话都不会说了。若是将军回京后,看到大小姐如今这副模样,不知该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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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槐终于钻进了将军府。他在花园躲藏了两天,才看到小花姐姐。
小花还认得他。他告诉她,她的父亲是聂大人,是本朝最厉害的大将军!
聂将军在东边剿匪大胜,半个多月前回京途中,又被召到北关,支援同袍守军抗敌。
他在街上乞讨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天天都有十几趟加急军报往皇宫里送,张张石沉大海。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聂将军是不是有危险?”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那朝中的大官还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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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姓聂啊?这些天都没人跟她讲这些事。
她习惯了沉默,省得丫鬟一见她说话吃力的模样,就跟见了鬼一样惊慌。
所以她叫聂小花?
聂小花问:“他很好吗?”丽娘说了,她那个呆子就是当官的,不是好人。
“天下第一的好官!”唐槐说,他会打仗,会带兵,还会治理地方政务。
“他会死吗?”这段时间她遇到的人,都在很努力地活下去。
死亡对人来说,好像是最可怕的事。
“可能……我不知道……要不,咱们去找他吧!”唐槐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不想让小花也成了没人管的孩子。
两人立即翻出院子,朝北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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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关不是一座城墙,北关是不能失守的国门。到达那天,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墙下尸横遍野,墙上炮痕累累。
聂将军紧急支援北关后,带兵坚守二十天,却没有等到京城传来的任何消息。弹尽粮绝城将破,守城的将士接连倒下……
他穿上朝服、身披黄马褂,以必死的决心打开城门,带着最后的兵冲出城去。
“此地即为吾死之地,我若有退一步,尔等亦可以枪杀!”将军横刀立马,伫立阵前。
他曾以三百亲兵剿灭两千外敌,让常年战败的朝廷第一次打了胜仗;他曾跨越海峡支援驻守边防;他曾智勇双全成功斩杀敌军指挥官;他曾剿匪平乱稳定一方……
此刻他却被对方有意羞辱,开枪射断他的双腿,炮弹打到他的马旁,散片扎进了他的腹部,他依然骑在马上。
直到被子弹射中了头,重伤坠马后,他一手以长刀立地而不倒,一手捂住伤口,将脱落物堵在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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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关城墙之上的残阳如血,染红了整片天空,前方一个身形疾驰而来,转瞬出现在他眼前。
一双手托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那张熟悉的脸看着他,问:“聂将军?”
他满口是血,说不出话,只是眼中饱含久别重逢的热泪。
“你是我的,父亲?”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将军笑了,他闭上眼睛含笑死去,并没有给她回答。
她脑中却响起他的声音——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儿。那日你从海上来,如灼灼明日,如皎皎圆月,为父就为你起名——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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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眼前这个满身是血洞的人,就是十四年前第一个看到她的人。
他给她起名,陪她读书,视如己出,教她做人。
他带她看山川河海,体验各地民情;把她扔进军营,雪夜百里奔袭。
她跟随他从南到北,见证他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一代名将。
她从没叫过他“父亲”,他一直叫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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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叫父亲的人,他死了。死在她的怀里。
可是这个叫将军的人,他死了。死在孤立无援的战场上。
他倒在他用毕生之精力来守护的这片人间山河中……
她抬起头,仰天长啸——都说人在悲伤的时候会流泪,可她从没有过眼泪。
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疑问。
为什么人类如此脆弱,又如此勇敢?
为什么有人舍得牺牲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虚无的家国尊严?
为什么他们都有要守护的人,和必须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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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世间仅有的惦念已去,于是燃起赤瞳,抱着将军的尸体,一步步踏向敌军……
“小花姐姐!回来呀!”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喊,“你去了,我怎么办——”
她转身看向他。那是,唐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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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撑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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