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C区的土地上，邬辞还有些恍惚。
辗转不朽解决B区外援任务已经是三天之后，他在飞机上短暂睡了几个小时。
一落地，司机带他直达向客寒家里。
路灯照不亮邬辞脸上的表情。
拱起的眉弓给眼珠蒙上一层朦胧的深色。
站在门前，邬辞想了很多，詹黛的无条件支持、季柳费南的隐瞒等等等等……
向客寒一条消息就能让自己头脑发热改变主意。
邬辞有些郁闷。
好吧，好吧。
或许没必要把事情想得太糟。
邬辞打开门，一眼看到向客寒正坐在沙发上看向门的的方向。
身子如松，气质冷冽。
翘首以盼，邬辞在心里默默补充。
他低头换鞋。
这人怎么长得，哪里都很合他心意。
“你怎么还没睡？”
向客寒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在等离家出走的猫回家。”
邬辞动作一顿，到底说不出“不是你家猫”或者“我家不是这儿”之类的话。
他更郁闷了，像被栓了绳子那样不自在。
“不是猫。”
邬辞坐到向客寒另一端的沙发上，不去看他。
向客寒新奇地看他一眼。
这样闹别扭的邬辞倒是很少见，，明明平常都顺竿子爬的。
不过还是没心没肺的邬辞更让他看着舒心。
“过来。”
嗯？
邬辞诧异地看过去，向客寒正盯着他。
没有听错。
邬辞暂时把那些别扭放到一旁，从善如流窝到向客寒身边。
向客寒幻视一只钻进自己狗窝的小狗。
可邬辞才一声不吭离开，又一声不吭回来。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坐都坐过来了，邬辞心想。
他在脑海里模拟过几遍，动作自然的抽出手臂搭在向客寒肩头。
还故意揽着人往自己身边靠。
还在想怎么开口的向客寒：……
向客寒看一眼表情坦荡甚至带着不明显愉悦的邬辞。
……行吧，善于开解自己也是件好事。
“你有两个七宗罪？”
邬辞有些紧张地捏捏向客寒地手：“两个。暴食和嫉妒。”
向客寒若有所思。
邬辞沉默一瞬，就听向客寒继续道：“嫉妒在你高中的时候就存在了？”
虽然是问句，但邬辞听不出来向客寒丝毫询问的意思。
隐瞒多时的“真相”被揭穿让邬辞有些紧张。
“没错。”
向客寒意味不明道：“乔九被异变植物寄生还是嫉妒的原因？”
“没错。”
邬辞看着向客寒的侧脸，“高中的蜘蛛和异变菇，应该是被嫉妒吸引来的。”
向客寒没有追问邬辞之前的隐瞒。
你不能要求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人类社会抱有太多归属感——况且那还是异变时代的孤儿院。
况且这个人可能还遭受过人体实验。
向客寒继续道：“异变菇的巢穴里有七神徒的七芒星。”
“章述知道我的特殊。”
所以把两只异变生物放进他的学校。
邬辞睫毛垂下，特殊是个好词。
不是人类是一种特殊，拥有两个七宗罪也是一种更特殊。
邬辞低语着，“他知道。”
向客寒侧过头去，“这不是你的错。”
邬辞带着茫然的表情让向客寒失语。
“章述已经死了。”
向客寒抵着邬辞额头，“不会再有那种人靠近你，我保证。”
邬辞垂着眼睛，章述确实死了。
但害死邬颂的罪魁祸首不止他一个。
向客寒看不到那抹让他心碎的灰蓝。
邬辞没有说话，这让向客寒原本想问的话咽回肚子里。
心软压过疑惑，心疼胜过不安。
邬辞现在属于人类，向客寒心想。
或许事情不是很糟。
他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只是保证道“我会解决的。”
向客寒轻轻抱住邬辞，手指虚虚点在邬辞背上。
邬辞静静感受着属于人类的温暖。
心跳声似乎融合在一起。
世界好像只有这一方天地。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外援任务还顺利吗？”
“我在b区遇到一只天使。”
向客寒瞳孔一缩，却只能看见邬辞的发尾。
邬辞弓起身子，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我想去伊甸园。”
一秒，五秒，邬辞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向客寒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邬辞不语。
“可以。”
“我陪你一起？”
邬辞点点头，迫于姿势限制更像是在向客寒肩膀上蹭蹭。
“你不问我为什么想去吗？”
向客寒揉揉他发尾，“那你想好的理由是什么？”
这人怎么这样？
邬辞想来想去，想不通向客寒为什么这么坦荡荡。
他磨着牙：“理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邬辞愤愤不平，掐着播音腔：“在向客寒之后，继续发扬区际人道主义精神。”
向客寒的笑声门在胸腔里，邬辞能感受他身体的震动。
“你做得很好，不是吗？”
向客寒捏着邬辞头发，“人类该庆幸拥有你。”
邬辞好一会没说话。
向客寒以为他会在自己肩膀上睡着。
毕竟那些外援任务真的很累，还不止是和异变生物打交道。
“要去睡觉吗？”
邬辞语速飞快，答非所问，“人类该庆幸拥有你。”
向客寒不置可否，只是说：“去睡觉。”
邬辞站起身，非常娴熟地抄起向客寒双腿，将人打横抱起。
