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排粉红牙齿上下摩擦着，眼睛藏在天花板下，黑长直发似是从下面长出来般，在空中轻轻晃荡。
姜娓睫毛微颤，食物残渣还在不断落在她肩膀，手腕上那束玩家代码顷刻间由蓝转红。
【警告，警告，0517玩家生命值急速下滑，请玩家警惕生命值下滑速度，避免丧命。】
“同学，怎么样？好吃吗？”
不断掉落在肩膀上食物碎屑停住，天花板那排牙齿挑逗道：“别瞪我，我这都是为了让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姜娓一言不发，直盯盯目视天花板。
漆黑天花板在她注视下，那排牙齿停下咀嚼动作，潜藏在暗处那半截身子缓缓显现。
白裙子腾在空中，平整裙摆上忽然排列整齐竖条，慢慢立体，横在空中。
圆头、竖条。
视线挪开，那条摆动裙摆下，赫然出现张白皙的人脸。
“......”
五官一点点浮现在脸上，有些眼熟。姜娓微微皱眉，试探性问，“周西然？”
......
“是你吧？”
姜娓小心翼翼从头顶被白裙覆盖位置下挪开，“周西然。”
几秒后，天花板上传来道沉闷的男声。
“是我。”
头顶男人沉默几秒，就在姜娓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头顶再次响起周西然的声音。
“天花板上全是死人，最开始那批死在考场上的考生，现在都被黏在上面。”
“嘶。”
姜娓侧身，小幅度扭头，只见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玩家从就餐桌下爬出来。
“你没有被游戏认定成班长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姜娓仰起头，目光看似停在周西然那张脸上，可视线却悄然下移，落在他干净的手腕处。
那只白里透红的手腕，没有任何被刻上玩家代码的痕迹。
姜娓微微蹙眉，收回视线下意识去看手腕，那行玩家代码下方绑定标识从中间断开。
周西然：“先别问了，先救我下来。”
胖子不乐意：“凭什么？我们为什么要救你？”
周西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姜娓，你先把我放下来，我下来跟你解释。”
姜娓没法站在这个位置跟周西然多说，其他玩家看不清楚，可她对天花板此刻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周西然的话不假。
天花板确实挂着许多尸体，每具尸体上方还贴着卷子，空白的。
尸体似乎嗅到周西然着唯一活人的气息，正在不断往他那边靠近。姜娓知道设定里面玩家能通过金币购买，在玩家中掩盖自己的生命值，避免被其他玩家攻击。
生命值能完全被掩盖，但这种行为却依旧会展现在其他玩家眼里。
可这种行为，管理员排除在外。
即便玩家使用这种技能，管理员依旧能看到。没等姜娓细想，只听身侧的男玩家忽然小声感慨：
“第一名就是好啊，有钱到都能把金币花在构面掩盖只是掩盖自己生命值的工具上。如果这样的话，那他的生命值也不低吧。”
像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姜娓神色有几秒松动，她忽然抬头。周西然整个人被五花大绑般紧紧贴在天花板上，整具凸起的身体正在缓缓往下陷。
胖子：“我刚才听他说那些话，你们应该认识，真不打算救他？”
“不用。”
姜娓清冷的声音夹带着冷漠，言语间尽是疏离，“我们不熟，头顶上全是尸体，刚才戛然而止的同学速度提升不少，你想做这个好人，机会就留给你。”
话闭，姜娓快步朝即将紧闭的食堂大门走去。
一步......
两步......
“叮铃哐啷——”
“我靠！刚才那些同学疯了，怎么突然就长出脑袋了？”
胖子声音哆哆嗦嗦：“不......是，他们的脑袋不是被自己吃掉的吗？刚才还有同学吃了别人的脑袋，怎么......突然就都长......”
三步......
