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翼吹干了头发，整理了床铺准备睡觉，想着明天所长没准会为了那三十秒停拍的记录找自己谈话，本来提前写的陈述报告还没有写，阿姨辞职了，还要尽快给妈妈找个看顾的阿姨，一时半会可能也找不到合适的，可能又要请居委会的人帮忙了，总不能让多杰继续请假，今天着急从警局下班忘了嘱咐小赵让他不要大嘴巴乱说，叶轻翼越想需要处理的事情越多，不免有些心烦，随即又自我安慰到“多想想那10%开心的事情”，叶轻翼脑中有了她在帮多杰系围裙的画面，多杰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他，想起了多杰在额头那个很轻的吻，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捂着脸，叶轻翼舒展了身体闭着眼，思绪却像一匹小马在花园里四处踏跳奔跑着，如果自己不是现在的自己，那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会钻入她的脑中，会不会成为游戏设计师？是不是已经开发出自己喜欢的游戏了？那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连大学报考也是考取了计算机工程，可以去应聘科技公司当技术工程师的专业，她本来都是为这些做准备了一切准备，只是……唉……
她最近总在看那个新闻，国产第一个3A大作，大获成功卖了两千多万套，她也买了一套只是一时还没有空玩，公司创始人的采访她看了几十遍，内心充满了崇拜和羡慕，她想即使自己可能成为不了公司的领导者，能成为下面的开发者为了一件热爱的事情拼搏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轻翼……水……妈妈想喝水……”
叶轻翼想着那一点点开心事，本来都快睡着了，隐隐约约听见妈妈呼唤，她起身看来床头的表已经快一点了，她走路很轻的去了妈妈的卧室，老式地板一踩上去总是咯吱咯吱的很怕影响邻居晚上休息，胡欣虚弱的依靠在床上，面色蜡黄瘦的有些嘬腮，她指着桌子上那个带吸管的保温杯，叶轻翼睡前已经给她晾好了温度合适的水，她只需要伸手够一下，胡欣却不够一定要叫叶轻翼来，她想妈妈大概是睡醒了，又想和自己说话了。
叶轻翼举着杯子，胡欣象征性的喝了两口：“晚上的粥咸了一点，这醒来就想着口渴。”
叶轻翼有把杯子递到嘴边，胡欣把杯子推开，眼睛里突然有了星星亮光：“晚上你和多杰在厨房里聊什么？”
“没聊什么。”
“我都听见了，什么婚啊，结啊的。”
叶轻翼被母亲问的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想藏着掖着：“多杰向我求婚了。”
胡欣压不住的嘴角，开心的差点笑出来：“你答应了没有？”
叶轻翼摇头，胡欣一下就急了：“怎么没答应？你们恋爱都谈了两年了。”
“一年零七个月。”
“那也不久了，我和你爸爸就……”
“知道了。”叶轻翼打断母亲说了几百遍的话：“就认识了两个月，见了三次面，结婚的时候就摆了三桌酒。”
“你不爱听？”
“没有不爱听，只是说了太多次了。”
“妈妈是想说，只要看对了眼就是好好的一辈子。”
胡欣说完这个话，房间内满是尴尬的氛围，母女两个人互看，意识到这话有问题，好像又没问题。
“你后悔过吗？”
“后悔什么？”
“嫁给爸爸，其实你们结婚前你并不完全了解他，也不了解他的工作性质，如果知道他的工作这么危险你还会这么选择吗？”
叶轻翼从来没问过妈妈这个问题，不知道妈妈自己有没有想过，胡欣此时的表情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
“而且我觉得爸爸是个……是个蛮无趣的人，也不太爱说话。”
“你爸爸很有趣，他只是不会哄小孩子而已。”
叶轻翼想妈妈这句话至少有一半说的是对的，有父亲在的七年半时间里她，老爸从来没和自己谈过心，他一张嘴就是警察的责任和使命感，大概觉得和自己那么小的女儿说，她也不能理解，于是叶成英放假回家了就会在房间里玩游戏，叶轻翼会搬个小凳子在旁边看，每每这个时候是他们父女话最多的时候，叶成英讲解着各种通关的方法，叶轻翼看得眉开眼笑的觉得这可真有意思，后来爸爸去世了，妈妈情绪低落的整日躺在床上，叶轻翼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偶尔打会游戏成了她唯一快乐的时刻，她大概是世界少数热爱又不会沉迷游戏的小孩吧，因为有太多其他事情等待着她去做。
“无趣的不是你爸爸，无趣的是妈妈。”胡欣悠悠的叹口气：“妈妈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从小身体也不好，你姥姥姥爷带着我四处看病烦都要烦死了，如果真能……真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就是想不做我自己，我也想当那种女强人，说一不二，一呼百应的人，可惜妈妈现在老了。”胡欣想了想笑着摇头：“妈妈年轻也不是这样的人，我就是那种坐在角落里希望不要有人注意到我，如果有一天有个人注意到我，那就是我命运的归属……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爸爸就是你认定的归属？”
