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了外门第一、扬言挑战内门,苏时倾不满足。还要剑指内门三甲,大放阙词要参加武林大会?
大胆。实在大胆!
子弟们却不敢嘲笑。
苏时倾距离他们,已经不是实力上的差距了。心念上,也已如鸿鹄之于燕雀,遥不可及。
子弟间也有急躁的,比如斐玉堂。
斐玉堂在台下,替苏时倾着急:“挑战什么内门三甲?诶呀,慢慢来不行吗?你随便挑一个内门子弟,比如我,先进了内门再说呀!一下子要挑战内门三甲中的一位,你当宗门子弟全是酒囊饭袋么!”
苏时倾听到了斐玉堂的话,他也不是赢了一场比试就傲气满盈、目中无人的人,回之以自信一笑,让斐玉堂不要担心。
“内门三甲是谁?”苏时倾徐徐问道。
这个问题只有刚入宗门的苏时倾不知道答案。
其他子弟们知道答案,却无一人利落应答苏时倾。
闻照业微愕,询问苏时倾:“你确定了,要挑战内门三甲?不再考虑考虑?外门子弟没有闲暇学习功课,所以水平会差一些;内门子弟可各个都是人尖儿,不可能再给你以一敌八的机会了。”
“我心意已决。说吧,内门三甲是谁?”
闻照业无可奈何,只得顺遂苏时倾的意愿,将答案告知:“第一名,容情。”
苏时倾不自觉勾了勾嘴角,是喜意、是欣慰。
复杂的情感糅酝暗藏,没有人察觉发现。
他会守护好容情得来不易的第一,自己挑战的目标不是容情。
“第二名,章为。”
苏时倾勾起来的嘴角,瞬时收敛,瞥向章为的视线里,带着意外。
倒是没想到,这人嚣张跋扈的行作之后,竟有不逊的实力。
章为鼻孔都快朝天了,不嫌事大地挑衅:“挑战我啊,来!不把你狠狠教训一顿,还以为姓苏的奴隶,要反了天。”
张口闭口一个“奴隶”,恶主恶徒不为过去的恶行自惭忏悔,反而引以为傲。
未名剑在响。
剑意在响。
它找到了再次出鞘的理由。
斐玉堂留意到了苏时倾手上的轻颤,看出了苏时倾忍耐背后的憎恨。他也想替苏时倾出气,但现在就和章为作对,实在是下下之选。
“时倾,选第三名。”阻止不了苏时倾要挑战的决定,就只能提供最合适的建议。
斐玉堂刚刚说完,闻照业的答案又飘忽至耳:
“第三名,慕青云。”
慕青云又是什么人?苏时倾此前并不知情。
观察场间子弟们的反应,今日较试,这位慕青云似乎不在场。
斐玉堂要苏时倾逮住这个懵懵然尚不知情的第三名下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和章为有过节矛盾,就应该冲着章为去。
“你先别着急做决定,”闻照业匆匆赶语,唤醒陷入迷惘的苏时倾,“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和准备。”
停顿了片刻,闻照业继续道:“三天之后,与今日一样的时辰、与今日一样的地点,开始你苏时倾的挑战。”
终于把衷言说完,闻照业起身、慢步离去。
三师父躬身相送,等闻照业走远,也碎语遣散了聚众的在场子弟。
廿儿没有着急走,相反,她靠近演武台子的动作吸引了不少子弟探究的视线。
说没有埋怨,是假话。
谁能料到苏时倾不近人情的时候如此冷漠?二话不说,就将她推落。
但是事出有因、场间本就不存在能走到底的盟友,较试过去了,埋怨也就随之消弭了。
相识一场,有些祝愿的话想说。
廿儿讷讷:“苏时倾,你加油。”
要加油,像今日夺魁一样,取下挑战内门的胜利。
一语激起千层浪。
许多外门子弟皆被鼓舞,纷纷为苏时倾造势:“对!加油!我们外门这回依仗你苏时倾争气,为我们打个样!日后,等我们练熟了武艺,轮番把内门的师长赶下来,让他们也尝尝日日做工的苦头!”
不久之前,还因脱衣生隔阂的一伙人,如今热络得有如同舟客。
共荣共辱,一条绳上的同舟客。
苏时倾成了那个摇旗的扬帆人。
可惜,苏时倾的面皮太薄,受了起哄呼喝之后,当然不好意思。脸倒是没有红,却眼神瞟向斐玉堂求救,想让别人帮他解围。
他适合居于幕后,做施力助攻的那个人。
这么高调的主角范儿,当不习惯。
这种翻身出头的滋味,仅仅萌生一霎。
自有不让苏时倾顺意的人。
“散了,都散了!”章为意料之中地来搅局。
他们姓苏的,就应该是作婢为奴的命!
章为仗势欺人,睨看苏时倾:“你不服,就来挑战我!”
