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神宫结月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奇怪的修罗场,或者自己是在情人家里被抓的奸夫,‘这不对吧?!我又没干什么坏事,心虚什么!而且五虎退你结巴什么啊!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我欺负了你的!’
药研藤四郎阴沉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视线偏转到房间角落,“前田…”
吐出那个名字后,他匆匆向前几步,然后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脸上冒着冷汗,茫然地看向神宫结月和五虎退,“退?审神者?”
他按了按额头,努力保持平静道,“抱歉,审神者您来是有什么事吗?一期哥还没有回来,退他若是有什么地方让您不快,我替他向您道歉,还请您原谅他。”
‘你之前的眼神可不像是要道歉的意思。’神宫结月一看他刚刚的状态就知道又是一个精神出问题的,较真就显得有点欺负人了,她捞起之前带自己来粟田口部屋的那只小老虎,搓了搓虎头道,“这只小老虎不知道怎么跑到天守阁去了,我把它送回来而已,没想到嗜睡症犯了,直接在这儿睡着了。”
她没解释抱着五虎退睡着的事情,毕竟要解释的话就得提到五虎退独自emo的事,这种可能会揭别人伤疤之类的话,她觉得不该由自己来说,五虎退如果想坦白,他自己就会告诉药研藤四郎的,如果他不想坦白,自己就是说了多余的话。
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离开,等下要是两个付丧神一起犯病,她可应付不来,难不成还要再睡一觉然后等一期一振回来看到自己“左拥右抱”吗,那恐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五虎退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意识到神宫结月并没有什么恶念,“药研哥,我刚刚应该是坐在这里发呆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打个瞌睡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神宫结月十分自然地往外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已经很晚了,也不用送了,我认得路。”
药研藤四郎没有开口,他眼中还有些茫然,不过根据五虎退的反应,这位新审神者确实没有做什么不当的事情,不然五虎退就不会是这幅想要帮审神者解释误会的态度,而是畏惧了。
也因此他没再多说什么,任由神宫结月像有鬼在背后追般跑走了。
出了粟田口的部屋,神宫结月才敢放慢脚步,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看见她从粟田口部屋出来以后,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装作自己只是散步从这边路过的模样。
才走出没多远,一期一振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野中,她心头一跳,‘还好跑得快,不然就要被撞个正着了!’
神宫结月强作镇定地朝一期一振点了点头,而一期一振眸光幽深,但什么也没问,行了一礼后继续朝部屋前行,只是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
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一期一振在急什么,不过也能理解,受过伤的人很容易得ptsd,就像惊弓之鸟,没有立刻把她当“犯人”而是先回去确认情况,已经很理智了,说明他还没有因为前任审神者就迁怒到觉得每个审神者都该死的程度。
这几天从众多付丧神的状态来看,前审神者着实不当人,换做是她,她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迁怒所有人类,但这些付丧神们表现出来的态度,对她却只是排斥和警惕,并没有迁怒和仇视。
“即便是付丧神,也终归是正统的神明呢。”神宫结月望向本丸内最高最显眼的天守阁,那座庄严又华贵的建筑下曾翻涌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污浊,淹没过这座本丸里每一个付丧神,令明光晦暗,但神明终究是神明,就算被污浊遮盖辉光,也无法摧折他们的本性。
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算了,暂时就先不急着解除契约了,他们这情况,没了审神者提供灵力,根本撑不了多久,反正这本丸抽取的灵力量,我还能供应得起,没到伤及根本的程度,算不得什么损耗。只希望他们能够看在我提供灵力的份上,彼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但她这样的期望,经历过上一任审神者磋磨的付丧神们显然是不能领会的,在确认她真的无害之前,试探防备与警惕必不可少。