胡欣想了想点头：“是，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们俩是去相亲的，你爸爸见到陌生人本来就不太会说话，我就得加个更字，我们俩聊了二十分钟，雨是怎么形成的，然后就都没话了，我当时心里想着我以后再也不相亲了，后来你爸被单位的电话叫走了，他一直跟我解释是局里真的有事，我当时看他解释了那么多遍，就一点都不生气，他冒着雨跑走了，连伞都没有。”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没有，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很尴尬，可我就是很信任他，也许因为他是警察给了我一种安全感，我当时想如果他再约我见面，我就去，争取当他的女朋友。”
“他又约你了？”
“没有约，二十天都没有他的消息，第二十一天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单位门口了，一只手受伤了，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我一看见他就抑制不住的跑过去抱住了你爸爸，肯定是碰到他受伤胳膊了，但是他疼也忍着，还紧紧的抱了我，再后来我们约会了一次，他说我们俩年龄都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要结婚呢？”胡欣充满着幸福回忆的笑容：“我说，也是，真是不小了。”
胡欣眯着眼睛看女儿：“想来那时候我们才26，比你还小两岁呢。”
叶轻翼举着杯子递到胡欣嘴边：“还喝不喝了，不喝我要去睡觉了，已经很晚了。”
“多杰，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工作也好，家里也好，人也善良，人也长得精神。”
叶轻翼应和着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没有说不满意啊。”
“哦对了，他还是个游戏工程师，刚好把你的梦想弥补了。”
“梦想也有叫别人弥补的？”叶轻翼反问妈妈，胡欣神色有些尴尬：“你要是跟多杰结婚了，妈妈死都能瞑目了。”
“又来了。”
“妈妈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不该你毕业的时候，一定要去找领导，把你安排进公安系统。”
“都过去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睡觉吧。”
“太危险了。”
“只是个片警还好，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叶轻翼给母亲把被子盖了盖，和妈妈贴了贴面颊回了自己房间。
叶轻翼毕业前参加了春招，有两个新兴的创业游戏公司给她发了实习offer，如果她表现好留下工作是一定没问题的，当时叶轻翼很开心的告诉妈妈，那时候的胡欣心里正压着一块大石头，她刚刚被查出宫颈癌中期，想着女儿进那种创业公司是在太不稳定了，自己也没心思治病还得整日替女儿担心，前思后想的去找了局里领导，因为是烈士遗属，胡欣提出来希望领导能对叶轻翼照顾安排个工作，她觉得现在是网络信息时代公安局肯定也需要网络警察，这样既安全又稳定，她也能专注心思看病了。
叶轻翼的毕业院校属于排名靠前的985大学，警局也确实需要这部分的人才于是就答应了胡欣提的要求，因为她没参加当年的公考，所以暂时作为编外人员，胡欣满心欢喜把自己的安排告诉女儿的时候，叶轻翼内心十分抗拒本来和她的理想就差一步了，她和母亲争论了很久，胡欣才告诉女儿自己得了癌症，就是想看着她踏实稳定下来才能瞑目，叶轻翼终于沉静下来，觉得再不愿意也不该违背妈妈遗愿一样，最终还是接受了建议，去了警局工作，哪想着自己那时候还是编外人员不能让她接触警局内部的网络系统，就把她暂时调到了网络鉴黄组了，叶轻翼每天的任务就是看各种小电影，中国的外国的，去查是盈利性传播还是非盈利性的，涉不涉及未成年人，查询IP地址对于盈利性质的制作方进行抓捕。叶轻翼真是为这个工作吐了好几个月，鉴定到后来她觉得都快把自己看成性冷淡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妈托了半天关系让自己来受这种伤害自己还得忍着不能说，可是这事无意间就被胡欣知道了，她拖着生病的身体去局里大闹了一顿，直接就晕倒在局长办公室里了，送了抢救室捡回了一条命。