“睡觉，睡觉，一张床的那种睡觉！”
向客寒捏捏他肩膀，终于笑出声。
等把人放在床上，邬辞半蹲在地上盯着向客寒一举一动。
向客寒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故作镇定问，“有什么事忘了说吗？”
腿好的差不多了，向客寒看着靠近的邬辞，今天晚上可以的。
邬辞亲亲他额头。
“遇到你是我最想要的幸运。”
啊……
向客寒肉眼可见地红了。
在邬辞再单纯不过的注视下，几秒内从脖子红到脸，连带着耳朵。
看得邬辞一阵阵欣喜，原来向客寒这么喜欢他吗！
邬辞严重的向客寒恼羞成怒一般，扯住邬辞发尾往床上拽。
“快睡觉！明天还得去协会！”
邬辞越过向客寒，径直在另一侧躺下。
人类的幸福好幸福哦。
向客寒恼羞成怒背过身去，紧接腰被某人揽着靠近身后。
哼。
邬辞看着向客寒的后脑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向客寒。
或许向客寒更清楚原因。
种族，希望，爱欲，卑劣——那些没有言之于口却被妥帖对待的纠缠都是他们如此亲密的原因。
所以——
向客寒到底猜出来多少了？
到底知不知道他不是人啊？
邬辞带着这个疑问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
邬辞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
向客寒甚至贴心的往他怀里塞了个枕头。
于是直到抵达异能者协会，邬辞还有点郁闷。
“你的腿真的没问题吗？”
邬辞忍不住问向客寒：“怎么不让我帮你？”
向客寒平静道，“你不在的那几天我也很好。”
好吧。
自知理亏的邬辞摸摸鼻子，乖乖闭嘴。
一下车，向客寒便和邬辞分头行动。
“乔九最近状态好了很多，你可以去看看他。”
邬辞侧过头看他。
向客寒耸耸肩，轻松道，“今天好几个会议要开，你总不能一直跟着我。”
总有种打发小孩去一边玩的感觉。
邬辞应了一声，便打算去医疗部。
邬辞送去一个wink，“那我过会就去找你～”
病房里的乔九和邬辞告别。
看着关上的房门，脸上长了点肉的乔九哭丧着脸。
怎么办，感觉追不上邬辞同学了。
而从转到电脑屏幕上的监控里看完这一切的向客寒才随手打开另外的画面。
邬辞的身影出现在不断转进来的监控画面里。
直到邬辞在电梯里多待了一会，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向客寒关闭监控页面，看了窗户中的自己一眼。
嗯，看起来还不错。
刚好响起敲门声——门外传来邬辞的声音。
————
弗兰克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四十七年。
得益于天使们的庇护，他目睹这里从罪恶的天堂成为真正的“天堂”。
哦上帝。
弗兰克看着手里被添满食物的餐盘——橙色灰色的糊糊堆在一起。
就算以后真冒出来个上帝，他也不会想吃这玩意儿的。
草草结束晚餐，弗兰克便往住宿区外去。
“嘿，弗兰克！”
手臂上缠着白布条的男人问他，“到哪里去？”
利普干咽着口水，“老地方，杰克！”
那男人笑着说：“你得早点回来，晚上有天使要来传播福音！”
“放心放心，踩点就像戒烟一样简单。“
”要不是天使，你根本戒不了烟吧？之前失败的次数你都记不清哈哈。“
弗兰克的心被深深刺痛了，面上仍是感激：“yeah，yeah.”
空荡荡的袖口昭示着天使帮他戒烟付出的努力。
等他走到海
湖岸边已经是快半个小时之后了。
深褐色的铁丝网将湖泊和沙滩隔成两个世界。
弗兰克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
现在的沙滩已经不是人们向往的地方，像弗兰克这样偶尔来看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以至于这里可以成为弗兰克的秘密基地。
沙滩商店破破烂烂，大门被报废的车辆堵死。
弗兰克轻车熟路从一角破洞钻进去，踩着一地脏污，走到地下室的入口。
污水在地下室地面上浅浅聚了一滩，粗制滥造的破凉鞋在这个季节游客不合适，但是弗兰克没有别的鞋子。
他没有光源来照明，但是这里的路他闭着眼也能走。
好吧，现在一片漆黑和闭着眼走路也没有什么区别。
弗兰克顿住了。
当年在修建地下室的时候，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面积放置蒸馏器等装备，地下室的面积远超沙滩商店的面积。
要知道当年因为这件事，被迫掏了不少钱。
现在，现在。
弗兰克打了个摆子，才恍恍惚惚找回自己的脑子。
前方拐角处投射出隐隐的光。
那个拐角的地方是弗兰克早先修的一个出口。
现在，现在！
有人发现了？
不不不，或许不是人。
弗兰克当机立断拖着原本的步伐往回走。
上帝，怪不得今晚在地下室能看清路。
轻风吹来，弗兰克身形一僵。
一只带着三个戒指的手搭上弗兰克肩膀。
“嗨？”
弗兰克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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