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僵持不下之际，一道声音传来:“既然你非说不是你杀的人，那是不是你的同伙杀的人？”
这个同伙牵扯着白闻。若是齐鸢不提的话，可能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齐鸢又不是傻子，亦远死的时候，他跟谁在一起一目了然，倘若穆楠撒谎的话，那他真的就可以坐实他的罪名。
白闻行礼:“宗主，那段时间我一直和我的夫人在一块，根本不可能会做那种事。”
齐鸢颔首:“我知道。”
穆楠看了白闻一眼，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跟他又不熟，何谈同伙？”
这个回答倒是让白闻愣住了。
“那你跟他什么关系？”齐鸢看着他，有些怀疑:“不熟的话，能让白闻心甘情愿的帮你吗？”
“他心甘情愿的帮我，纯属是因为南宫月的面子，再加之清心阁的面子。”穆楠轻抬下巴，明明是齐鸢俯视穆楠，可看他的眼神却像是他才是这一界之主。他觉得有些好笑:“我杀人，断然不会让别人帮我。就算是我想让白闻帮我，那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说罢，他轻蔑的看了看白闻。
白闻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挑了挑眉。
穆楠:“……”
“所以，亦远腹部的伤是你一个人干的？”齐鸢试探道。
穆楠一脸烦躁:“都说了我没有杀他。”
珍珠在一旁说道:“其实，奴婢也看到了。”
在场的众人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还与他交手过。”
穆楠听后，怒喝道:“胡说八道！你一个婢女竟敢如此污蔑我，活的不耐烦了吗？”
“闭嘴！”穆毅然出声道，“这里又不是冰心宫，要想管教下人，看你有没有资格回去管教。”
珍珠走上前，拿过他腰间的佩剑，朝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在众人的注视下撸起袖子，这才发现她的胳膊上还有一模一样的剑伤，其中一处剑伤早已结疤。
倾焕颜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这一定是她的把戏。
“奴婢听从掌门的命令，去东院给小少主送药，谁料途中碰到亦远在逃窜，问了才知道，是有人在追杀他，出于少主的情面，奴婢只好出手帮忙。可没想到，不仅没能救下亦远，反而还被他给划了一剑。”
齐鸢听了她的话，再次拿出手镯来看，这才发现手镯上有一处极为不明显的剑痕，跟珍珠的剑痕一对比，正好一模一样。
倾焕颜见他眉皱了起来，连忙过去凑到他身边，看看手镯，见手镯上有道剑痕，感到难以置信:“不是……这……这怎么能……”
既然亦远的死跟她没有关系，那她承认个屁啊！还害得他毒发了。
齐鸢举着手镯对穆楠道:“别想狡辩。人证物证都在我手里，你若是想说什么别的话，本尊是绝对不会信的。”
穆楠见情况突然变成这样子，虽有些不情愿，但只能假装承认这一罪行，可是他又没做过这件事情，怎么每一个人都要怀疑是他做的。
“亦远的死我认”，他冷冷地看着齐鸢，说道，“可伯父伯母的死我不认。”
穆毅然一下就急了:“你把我父母杀了，你做什么不认？”
穆楠道:“仅凭我剑上有血，你们就认定是我杀了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穆毅然说道:“既然你觉得自己被污蔑，大不了可以自己去寻找证据，可你没有，你跑了，你找清心阁的人求救，逃避你做的所有错事，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他又想起一事，说道:“在多年前，你就因为救了一个人而意外害死毕若雪的父母，那时候你也想逃避，可是我父母尽全力的保你平安，这才让冰凌城的人没有找你麻烦。”
这种事情传的多了，南宫月其实挺想知道他当时救的人到底是谁，救了哪种人才让他遇到墨紫笙的事情，去劝她不要多管闲事。
“他当时救的人是谁？”
穆毅然看了她一眼，挑眉:“这个人你也认识，莫毓婷。”
南宫月算是明白了，应该就是莫毓婷的一种计谋，好让穆楠去救她，可是又怎么会害得旁人而惨死呢？
许久没有出声的白闻在一旁说道:“听兄长说，凌霄宫的前任宫主和宫主夫人一夜之间惨遭毒手，他那时候已经调查到莫毓婷的身上了，就因为碰上了穆楠，才让他的线索没了的。”
穆毅然点头:“确实如此。”
穆楠急忙的去看南宫月的神色，见她叹了口气，那眼神中无疑之间有种对他失望的感觉，顿时有些惊慌:“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起高昂的声音:“我什么我，你别告诉我，你要否认你所做过的事情。”
明明这声音传不到外面去，怎么会有人能听到呢？
紧接着大门被推开，穆楠第一眼就看到身穿宫主服，面容清新秀丽的女子。
而她身旁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来人长相好看，肤色病态到极致的白，剑眉星目，举止优雅，如谦谦君子，只是从远方看去，就知道这人给人带来一种舒适的态度，不是白优离，还能是谁？
穆毅然见他们两个同时来的，感到惊奇:“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看到你们两个在一块儿。”