那年叶轻翼通过了公考，被调职到了广貌派出所，当了一名户籍警察，胡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也不怪事有凑巧或者是命运的安排吧，叶轻翼当了户籍警半年，那天派出所抓了十几个酒后拌嘴进而发展为斗殴的小青年，叶轻翼被叫过去帮忙做测试写报告，谁知道两拨小青年几句话没说好借着酒劲又在派出所打起来，当时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只有两三个值班民警带着两个实习生，派出所里乱成了一团，按下了葫芦又起了瓢，手铐一时都没那么多，叶轻翼看着心急，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她这个游泳国家二级运动员，拳击国家一级运动员的体质也不是白练的，咣咣几拳两个闹得最凶的小青年直接揍倒在地，这身手把值班的同志都吓到了，第二天派出所里就便流传起她的传说，原本对她都有些距离感毕竟是烈士遗属，还有也知道非警校毕业只能当所里的花瓶用，现在听说她是个练家子三拳五脚的制服了两个壮汉，各个表情都有种好家伙的感觉，那天开始叶轻翼成了所里最好搬的一块砖，有时候人手不够了会叫她帮忙一起出警，写个报告也叫她，理由都是高材生过来帮帮忙，电脑坏了也找她，都觉得她是学计算机工程这些都是小意思，叶轻翼通常都不会拒绝，倒不是因为她不想拒绝而是因为她觉得做事比说话要省事多了，她实在懒得去编一个左右逢源让大家都高兴的理由拒绝别人。
对领导她都是立正说是，对同事她都是简单的点头说好。此时她正站在所长面前，这个批评教育的谈话她早就预见到了。
“李雄风这个人也是老常客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叶轻翼站的笔直没有说话。
“那少录的三十秒，你得给我写个报告上来。”
“是！”叶轻翼立刻回答到。
所长蹙眉看她：“这回答的到是快，我想听听你写什么理由？”
“电……池……”
“还电池？早都是充电的了。”
叶轻翼一脸严肃的回答：“内部线路老化接触不良。”
所长撇嘴无奈的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来：“你也是个老警员了，我是没想过你这个小姑娘能坚持这么久，还干的这么好，局里想把你调到分局刑警队去。”
叶轻翼无比吃惊的神情。
“这调令我暂时压下来了，内部网也没公布，我本来想自作主张替你回绝的，主要是怕你妈妈又去局里闹，但是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是你的事情，你不是当初的小年轻了，也算是个老警员了，去刑警队对于很多警员来说是无比光荣的事情，至少说明了你有办大案的能力，去不去的你考虑两天回头告诉我。”所长把调令推过来，叶轻翼伸手缓慢的拿起来，此时她的内心很是复杂，在一个不那么喜欢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六年，此时的调令仿佛是对她兢兢业业的一种肯定，真的要去吗？她自己一时没有想好，就像所长说的这个事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不然在她的眼里自己一定步上爸爸的后尘。
“所长，我先去写报告了。”
所长点头，叶轻翼转身刚要走，所长突然又想起了事情：“你带实习生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我知道你是喜欢做事不爱说话的人，但是你好歹也要告诉一下小赵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叶轻翼恍然意识到小赵大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快步出了所长办公室跑下楼，路过休息室正看着小赵眉飞色舞的像讲评书似的，一块的六个实习警员围着他听的津津有味的：“突然一抬脚，就是个飞踹，紧接着一个黑虎掏心……”
叶轻翼一掌拍在小赵肩膀上：“谁啊？”
“我师父啊。”小赵还要继续说回头发现他师父就站在他身后，他赶忙站起来。
“我可不会黑虎掏心，我会……”叶轻翼很快的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小赵吓得直往后躲，“我会请你吃个午饭。”
小赵很开心的笑，大家跟着起哄，询问叶轻翼请不请他们吃午饭。
“去找你们自己师父请你们。”
叶轻翼带着小赵去了另一条街上的小店吃了烧烤，她给小赵讲了很多出警时候的规矩，并表示自己的那种行为并不是正确的做法，希望他不要再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光荣事件到处宣传了，小赵现在很信服叶轻翼，他觉得第一次出警就有这么气人的事，其实自己回去还在想那个满脸伤的女人，还有那个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的小孩，总想他平时要挨多少打。小赵嘀咕着真希望实习完自己能刑警队，能真正的把那些罪犯绳之于法。