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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外出

翌日清晨,有容刚刚起身,珍婆婆便轻步走进房间,满脸笑容地通知她今日需一同出趟远门,并嘱咐她再去租辆马车。有容并未多问,只是轻轻点头应下。她一向习惯于听从珍婆婆的安排,不会过多地思考,也很少对事物感到好奇,虽然近段时间她的性格稍有改变,但也只是变了一些,平常的更多时候还是跟以往一般无二。

用过早膳,有容轻车熟路地来到市集,租了一辆马车。她坐在车辕上,手中缰绳微微一紧,似是想起了什么,便调转马头,驾车驶向另一条街道,马车最终停在了象姑馆门前。因时间紧迫,她并未进去,只是唤来门口的小厮。她语气温和地拜托小厮转告岁辞,自己这几日需外出,若有要事,还请等她归来再议。交代完毕,她未再多言,直接转身上车扬鞭驱车离去,只留下那小厮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

接上珍婆婆后,有容在她的指引下,驾车缓缓朝城外驶去。马车轮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伴随着马蹄的节奏,一路向前。

“容容,你就不问问我们要去哪儿吗?”珍婆婆坐在车内,察觉到有容一路上的沉默,无奈地主动开口。她心中更希望孙女能多与人交流,变得活泼一些,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模样。

正在专心驾车的有容闻言,微微歪了歪头,心中略作思索,随即轻声问道:“那祖母,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你啊,怎地还学会敷衍祖母了。”珍婆婆听到她的回应,不禁莞尔,眼中漾起一抹慈爱的笑意。她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感慨:“我们此番是要前往宁远郡郡城,去见一位故人。他与我师出同门,是我的师兄,你该唤他一声师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眼前的景象,回到了遥远的过去。片刻后,她收回思绪,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还从未带你出过远门。宁远郡位于安南郡以北,风土人情与安南大不相同,其饮食、风俗,甚至言语口音,都别有一番韵味。你此次前去,可以好好逛上一逛,增长些见闻。”

有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并未多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专注地驾车。没有再听到有容的回应,珍婆婆心中颇感无奈,知道孙女性情如此,便也不再强求,随后也安静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宁远郡郡城距离周鹿大约有三日的车程,沿途需从安南郡南部一路向北,其间可见风光变幻,景致各异。安南郡地势高峻,群山连绵起伏,宛如巨龙盘踞。山间植被茂密,郁郁葱葱,时有猛兽出没,为这片苍莽之地增添了几分野性与危险。普通人行经此处,往往心怀忐忑,刻意加快赶路速度,力求在天黑之前赶到人类聚居的乡镇,以免夜间遭遇“山君”的侵袭——毕竟,黑夜是猛兽的天堂,而人类在黑暗中总是显得格外脆弱。然而,有容与珍婆婆却并无这种顾虑。她们所学术法,不仅对诡有效,对付野兽更是游刃有余。平日里,碍于规矩,她们不能轻易对凡人施展法术,但面对野兽,却是无需束手束脚的。此时已近天黑,有容正驾着马车穿梭在山林间,马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在低语着旅途的悠长。

“容容,天色已晚,你已驾了一整日的马车,不若我们就在此地歇息,待明日一早再启程?”珍婆婆轻轻掀开车窗的帘子,望着外面渐渐暗沉的天色,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心疼。她顿了顿,又温声劝道:“接下来还有两日的路程,若是累坏了身子,反倒不美。早先让你雇个车夫,你偏不听,如今自己赶车,可觉得吃力了?”她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与怜爱。

马车外,暮色渐浓,远处的山峦已隐入朦胧的暗影中,唯有天边残留的一抹晚霞,为这片寂静的山林增添了几分暖意。珍婆婆的目光落在有容的背影上,见她依旧挺直脊背,手握缰绳,神情专注,心中既欣慰又隐隐担忧。她知道有容性子倔强,凡事亲力亲为,可这长途跋涉,终究不是轻松之事。虽说两人皆是修士,但毕竟只是炼气期的修为,身体素质虽比凡人强上些许,却远未达到辟谷不食、不眠不休的境界。她们依旧需要如凡人一般休息、进食,长途跋涉之下,同样会感到疲累。珍婆婆此时只恨自己天资愚钝,修行一辈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修士,若是她如今修为在筑基期甚至以上,便可御物飞行,就不必如同现在这般舟车劳顿。念及此,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渐渐放缓,仿佛在回应珍婆婆的提议。有容微微侧头,对着祖母露出一抹浅笑,轻声道:“祖母放心,我还不累。只是既然您说了,我们便在此歇息吧,也好让马儿喘口气。”她的声音清亮,却隐隐透着一丝疲惫,显然,这一路上的专注与辛劳已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以往,她很少如此长时间地驾车。此次前往宁远郡,路途遥远,很有可能需要在马车过夜,而车夫多为男性,对她们祖孙二人而言多有不便。加之她对自己身体素质的自信,便未曾雇佣他人帮忙驾车。然而,真正踏上这条路后,她才发觉,长途驾车并非想象中那般轻松。长时间的专注与体力消耗,让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珍婆婆听出有容话语中夹带的一丝无力,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并未多言。她深知有容性子倔强,不愿轻易示弱,便只是轻轻点头,温声道:“好,那便在此歇息吧。你去拴马,我来生火,咱们煮些热汤暖暖身子。”

有容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跳下马车。她走到马儿身旁,轻轻拍了拍它的脖颈,低声道:“辛苦你了。”马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轻轻喷了个响鼻,温顺地低下头。她将马栓好之后,又在附近捡回来一堆干柴。

珍婆婆则从马车中取出此前特意携带的干粮、水和炊具,下车之后熟练地将炊具搭好。她拿过有容拾回的木柴,指尖轻轻一弹,一缕灵火便从她掌心跃出,瞬间点燃了木柴。火光跳动,驱散了四周的寒意,锅中的热汤慢慢升温,逐渐沸腾,散发出阵阵香气。

“容容,汤好了,快过来用些吧。”过了一会儿,珍婆婆看向不远处正在给马儿喂食的有容,连忙招呼道。

有容闻言,走到火堆旁坐下,双手捧起珍婆婆递来的热汤,轻轻啜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全身,仿佛连疲惫也被这温热驱散了几分。此刻夜色静谧,唯有篝火噼啪作响,伴随着远处隐约的虫鸣,为这片山林增添了几分生机。火光映照在祖孙二人的面庞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悠长,与周围的树影交织在一起。珍婆婆看着有容,眼中满是慈爱,轻声道:“今日辛苦你了,好好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有容点点头,低声道:“祖母也早些休息,我来守夜。”珍婆婆却摆手笑道:“不必了,这山林虽有些野兽,但还奈何不了我们。我这把老骨头好歹也是个修士,怎还需要人守夜?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且安心睡下,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有容闻言微微点头,便不再多说,祖孙二人静静地围坐在火堆旁,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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