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之后。
三院里被热闹的氛围覆盖,高处挂着红彤彤的灯笼,随处可见的窗户上贴着大大的喜字,院内,锣鼓喧天,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已是一副喜庆的情景。
大堂内被装扮的格外豪华,各个门派纷纷都来道喜,被众人围着庆贺,王鸢槿的父母眼睛笑成了一道缝,王殷权也难得高兴起来,在这里招待各处来宾。
“恭喜令千金嫁得良人。”
靳黎煜房中,他穿着一身喜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却找不出一丝喜悦的神情。
韦川烨在一旁坐着,问道:“衣裳穿着怎么样?”
靳黎煜仅仅“嗯”了一声。
见他表情这么平淡,韦川烨问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怎么不笑笑?”
靳黎煜整理了衣襟,反问道:“你不也没笑吗?”
闻言,韦川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你别板着个脸。”
靳黎煜只是回答了句:“知道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霍邱凭和怀瑾走了进来。见状,两人连忙行礼。
霍邱凭也一脸严肃,但眼神中却有一丝欣慰闪过:“我们的新郎官准备的怎么样?”
他接着感慨道:“想不到升儿居然是你们中间最先成婚的。”
他将目光转向韦川烨,笑着问道:“烨儿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啊?”
韦川烨立马为自己找借口,道:“王殷权还没成家,我不急。”
霍邱凭示意两人先出去,然后坐到了桌子旁。靳黎煜看出来他有话想说,于是问道:“霍叔叔想说什么?”
霍邱凭笑了笑,道:“其实没什么,为什么在这种场合没有见到你的师尊?”
靳黎煜听后整理衣裳的动作停了停,然后道:“师尊他不喜欢热闹。”
其实靳黎煜已经一连九天没有看见他,因为忙于公务,他也没有去找。
而此时,林荣允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他看着手中的地图,到湘庄还有几天的路程,不过也快了,一路走走停停,既没有太累,也游玩了几个地方。
林荣允打算到地方先安顿下来,他带了足够的银两可以无拘无束生活一阵子,只不过过了那段日子,他便要想办法赚钱。
不知坐了多久,林荣允腰酸背痛的,马车停下,前面的车夫道:“林仙尊我们到了,你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会儿?”
林荣允掀开帘子,下了车。大街上人头攒动,人群来来往往,他边走边四处观察,这座城镇格外热闹,街上商铺林立,街边卖艺的,杂技的,说书的一样都不少。
林荣允走着走着在一群表演杂技的孩童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起来不过像是只有**岁,却奋力地在众人面前表演,后空翻,吐火,胸口碎大石,在众人都欢呼声中,他们表演的更加卖力。
表演结束,人群渐渐退去,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拿着一个破碗向周围人讨赏钱:“各位看官要是对刚刚的杂技还满意就给赏点钱吧。”
要了一圈,直到人走完那破碗里只有几枚铜钱。他挡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乞求道:“这位看官对表演还满意就赏点钱吧。”
那男人满脸嫌弃地道:“你们来来回回就演那几出,还好意思要钱?去去去,别挡路。”
那小孩停在原地,满脸的失落。
“小孩。”
他回过头,看见林荣允还站在原地,他手中有一小块银两,示意他过来拿。
他惊喜万分,接过后不停地道谢:“看官您真是个好人啊!谢谢,太感谢了。”
林荣允没说什么,他只是笑了笑就离开了。
到中午,他在街上看到一家买烧饼的铺子,于是就打算买几个带着路上吃。
“老板,来三个。”
他伸手将铜钱递过去,然后静静等着。
突然,不远处墙边蹲着的衣衫褴褛的乞丐看到了什么,便发了疯似的向他冲过来,他一把抓住了林荣允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手镯。
“这个手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林荣允被他吓了一跳,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逃脱。
“这是我们主母才能戴的手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荣允什么也没听进去,他甩开了他的手,拿上一旁刚做好的饼就匆匆离开,谁知那家伙还穷追不舍,支着根木棍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追赶。
“你别走,站住!你是不是知道当今家主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站住!”
