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宴站在屏风的另一侧,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的窗户,死死地看着窗外的那一抹弯弯的月亮,看着看着,那月亮上仿佛出现了沈裘的身影。
她特别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宋怀宴轻轻咬了咬殷红的嘴唇,面色有些害羞。她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好像一个小兔子在心脏上使劲地蹦蹦跳跳,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提醒她,自己正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又不全是因为害怕,还有……害羞。
宋怀宴虽在军营之中经常与男子相处,但自己都是穿着盔甲以男子的身份跟士兵们打成了一片,跟他们之前的相处就像兄弟一样打打闹闹,从来没有面临过如此的情况。
她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衣物,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怕沈裘听到这边的声响。
宋怀宴从未觉得自己听力这么好是一件坏事,她清楚地听到了沈裘每一件衣服落下的声音,布料细细摩擦的微弱声音都清晰地进入了她的耳朵。
沈裘脱完衣袍之后,一步一步走到了浴桶旁边,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了宋怀宴心尖上,震得她心脏一颤一颤的。
沈裘仍在思索着今日工作上的事情,回忆今天公务中的一些细节,追寻着蛛丝马迹,希望能够早日找到事情的真相。
他缓缓踏入浴桶之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水声,修长的身躯慵懒地靠在浴桶上,一旁摇曳的烛光衬得鼻梁越发的高挺,那双朝堂之上深不可测的墨眸染上了一层水汽,手上只是无意识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脑海在还在思索着公务。
宋怀宴此时只希望地上有一条石缝可以让自己钻进去,少女白皙的面庞染上一层绯色,也不知是因为是房间内水汽温度过高染红的。
同在一间屋子里的两人,分别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一个在悠闲自在地沐浴,一个被迫听墙角,紧张得只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水汽透过精致的屏风在两人之间弥漫着,两人之间好似很近,又被屏风拉得很远。
如果上天能让宋怀宴再选一次,她一定会选择今夜窝在被窝里睡觉,再也不出来了。
既然一时之间也出不起,宋怀宴开始慢慢放松下来,贴在木柜的边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关于沈裘这个人,昨日也是宋怀宴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平日在京城里,首辅大人的流言蜚语可不少。
前几年还是一个初入朝廷,身后无世家之支撑,无权贵之庇护的状元郎,在京城各大贵族的排挤之中抬不起头来的六品起居郎。
如今,沈裘已然成为无数贵女们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相貌是人间绝色,人间难寻的绝色,令人一见倾心,再见难忘;又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一人辅佐着幼皇,幼皇视其为师长一般尊敬,对其的话语,尊为字字真言。沈裘坐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令无数人眼热。
宋怀宴还记得那日放榜,被好友拉去茶楼看热闹。沈裘的名字犹如炸雷般在京城炸响,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都想一睹状元郎的容貌。
京城繁华热闹的街头,周边的茶楼都坐满了客人,有的姑娘大大地敞开着窗户,调笑着往他身上丢鲜花,鲜花却不及少年百分之一的姿色。
沈裘骑着高头大马,身形笔直似春日的墨竹,一夜之间扎入繁华的京城。少年面庞青涩,但仍旧是冷着一副面容,俊俏的面庞惹得一众小姐心生爱慕,面前一朵耀眼的红花衬得少年面容又明媚了几分。
宋怀宴偏过头去,不在意地匆匆扫了一眼,惊艳了一瞬,感叹着今年的状元郎真好看,回头又继续埋头吃饭。
“扑通。”屏风那旁的人猛地起身。
宋怀宴在发呆中被突然的出声小小地吓了一下,偏头无意识地向声响的地方看过去。
隔着朦胧的屏风,首辅大人背对着这边,绝色身姿若隐若现,一头乌黑的头发与似玉的肌肤相互映衬,水珠顺着湿发滴落,又落入浴桶中的水中。
宋怀宴脑子回过神来,触电一般地移开视线,望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饶是视线只有几秒的停留,沈裘敏锐地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谁,谁在那里!”
宋怀宴屏息丝毫不敢动弹,她不确认沈裘是发现了她,还只是一次试探。
几息之间,房间的气氛降到冰点。
门外传来墨砚惊喜惊呼的声音,“师父!树上有一只小猫诶!我们可以收养它吗?”
“师父!师父!”
沈裘松懈下来,懊恼着果然是最近太忙了,一点动静都疑神疑鬼的,一只猫儿的动静而已。
片刻过后,沈裘穿好了衣裳,小厮又将浴桶抬出去,房间里又恢复一片漆黑。
院子里两人的声音传来,“师父!你看它,这么小一只,好可爱啊!”