叶轻翼被他的话触动内心，师徒二人吃过饭一起往警局走，小赵又跟叶轻翼打听着所里的老前辈都是什么脾气爱好，因为自己是个话多的人，很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师徒二人边走边闲聊着，叶轻翼无意间瞥见路边一个电话亭里贴着一个特殊服务的小广告，因为当过半年鉴黄师叶轻翼对这种图片异常敏感，她忍不住走过来把小广告撕掉，手机时代这种电话亭已经很少用到了，叶轻翼看着弧型的顶棚上写着各种爱谁谁，到此一游的话，其中一串数字特别明显看起来像个电话号码还是一个座机的号码，日光倾斜进来那几个数字仿佛闪着金色，她用手摸了摸很平有点像是印上去的，她没做多想走了出来要和小赵继续往回走，她不经意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那串电话号码消失了，叶轻翼此时异常吃惊，她快步走了回去看着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表白的话和到此一游的言语。
“刚刚这又一串数字你看见没有，金色的。”
“没有啊，就有个小广告看你给撕了。”小赵莫名的摇头。
叶轻翼觉得奇怪凭着记忆拿出手机来拨打了那个号码，手机提示音您拨打的是空号，叶轻翼在想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小赵在旁边看指着电话机的刻字：“你打的就是个这个电话啊。”叶轻翼才看到自己拨打的是电话亭里的电话。
“可能不能用了吧？”
小赵把电话拿起来电话是通的：“是好的。”
“为什么是空号呢？”
“现在都用手机，很少用这种了，不过可能路边的电信商店有电话卡卖，我看现在好多人都在电话亭摆pose拍照片。”
叶轻翼点头，没有在继续研究电话的事，马上就到工作时间了，她和小赵匆匆的赶回派出所。
下了班叶轻翼在写那份报告，偶尔想起那个电话号码的事，多杰发来消息说炒冷她喜欢的葱爆羊肉，妈妈胡欣精神状态很好，晚上吃了一大碗鸡肝粥，告诉叶轻翼要不把报告拿回家写，预报要下雨现在已经起风了，叶轻翼看着窗外果然树叶摇曳的厉害，她想了想收拾的书包离开派出所。
叶轻翼骑着车往家走，这雨就跟说好了踩点一样，她刚骑出三里地，雨水瞬间倾斜下来，弄得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家赶，一路上狂风劲雨的还带着闪电，叶轻翼逆着风向有些骑不动了，她干脆下车推着往家走，雨实在太大拍的脸生疼，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多杰还嘱咐她带伞，她看着一早太阳浓烈万里无云的也不至于真的就下这么大的雨吧，叶轻翼搬着车站在一个电话亭下暂时避一避，想着多杰在生活琐事上还是比自己周到，无意间向旁边一瞥，竟然还是中午那个电话亭，更诡异的是那串发着暗金色的电话号码又在电话亭的墙壁上显示出来，叶轻翼看着有些脊背发凉，思前想后的要不还是在往家走一走，正要离开的时候，电话亭电话突然响了，着实把叶轻翼吓了一跳，她看着那个公用电话的显示就是写在旁边的号码，也是这个电话本身的号码，叶轻翼犹豫着要不要接，巨大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还是把电话接起来。
“喂？”
“喂？”对面是个女生的声音，声线和自己很相似，最匪夷所思的对面的背景音也是茫茫的雨声，叶轻翼此时像是在听自己的回音一样，突然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道炸雷，叶轻翼吓到抖了一下，对面的女生吓到尖叫起来，这声尖叫反而让叶轻翼放松下来，至少证明不是鬼来电。
“你是谁？”
“你是谁？”
虽然对方声调有变化，但是叶轻翼实在讨厌这种循环似的对话。
“这是个公用电话，你为什么给公用电话打电话？”
“你说话为什么像审犯人？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公用电话接电话呢？”
“我是广貌派出所的民警，我姓叶，我的警号740017，现在请你正式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对方的语气显得很慌张：“对不起啊，警察姐姐，我们在做游戏，这是个惩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打到你那里……”突然一个响雷，对方又开始尖叫。
“你回答我的问题！”叶轻翼实在有些恼火了。
“我叫叶清逸，我是个好人，实在抱歉。”
“你叫什么？”
“叶……清……逸……”
“放屁！”叶轻翼真的生气了，不知道谁在跟自己搞这种恶作剧，她一点都没有感到好玩反而感到了一丝恐惧，只是对方没有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电话被挂断了，对方传来了挂断的盲音，叶轻翼转头看电话亭的墙壁上那串号码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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