有三日月宗近不着痕迹的“偶遇”,自然也会有髭切这般摆在明面上让人心知肚明的试探。
前日早上没有在天守阁见到审神者,昨天又在远征队伍,直到今日下午,髭切才有空再度找来天守阁。
虽然之前在大广间见了一次,但完全没有交流,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三日月宗近先一步接触过后给的回答是疏离与违和,这让髭切更加好奇新审神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天守阁之前,他先向重回近侍岗位的压切长谷部确认了审神者在天守阁内没有出门的情报,以避免又一次错过。
上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审神者不在,他没有多停留,这次再来,他注意到天守阁内有了更多变化,阴阳术的气息毫不掩饰,符阵也摆在显眼处,主要功能都是防护和净化。
‘看来这位新审神者对他人的信任度很低啊。’髭切眸光微闪,本丸的结界防御是时之政府花了大心思一代代改良后制作出来的,不说第一,至少也是顶尖,但审神者还是自己布置了用作防护的阴阳术符阵,说明对方是一个只信任自己,防备心极重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接手一个曾有过审神者的“二手”本丸?无法保证忠诚度,还有前主留下的隐患,明明对旁人相当防备,却又敢独自一人与众多付丧神同居一片空间下。
她的做法非常矛盾,不合常理。
大概是因为新审神者患有嗜睡症的原因,用于审神者处理公务的办公室里多安置了一张小榻,髭切一进来就看见了躺在小榻上沉睡的少女。
髭切知道嗜睡症,但没亲眼见过患有嗜睡症的人,小榻上的少女睡得很沉,如同童话里受诅咒的睡美人,任何声响也不能将她唤醒。
少女鸦羽般的长发一半铺散在柔软的白色兔毛毯上,一半从榻边垂落,白与黑的交织,令她透出一股易碎感,就像置于高台边缘的琉璃瓶。
髭切进入天守阁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有一股灵力在逸散,此刻看到审神者,他才知晓灵力的源头,灵力很柔和,但这样不受控的逸散并不是好事,审神者的睡颜很不安稳,显然她自己也有感受到不适,可因为嗜睡症的缘故,她无法醒来阻止灵力的溃散。
‘阴阳术、嗜睡症,极重的防备心,还有这逸散的灵力,’髭切站在榻边,审视着这位外表十分年轻漂亮的新任审神者,她的长相不是那种有攻击性的美艳,而是看起来很无害的温柔昳丽,‘处处都透露着不简单,你绝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小女孩,也不可能被狐之助那漏洞百出的谎言欺骗,来到这里,你一定还有自己的目的……’
【“这是命运注定的结果,我早已知晓一切,但即便如此,我也……”】
神宫结月猛地睁开眼,视线尚未完全清晰便望见一双茶金色的眸子,她怔了一下,梦境中的一切霎时如潮水褪去,再去回想已经毫无痕迹,只余心口一抹空茫和微痛。
髭切看到了从那双青蓝色星河里溢出的悲伤,不过只是一瞬,便被主人全部藏于深处,换上浮于表面的疏离和淡漠。
“审神者大人,”髭切说着敬语,神宫结月却从他的语气里感受不到几分敬意,但也没有敌意,就像是面对陌生人的必要礼貌,将界限分得很清,“昨天远征的汇报记录我已经整理好了。”
远征和出阵之类需要付丧神离开本丸的工作,都必须向时之政府提交任务报告,前审神者在时之政府有人脉,每次都把有问题的任务作假糊弄过去,新任审神者不了解时之政府,也不知道本丸已经和时之政府断了联系,所以他们都得和审神者一起把报告认真写出来,即使它根本不会传送到时之政府。
从狐之助用谎言将她欺骗成为审神者开始,就注定他们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补,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她的到来令本丸得以存续是不争的事实,只要她不伤害到本丸的付丧神们,髭切不介意配合狐之助将这场“过家家”继续下去。
毕竟对他而言,审神者有与没有,都没有意义,作为被驱使的刀剑也好,暗堕或者碎刀也罢,都是他早已接受的结局,只要本丸不再陷入曾经的地狱,他就没什么所谓。
既无求生之欲,也无求死之心,三日月宗近曾这样说。
髭切胸腔中的那片空无,盛着火焰烧尽后的残灰。
但就算是残灰,也还是会被风扰动。
即便,他从未期待过那阵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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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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