白优离笑了笑:“尊主别打趣人了，我今日是来为白闻证明清白的。”他看向南宫月，说道:“我让织衣去接子澜了，他们马上就会带着证据来疾风长江。”
南宫月颔首。
倾掌门听到白优离说的话，冷汗直流，莫非今日非要把他扒出来不可？
毕若雪意味不明的说道:“掌门，稍等一会儿，证据马上就来。”
倾掌门:“……”
他就知道，今日非得有大事发生。
“穆楠，有些事情你可能都忘了，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毕若雪虽然这样说，但是她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反而看向齐鸢。
毕若雪想起当年的事情就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愿意将那件事情说出来，可是不说的话，那穆楠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被绳之以法了。
“当年穆君前辈和覃皖前辈牺牲了，穆楠就被穆老先生接了回去，我是在尊主的介绍下才认识穆楠的，其实他除了有些冷漠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怪就怪在这里。”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说起来你们也不信，看着他像正人君子，其实在背后干的那些恶心事，一个比一个炸裂。”
经过毕若雪的提醒，穆毅然这才想起来，穆楠当时和毕若雪的一个婢女干过那种事，据说还是强迫的，只不过是没有人信，这件事才被人压了下去，就因为这样，那婢女上吊自杀，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都记不住。”穆楠强硬的说道。
毕若雪可不管他记不记得，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爹还在的时候，时常看见我和穆楠形影不离，就擅自给我们定了亲，还说穆楠还小，让我关照着点，强迫我……叫他哥。”
穆毅然:“……”他还以为毕若雪是真的喜欢上穆楠才这样叫的，没想到竟是这样。
白优离听了之后，忍不住握紧拳头。
能让一个如此高傲的人说出自己以前的事情，可见这件事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当年穆楠救了莫毓婷，因为她受伤严重，就让我父母来照顾她，可没想到引狼入室，莫毓婷反过来杀了我父母，你说他有没有错？”
闻言，南宫月有些不满，蹙眉:“他也只是好心救了她，又不知道她会杀了你父母，这跟穆楠好像没关系吧。”
毕若雪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他明明看见了，却没有去找别人求救，直接跑了，要不是因为有人看见他跑，根本就不会遇到这档子事。”
南宫月:“……你继续。”
毕若雪抬起头，看着齐鸢:“我说完了。”
穆楠觉得他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再信他的话，他选择放弃挣扎:“证据都有了，我就算说别的，你们也不会相信，那我就认了，我认那些人的死都是我做的。”
就算再怎么不相信，倾焕颜也只能面对现实，面对亦远被杀的现实，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看着穆楠重复道:“亦远是他杀的？”他就想再确认一遍。
南宫月“嗯”了一声，然后就看见倾焕颜冲了上去，那样子明显就是想要把穆楠赶尽杀绝，急忙的拦住他:“等等，你冷静点。”
“我无法冷静。”倾焕颜眼眶通红，看向穆楠的眼神充满杀意，“他把亦远杀了，他都已经死了，你让我对待一个杀人凶手怎么冷静？”
眼见快要拉不住他，南宫月冲旁边的人喊道:“你们要是再不阻止他的话，这里就要死人了。”
白闻听后，连忙制止住他，说道:“穆公子的剑只是一个点缀，沉雾的折磨才是最后令他死亡的真相。”
“可要不是他刺伤亦远，亦远就能逃走了。”
倾掌门见他丢脸这么多回，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你要真喜欢他，直接殉情得了，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在场的众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倾焕颜直接愣在原地，一滴眼泪落在了白闻的手背上，滚烫无比。
白闻叫他一声:“舅舅？”
倾焕颜轻扯嘴角:“您对我如此无情，对我姐也好不到哪去。”
倾掌门瞪大眼睛，害怕他说出自己的那些事情，慌忙道:“闭嘴！”
倾焕颜抿唇，那些事情在他的脑海里想了无数回，是看在倾掌门是他的父亲，才不愿意揭发的，可现在倾掌门的一句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往后他可能就没有机会能从倾掌门的手底下逃脱了。
他念他为父亲，不想让他的父亲的后半生在牢里度过，但倾掌门不这样想，说不定他的心里也许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倾焕颜面无表情:“我父亲残害无辜少女，将那些少女全部虏回家当他的妾，不想听从他命令的少女，全部被他关在牢狱里，像对待牲畜一样对待她们，哪怕是生了他的孩子的，也全都被折磨死了。”