直至那个声音消失,林荣允才缓缓停了下来,他连忙回到了车上,继续赶路。
离开了那座城镇,那个男人的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什么主母?什么家主?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看着手上的镯子反复地在推测,但又止住了思绪,反正现在已经离开靳黎煜了,这个镯子从何而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一家客栈的房间内,他站在窗边,看着斜阳在不知不觉间落下山,夜幕降临,星辰闪烁。这个时辰,估计已经入洞房了,林荣允想着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好像是在嘲笑自己。
他脑海中忍不住在想靳黎煜身着喜服会是什么样子,今天估计会是他最开心的一天吧。
洞房花烛夜,靳黎煜推门而进,木制床榻上,王鸢槿穿着一身红衣,披着红盖头端庄地坐着等了他许久,听到门响,她强压着心中的激动,等待着他亲手揭开盖头。
靳黎煜倒了杯酒一口喝下,然后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吹了会儿冷风。
“靳哥哥,你还在吗?”
靳黎煜没回头看她,只是“嗯”了一声。见靳黎煜如此冷淡,王鸢槿心凉了一大截。
不久,靳黎煜来到床边伸手掀开盖头。王鸢槿终于看到了靳黎煜,她一天都在想靳黎煜今晚会是什么表情,是激动到流泪,还是喜悦一直挂在脸上,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靳黎煜满不在乎的脸上竟显露出了一丝忧伤。
靳黎煜递给她了一杯酒:“喝下去。”
王鸢槿接过酒杯喝下后咳嗽了几声。
“靳哥哥,你…”
话未说完,靳黎煜俯下身吻了上去,只不过这个吻没有几年前的那个吻那么激烈,但王鸢槿也知足了。
次日清晨,第一缕晨光照进屋内,王鸢槿睁开眼,靳黎煜已经穿好了衣裳。
“夫君你要去哪里?”
靳黎煜见王鸢槿醒了,便道:“我有事出去几天,你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想起昨晚的那一吻那么不真切,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满心欢喜地回味着。
靳黎煜行走在高大的墙壁之间,一路向着三院大门去,身边的属下紧跟着他,禀报道:“掌门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
靳黎煜道:“知道了,去备一匹快马,我有事出去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其他事情,先交与符洛言他们处理。”
“你说什么?”
符洛言他们正和韦川烨在凉亭里品茶,难得有清闲的时间,摆脱了公务的束缚,现在却还要帮他处理。
“靳掌门去何处了?”
韦川烨冷冷问道。
“掌门并未告知。”
今天起三院里各个门派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去,靳黎煜在这时离开,怕不是在逃避这些有关的琐事吧?
又连续赶了几天的路,林荣允早已筋疲力尽,但看到地图上越来越近的目的地,他心中觉得再怎么累也值得了。
耳边是溪水流动哗啦啦的响声,林荣允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远方的青山缓缓向后移动,近处的溪水湍急激起白色的浪花,像是星星在飞舞。
独自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林荣允忽然感到有一丝寂寞,虽然在三院自己也是经常一个人,但心里却有记挂。若下半辈子都要独自一人这样过下去,他会考虑养些小猫小狗,或者一个小孩子,来让自己忘记从前的一切。
不过这几天因为在路上耽误了几处所以行程有些落后了,今晚就必须要赶路不能休息了。
深夜里,林荣允因为架不住长时间奔波而不觉间睡去了。当他迷迷糊糊醒来时,马车好像停了,林荣允揉了揉眼,他看了看外面,马车还在山里。
他有些诧异,于是掀开帘子,发现马还在,但车夫已不知去向。他下了车,四处看了看,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深处被黑暗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而此时,林荣允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厉气。
周围应该有厉鬼,而那名车夫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他上车拿上包袱就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他一路向前走,周围树林间总有黑影不断闪过,那厉气愈加肆意,一直环绕在四周,好像是几头凶猛的野兽虎视眈眈地在暗处盯着他。
林荣允停下脚步,对面,黑夜中几个人身逐渐显露,定睛一看,大概有四五个,挡住了他的去路。
“林仙尊,我家主公请您去我们地府做客。”
相隔甚远,林荣允便知道那说话的厉鬼定是活了近万年,只是周围的厉气就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
清悦剑出现在他手中,看来今晚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云开见月,一束束月光射下,缓慢移向林荣允的身后。霎时,那群厉鬼原本凶恶的嘴脸突然显露出一丝惊恐,再是变得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恶魔,又像是天敌,吓的双腿发软。
“是靳毅川!”
