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一言不发，站在路边招了招手。
陆照跟着她上了车，一直到晚上睡觉，一个有心想开口聊一聊，一个什么都不想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冷战。
他们三年所有的不愉快和冷战都集中到了这半年。之前没有争执，可能还是因为没到有分歧的时候。读书时候的恋爱，还没有来得及去想实际意义上的未来。
隔天许可就借口要陪莫一帆散心回了宿舍。
没错，莫一帆回来了。
人刚到西宁，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惜命地连夜跑路了。在候机厅就忍不住给许可打电话哭唧唧：“帅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诶，没缘分，就这样吧。反正他读清华，我也没考上北大。北京和浙江的距离太远了。”
说得轻巧，听得出来莫一帆还是很难过的，以为还能在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有点什么进展，没想到中途就崩了。要说只是因为身体原因，许可是不信的，但莫一帆不想提起来她也就不问了。一旦想开，莫一帆就开始自我安慰：“早晚都得断，还是早点就死心吧。以后离得远，异地恋不靠谱，我还是个作精。”虽然没恋爱过，但莫一帆对自己的认知十分到位。
许可决定还是回去陪陪她吧，以后各在一方，不知道还有多少见面的机会。顺便也和陆照分开几天，让脑子冷静冷静，她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暴躁，根本没办法好好谈一谈。
冷战了几天，人也见不着，完全没有办法和许可好好谈谈，陆照开始着急了。
这几天忙得都快脚不沾地了，回了一趟家，没能和家里人好好说几句，就光是听他妈抱怨生气了。
那天聚会回来后，陆幸没少在他妈这里上眼药，之前家里对他和许可的事情没表态，现在就算知道江晚柠和夏重山在一起了，但有陆幸这些话一搅，他爸妈就更是不乐意听他的。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唐辞和贺婵的家人正式见了面，已经决定年底先订婚，要不是他们两个都还不着急结婚，怕结了婚就被催生孩子，两家的长辈都想压着他们今年就结婚了。
就连他姐陆凝，和家里介绍的人了解两年后，现在直接跳过谈恋爱直奔谈婚论嫁去了。至于他姐读书时候谈过的那个男朋友，被人无意提起几句，只得一句“不合适的人早分及时止损”。
昨天贺婵姐姐贺媛过来公司谈合作，莫名其妙地给他说了秦何家里的八卦。秦何他哥嫂当年结婚也挺热闹的，秦伯伯秦伯母为了拆散他们没少出损招，秦何都嫌弃他爸妈是“封建余孽”，这两年消停了不少。不过，现在秦何他大嫂要离婚散伙了。
贺媛还给陆照总结了一句话：合不来就早点散了。
面对陆家的笑话，贺媛向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主要是他姐他们那几个当年的“爱恨情仇”太乱，但该合作的还是要合作，合同签完，陆照就摆摆手把人给送走了。
送走贺婵，秦何和唐辞又来给他添堵，还好夏重山知道自己现在不招人待见，没跟着一起过来。
秦何不理解他，“要不就不去了呗，出去待几年对你以后管公司也没多多少用。”
唐辞倒是了解他的想法，但是也会忍不住劝：“你不会还想着拓展国外的业务吧？我看陆伯没这个想法......”
“没事你们就走吧，少在我面前晃。”
秦何和唐辞默契地骂他不识好人心。
晚上刚到家，陆照就接到电话说让他去隔壁市几天签个合同，计划又被打乱，他坐在床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看着手机出神。
现在不把事情都给说明白，一直这么忙下去就该到他出国的时间了，后面要再谈就更不好说了。
“有个项目需要我要出差一趟，后天回来和你去吃饭好不好？”陆照边说边点开她的朋友圈，看见她和莫一帆、贺婵拍了不少合照，更觉得头疼。
“......”许可在莫一帆直勾勾的注视下，含糊回：“那等你回来吧。”
陆照松了一口气，还想继续说，许可又道：“等你回来，我也想和你说件事。好了，不说了，舍友要早点睡了，见面了再说。”
刚挂电话就被舍友们拆穿了。
莫一帆摊手，“我今晚要熬夜上段的。”
苏郁也回过头来，“我今晚也要熬夜学习，明早考试。”
“......”该夸你们努力吗？
莫一帆眼睛一转，挪着凳子过来，小声问：“你该不会是要和学长一刀两断吧？”
“......还不至于。”
“需要我劝的话你就说，我现在能劝分一对是一对。”莫一帆说完就看手机的消息，催促她：“快点，叫上那个一重山打排位。啧，唐辞这个人......贺婵学姐到底看上他哪里啊！”莫一帆嫌弃道。
“......不打，没意思。”
——
宋年只能回来几天，上次大家没能好好吃饭，这回唐辞又把人给喊来了。
陆照没想好出差回来要和许可去哪儿吃饭，突然就被唐辞安排了，刚到家就赶忙换身衣服出门。想去学校接许可，但许可说他过来学校太远，她自己打车过去。
听说是宋年强烈要求选的地方，陆照嫌弃宋年选的地方不好。
但被人嫌弃的宋年却有颗好心，看到他来，就开玩笑似的对还在闹别扭的许可道：“人没回来就惦念，回来了就嫌烦了吧？”
许可抬头看了陆照一眼，不说话。
宋年觉得自己在中间传话太多余，对许可道：“我刚刚和你说的，你考虑看看。”
“考虑什么？”陆照不明所以。
“工作的事情，不太适合。”许可解释道，往旁边给陆照挪了个位置。
陆照刚落座就伸手去拉许可的手，问她一句就得到一句答案，多的就没了，显然还没完全消气。但好歹是见到人了，陆照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现在就想和许可谈他们目前的问题。