珍珠感到难以置信，质问倾掌门:“你不是说只要我为你办事，就能放了我妹妹吗？”
倾掌门猜到他会说出自己的事情，可没料到竟然如此干脆，一时感到心烦，又听见珍珠质问他的声音，愈加烦躁，也不管那些人怎么想，直接对她说道:“这种话你也信？凡是到了我手边的女子，我全都不会给她留活路的，你妹妹说不定早就已经被我折磨死了。”
穆毅然感到震惊。
珍珠听后，大喊道:“你无耻！”
她重重的推了倾掌门一把，就着急忙慌的跑出去。
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倾掌门被这么一推，脑袋磕在地上，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倾焕颜见他倒在地上，心脏骤疼，呼吸不上来，口腔内一股血腥味，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要不是因为白闻扶着他，说不定他也倒在地上了。
南宫月赶紧摸他脉搏，他坚持了这么多天，也算命大。
看了看地上的黑血，捏着鼻子，叹了口气，命数将至，无力回天。
白子澜和织衣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看着抬出去的尸体，不禁有些疑惑:“倾掌门这么快就没了？”
白子澜道:“已经八十了，能撑多久？”
白优离见只有他们两个，问道:“那个姑娘呢？”
闻言，织衣低着头，说道:“她本来就病重，一心想着揭发倾掌门，马上就要到达疾风长江了，就已经……没了。”
白优离听了之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难过，那姑娘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生死之事并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倾掌门的事情是谁告知的？”尽管已经猜出是谁了，白子澜还是忍不住问道。
“倾焕颜，疾风长江的倾小少主。”
织衣戳了戳白子澜的肩膀，两人立马去找倾焕颜。
白优离见毕若雪朝他的方向走过来，抬脚就走，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
毕若雪见他走了，忍不住发怒:“白优离，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你到底有多厌烦我！”说着，她就赶紧追了上去。
南宫月正好听见这句话，有些难以置信，她突然想起白闻说的初恋，问道：“兄长的初恋是谁来着？”
“好像……姓毕。”白闻也感到震惊。
穆毅然在旁边乐开了花:“我竟然能看到毕宫主追着人跑，不错。”
闻言，南宫月看向他，说道:“你一直都知道？”
穆毅然道:“他们在求学的时候就不对劲了。白优离口口声声说他跟毕若雪清清白白，可看他的眼神，那根本算不上清白。”
“那他后来为什么会娶毕夕佳？”南宫月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理一理这件事情，“这你知道吗？”
穆毅然蹙眉:“我又不是月老，管人家的事情干嘛。”
南宫月:“……”
她还不如亲口去问当事人呢。
她正要走，穆毅然叫住了她:“南宫月，你也知道穆楠杀了人，我也必须让他承受自己应有的代价，可他非要见你一面。”
南宫月毫不留情的拒绝:“我不去。他杀了亦远，怎么还有脸让我见他一面。”
穆毅然看了白闻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你应该能看出穆楠喜欢你吧？”
白闻觉得他莫名其妙。
南宫月淡淡道:“我总不能因为他喜欢我就要去见他一面吧。”
“有些事情该做个了断了。”穆毅然看着她，说道:“你总不能让他到了牢狱里还对你念念不忘吧。”
南宫月:“那我让白闻跟我一块去。”
穆毅然一愣:“你随意。他在东院等着你。”
他就看着白闻和南宫月往东院的方向走了。
齐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说道:“你说穆楠杀亦远干嘛，他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穆毅然吓了一跳，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爹娘对他那么好，不也把他们给杀了吗？”
“那这就奇怪了，一个好端端的人，做的却都不是人事。”齐鸢心存疑惑，“穆君前辈是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的？”
“谁知道呢？”穆毅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说道:“穆楠是不是被人给附体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齐鸢:“……”
在暗处，一直有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轻笑一声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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