子弟不敢招惹,一边期许苏时倾愿景成功,一边又同情苏时倾前路多阻。
矛盾重重。
斐玉堂抢步上台,揽过苏时倾的肩膀,当即就和后者遁走。怕极了苏时倾一个忍不住,和章为对阵开打。
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
苏时倾被拉拉扯扯,带离了演武场。
等周遭彻底没了围观的外人,苏时倾终于可以挣脱斐玉堂的束缚:“你做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拦我?”
章王府就这么令人忌惮吗?
“我不怕章为,也不怕章王府。”斐玉堂不见往日嬉笑。
苏时倾挑眉,不确定斐玉堂的话是真是假。
“我怕你出事。我怕容错容情忧虑。我怕你招惹了章为,等于将军府招惹了章王府。”
宗门一小方天地,有时候也能映射江湖天下。
苏时倾冷静了。
每每提到容错容情,他都要么兴奋难抑、要么冷静异常。
现在是该冷静的时候。
“将军府和章王府,分别代表着朝堂的旧势力和新贵族。不要让苏时倾,成为破坏天秤平衡的异端砝码。”斐玉堂淡淡提点苏时倾。
苏时倾明白了。
如果换一个子弟,或许不把斐玉堂的嘱托当回事。但聆听的人,毕竟还是苏时倾,是立誓要报恩容错容情一辈子的、执拗的苏时倾。
他不会挑战容情。
也不会贸贸然挑战章为了。
只剩下唯一一个人选,内门第三名,慕青云。
“慕青云是什么身份?”苏时倾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容情是将军府二小姐,章为是章王府的得力犬马。
这慕青云又是什么来历?挑战他,会不会给容错容情添麻烦?
斐玉堂见苏时倾没有固执孤行,松了口气:“慕青云没什么身份,只是布衣家庭的伶仃独子。”
如果可以,苏时倾极不愿意挑无冤无仇的慕青云为对手。
“他进宗门,有好些年了。听说,某一日他在山林里打猎,遇着了老虎,受了很重的伤。惊阙濒死之际,是萧铎师父救了他,随后他才拜入的宗门。”这故事,也是斐玉堂道听途说来的。此时,他朝苏时倾不吝啬地转述。
状貌轻松,是苏时倾赢了、还是慕青云赢了,都无伤大雅。
“直接进的内门?”苏时倾想知道得更多。
“对。这人略有天赋,勤奋刻苦。”
命运眷怜有天赋的人。
那些既有天赋、也会勤奋的人,不可能不出众成功。
“他性格如何?我挑战他,他不会记恨我吧?”哪一日慕青云要到外门冶铁了,会不会深夜里提剑,来谋杀罪魁祸首的自己?
斐玉堂笑苏时倾多想:“放心。他为人好得很。话语不多,但乐于助人。灵宝山山下的居民们,对慕青云的评价很高。”
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歉疚?
慕青云越好,苏时倾的挑战就显得越小气。
世上看得见、看不见的许多事,是不是都难满足道德、秉持正义?
苏时倾只能抱歉。
“七情剑,他会多少?”内门三甲,该有机会习得宗门秘籍了。
“他只会‘惊剑’。”喜怒忧思悲恐惊,排名最末的‘惊剑’,“但是慕青云的这一剑,听闻要比萧铎师父武得还要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什么是‘惊剑’?”
“就是‘喜怒忧思悲恐惊’的惊——剑。”废话。
“我知道。”
“我问,什么是‘惊剑’。”苏时倾没在开玩笑,斐玉堂的玩笑不好笑。
斐玉堂挠头:“我不会。”
苏时倾沉默,严肃着深思。
斐玉堂不愿意苏时倾太消极,大大剌剌道:“嗐呀!都叫你挑战我了,我会给你放水的。后悔了吧?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你觉得我有多少胜算?”苏时倾当然这么问。
但是,斐玉堂不好如实回答,怕伤了苏时倾的鸿鹄壮志。
识海冥想,还是冼夏对苏时倾最诚实。
“没有。”神尊如此答复。
苏时倾挑战慕青云,没有胜算。
持艺萧铎演示的怒剑,苏时倾已经见识过。那是类同幻道术法的剑招,七情为引、错乱人心,教人失了自控,被牵动着情绪走。
暂不提怒剑和惊剑哪一个更胜一筹。
如若慕青云能比萧铎更能施展其间一剑的精髓,那苏时倾铁定是抵挡不了的。
苏时倾不够黯然失落,还要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后一个问题……”
斐玉堂在听。
“慕青云和容情之间,有多大差距?”
苏时倾现在猜到了,之前容情和他的切磋,只不过是一番试探玩闹。
容情压根没施展全力。
他想要知道,自己和慕青云、自己和容情相距多远。
冼夏轻轻叹息。
只听斐玉堂答道:“慕青云的‘惊剑’炉火纯青。容情——则七剑精通纯熟,只差顿悟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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