“你若是要收养它,你就要好好待它。”
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小奶猫的喵喵声。
两人的脚步逐渐远去。
宋怀宴确认无人之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猫着腰站在门前,仔细确认着的情况。
等沈裘睡下之后,整个院子恢复宁静之后,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翻墙离去,夜晚的风有些微微凉,紧张到发热的宋怀宴只觉得这晚风舒服极了,自由的空气都是无比的清爽。
等回到自己住宿的偏院,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宋怀宴蒙头钻进被子里,身躺在床上,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若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再也不会今夜出门去沈裘的院子里搜查了,再也不会转身进入那个房间。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沈裘沐浴的画面。那俊美的脸庞、白皙的肌肤、修长的手指……宋怀宴拼命地想把沈裘赶出自己的脑海,又浮现出沈裘游街那日,清冷的状元郎坐在骏马上的姿态。
宋怀宴翻来覆去横竖都睡不着,在月亮即将落下,天开始微微亮的时候才勉强入睡。
梦境中,沈裘的身影悄然浮现,如玉般精致的翩翩公子身穿一袭水蓝色长衫,整个人似仙人一般夺目,眉眼之间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又在看到宋怀宴之时,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柔弱。
宋怀宴在这温柔的眼眸中失了神,回过神来只觉得莫名的心乱,想沉溺在这一抹墨色的温情之中。
眼前的沈裘一步步向宋怀宴走来,她有些慌乱地想逃离,就像夜晚在屏风后边一般,又是丝毫的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眼前的少年越走越近。
下一秒,宋怀宴猛地从睡梦之中惊醒,脸颊泛着微微的红晕,她坐起身来,努力平复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脏,沈裘的身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迟迟不肯散去。
一时之间,宋怀宴有点不知如何面对沈裘了。
在此夜之前,沈裘对宋怀宴而言就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首辅大人,她带着心中对沈裘的怀疑去接近她,而沈裘却不似传播那般可怖与不近人情。
宋怀宴轻轻摇摇头,努力把脑海里杂乱的想法摇出脑袋,更想把脑子里那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扫出去。
现在只能期待这几日与沈裘不要碰见,自己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去对待他。
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一个可疑的杀父仇人还是一个心怀善意的公子呢?
宋怀宴的眼眸中浮现出迷茫的神色,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遮住眸子里复杂的神色。
想不清楚。
宋怀宴目前能做的只能是在房间里把自己的身体先养好了。
昨夜那出去的一趟,估计是受了凉风,如今脑袋又开始有点晕乎乎了。
一连几日,沈裘这个人仿佛消失在宋怀宴眼前,要不是自己还住在沈裘,都有点怀疑自己这几日的遭遇都成了一场梦。
云锦从墨砚口中探知,沈裘是在忙于公务,每日在深夜还在处理朝廷的政务。
墨砚也心疼自家的大人,大人总是以繁忙为借口,不好好吃饭。
但也无可奈何。
宋怀宴知道了之后,想着正好不用与沈裘碰面,又有点低落地看着那扇禁闭的院门,心里莫名有点空荡荡的。
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院子里,滋养着每一寸的生机盎然的小草,黄灿灿的光辉与斑驳的树影交织在一起,落下的阴影洒在宋怀宴白净的小脸上。
她躺在院子里藤椅上,悠悠地晒着太阳,随着她轻微的晃动,藤椅发出吱吱的细微声音。
宋怀宴悠扬地将蒲扇放在自己的脸上,遮挡明媚的光芒,享受着时不时的微风吹拂着乌黑的长发,又开始有点迷迷糊糊地犯困。
院门外面传来侍女叽叽喳喳讨论的事情。
“你知道吗?就是前两年科举夺魁的云公子。”
另一个侍女凑过来小声讨论。
“就是那个与宋将军嫡女订婚的云公子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
一听到有八卦,宋怀宴的睡意立马就没了,拿开脸上的蒲扇,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觉意识清醒了一些,竖起耳朵优哉游哉地听八卦。
云公子?她那个未婚夫?
也幸好她的听力天赋异禀,她在听八卦这件事情上,那可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两人的声音清醒的传入宋怀宴的耳朵中。
“听说云公子昨日进宫了,向皇上求情要取消与将军府宋小姐的婚事呢。”一个侍女压低了声音说道。
宋怀宴刹那间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好家伙,吃瓜吃到自己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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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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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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