“吃完饭，我们早点回去。”
“嗯。”许可点点头，垂下眼眸去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唐辞和贺婵还堵在路上，夏重山来了后，陆照和宋年俩人的话才中断。
因为上次吃饭的事情，陆照此时见到了他，直白道：“你和江晚柠要谈就好好谈，要只是玩一玩，就趁早散了。”
“我有数。”夏重山像是没放在心上，还和许可说有空一起打游戏。
自从知道他和江晚柠在一起后，许可就不和他组队了，能避多远就多远。
“照哥，我那个事，你再给我出出主意呗。”宋年眨巴眨巴眼睛，陆照和许可说了一声，没好气地带上宋年出去谈。
他们聊得入迷，没注意到这边还有其他熟人。
陆幸和江晚柠以及她们的朋友也在这边聚餐，刚刚陆照走过去时，不知道情况的朋友提醒江晚柠，“照哥刚刚走过去。”
“啊，我哥也在啊。”陆幸转头去找人，没看到。完全忘记了陆照前几天对她的警告，但江晚柠还是提醒她还是别凑上去找骂。
陆幸讪讪一笑，音量低了下去，“我哥总不可能为了个外人一直不理我吧。”
“诶，那是唐辞和他女朋友吧？我们过去打个招呼。”朋友提议，但没等江晚柠和陆幸表态，人就挽着江晚柠走过去了。
“晚柠，待会你给我介绍介绍啊，唐辞现在订婚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女朋友......”
房间门被推开，差点以为是陆照和宋年回来了，但许可在看到陆幸和江晚柠时，脸上的笑瞬间落了下来。
唐辞瞪向夏重山：不是说了不喊别人？
夏重山无辜回视：和我没关系，反正不是我喊的人。
江晚柠的朋友倒是自来熟，说她们三个人少，不如过来拼桌。
“许可你也在啊，好久没见到你了。这家店挺有特色的，待会你一定要试试他家的招牌菜。”
许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理都没理，转头过去和贺婵说话。
贺婵悄声问：“有仇？”
“不至于，话不投机半句多。”换成以前她可能还想着礼貌一点，现在，切。
这人倒是脸皮厚，好像没察觉许可不想理她，自然地给她们的酒杯倒满酒。
唐辞提醒道：“喝一点就可以了。”
贺婵想抗议，但想起上次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回家被她姐狠骂一顿，最终还是妥协了。
“别管他，呐，晚柠，你的。”
江晚柠看了看旁边从头到尾没和她说一句话的夏重山，突然对许可道：“我们去旁边说几句？”
“没什么好说的，就不用了。”
江晚柠深呼一口气，道：“你没必要对我有敌意，陆伯伯陆伯母怎么想和我没有关系......”
许可转头看她，“你没和陆照家人说我在学校被举报的事情？你一定觉得你很好心吧。”
冷不防地被许可翻出这件事，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又觉得自己没错，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是事实，好心给他们提了个醒而已......”
“爱慕虚荣！晚柠，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陆幸想拉江晚柠离开，但人没拉动，手里满满一杯酒却是晃到了许可的脸上。
江晚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解释：“我刚刚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眼里的惊慌不做假，声音没刚刚说话的阴阳怪气。但许可现在正在气头上，伸手抹了一把脸，低头一看，夏天衣服薄，红酒泼下来，她胸前那一片都遭了殃。
贺婵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找纸巾，但是陆幸还在阴阳怪气地说江晚柠不是故意的，还让她别太小题大做。
如果没有陆幸这些话，江晚柠的道歉倒是显得有点诚意，但事情都混在一起就无端让人觉得生气。要是江晚柠能直接冲着她来，还能高看她两分，但次次都是她挑事，最后都她的朋友闺蜜来冲锋陷阵地找茬，脾气再好也有个容忍的底限呢。
气血上头，几乎没有思索，许可的手掌下一秒就精准地甩到了江晚柠的脸上。
“啪”的一声，这边的声音都消失了。
陆照正好和宋年说完话，刚朝这边走来，就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许可！”陆照眉头紧皱，快步上去挡开别人，抓住了许可的手腕。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直接打人不太好收场。
江晚柠刚刚被一巴掌打得没回过神来，夏重山过来拿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她就开始升起满腔怒气，但是被夏重山和陆照挡在中间拦住，她也做不来直接在这撕破脸皮的事情，红着眼怒瞪许可。
但是陆幸不懂看人脸色，趁陆照不注意就推了许可一把，“晚柠没拿稳杯子才泼到了你，擦一擦不就好了，你有病啊居然打人！”
“不说话，心虚了是不是？”
许可觉得，自己就是有病。早知道打这一巴掌会把气都给消完，以前江晚柠第一次舞到她面前时，她就该直接抽过去。
陆照把披在许可身上的外套拢了拢，根本就没理陆幸，冷着脸揽着许可离开。
贺婵紧跟其后离开，唐辞诶了两声，发现贺婵根本没打算等他，只能拍拍宋年的肩膀，快步跟了上去。
宋年一转身，看到夏重山他们几个，心里一肚子火，暗骂了句倒霉。
“我说你们下次不想和我吃饭早点说，一次两次都搞事情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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