其中一个厉鬼指着他道,听到这个名字,林荣允感到奇怪,没等他开口,对方早已化为黑烟逃走了。
一瞬间,都不见了踪影,就连一丝厉气都没有。
林荣允收起清悦,意识到什么,一回头,看到月光下,靳黎煜一身黑衣站在自己身后。
林荣允吓的连连后退:“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黎煜步步紧逼,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低声道:“你不在这儿我就不会在这儿。”
听着他压迫感十足的话语,林荣允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
这怎么可能?靳黎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离开时什么都没说,连纸条都没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此时此刻还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赶了十多天的路程,他几天就跑完了?
“你胆子倒是大的很啊!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你不听,敢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跑出来。”
靳黎煜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他妈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行吗?偏要出来送死。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被他们抓走会是什么下场?!”
靳黎煜冲他大吼道,林荣允被他掐地喘不上气,他拼命地挣扎,捶着靳黎煜的胸膛:“松手…混蛋…你松手…”
看着他泪水溢出,靳黎煜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林荣允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靳黎煜蹲下身,按住他的后脑勺,厉声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偏偏不听话?”
他突然对靳黎煜赌气地道:“我待在你身边干什么?看你和王鸢槿过日子吗?!那我宁愿让他们抓走也不愿待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靳黎煜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猛然伸出手,林荣允下意识护住自己,但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林荣允反应过来,眼中尽是惊讶,但更多的伤心与失望。他看到靳黎煜的眼眶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泪水,而自己的双眼也在发酸。
林荣允心碎了一地,现在就连靳黎煜也要动手打他,那便跟林若云他们那群人有什么区别?
“走,跟我回去。”
那群厉鬼连夜逃回地府。永乐殿内,依旧被黑暗笼罩。
“靳毅川?不可能!”
这时,那九阶护卫之一名为极的万年厉鬼连忙跪下:“主公,绝不可能是他,当年是属下亲手斩杀靳毅川,并将他分尸扔下了断崖,绝不可能是靳毅川。”
另一位九阶护卫名为影的万年厉鬼,嘲讽道:“那眼见为实,极大人若是能把靳毅川的尸骨从悬崖下捞上来作为证据,才能证明那人不是靳毅川。”
“好了。”
屏风后让人心生畏惧的声音响起:“靳毅川已死去多年,现在死无对证。目前最为重要的是,搞清楚那人是谁。”
靳毅川这个名字在地府一直是一个让人生畏的存在,但实际上并没有几个厉鬼真正见过他本人,而在场的,都是曾经从他手中死里逃生的,对他的样貌自是再熟悉不过。
这时,名为崎的九阶护卫道:“话说,靳毅川已经死去那么多年,属下也在阴间寻找他的魂魄多年,但并未有一丝收获,那会不会是他的魂魄回到了人间?”
“不会的。”
一名九阶护卫炽道:“若是如此,为何现在才愿意显现?”
这时,跪在地上的极突然道:“会不会…那根本就不是靳毅川,而是和他长的十分相像的一个人?”
他们的主公问道:“那对龙凤胎你们当初动了没有?”
闻言,他们纷纷跪下,另一个名为幻的万年厉鬼道:“主公赎罪,只是当时并未发现那个小孩,所以就…”
屏风后面久久没有传出声音,所有人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都退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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