姜娓停下脚步。
面前那道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那束微弱光线被严严实实隔绝在门外。
“砰！”
此起彼伏三道重重的关门声，周遭人声也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这算什么？结课最后一道大题？”
“袁意呢？她不是班长吗？她带我们进来的，为什么她不见了？不怕被扣学分？”
“她哪里会怕学校扣学分？她那个室友**羽，这场考试门外作为表上清楚写着所有考生的个人信息，她那个出生年月日......”
说话那人‘啧’了下，意味不明道：“不简单呢。”
“我看到那个生日了，怎么？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大了去了，你说哪个正常人生日能是在鬼节，鬼重回的时候？”
“真的假的？不会吧？只是巧合吧？我靠，这要是真的，那学校还让她去那个寝室住？疯了吗？”
“更疯的还在后面，这个妹子生日那个时间，正好是学姐死的时间。”
“别说了，我汗毛竖起了，得亏现在不在宿舍楼，要不然我真能被你们这话吓死。”
————
“姜娓姐！”
姜娓回过头，正对上陆月那双通红的眼眶，勉强接住她用力抱过来的动作，怀里那人却陡然哭出声：
“姜娓姐，你的身份，有问题吧？”
这话是疑问句没错，可落在姜娓耳里，却徒增另一层意思，更像是肯定句。
姜娓没有做声，目不转睛看着身后拿着铁盆的‘同学’摇晃着朝她们走来。
陆月吸了下鼻子，“班长身份会死在食堂，你消失在教务楼后，我们想带校园鬼进教学楼，但却一直显示身份错误。”
她看了看李珣，顿了下才继续开口：“我们的身份都不行，因为这个任务身份的局限性，目前还存活在场上的玩家，所剩无几，除了我们几个，就只剩最早进入游戏那二十个玩家。”
“我们是跟着一个男人进来的，”
李珣：“他身上拿着文件，过来食堂这条路其实全是墓碑，但是那个男的一点都不害怕。”
秦昀浑身发毛，“而且江川这狗.逼，一直说那个男的脚上挂着个小女孩，所有人都没看见，但就他说一路，搞得剩下那二十个玩家不愿意跟我们走。”
姜娓扭头扫了眼瑟瑟发抖的江川，一脸平静问：“你也是七月初生的？”
江川眼神有些涣散，意识明显不清楚，但还是能听见她的话，迟钝地点点头：“怎么了嘛？”
秦昀不明所以：“npc也会影响玩家吗？”
不会。
可这样一来，绑定身份就错乱了。npc对话在他们当下听来不假，可放在npc存在的时间里面，就是假话。
陆月后知后觉：“对了，姜娓姐你看到周哥了嘛？他帮我们开路先进来了，但我现在都没看见他。”
姜娓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
“我说大家，现在门被关死，赶紧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出去吧？”
胖子挺大高个，语气急促：“跟你们一起进来那些npc不知道在哪，无头同学长出头后又开始吃饭了！”
吃饭？
时间推进这么快？
姜娓环顾一圈四周后，目光锁定在那根圆柱上。
上面食堂规则发生变化：
【请注意，凌晨三点后请不要进食。】
【如食堂大门紧闭，请离开就餐桌，请不要靠近任何木门。】
跟刚才相同的是，那些‘同学’不再继续追杀他们，而是笔直有序坐在餐桌前。
与此同时，头顶广播“滋啦”一声后开始播报：
“恭喜各位同学能够成功走进凌晨三点后的食堂，同时很感谢各位同学对本校的信任与支持。”
“四分钟后，老师会给各位同学发放结课前最后一顿食物，请各位同学坐在就餐桌前，面带微笑食用完毕，本次就餐时间延长至四点。”
“如在就餐时间结束前，有老师收取餐盘，请把餐盘交给老师，然后站起身，走向出现在面前的大门。”
这次播报声不比之前，那种毫无活人气息声音即便机械卡顿，被广播设备收音放大后，起码能听出人声。
然而这次，声音不再被广播放大，而是低沉虚弱，诡异地只出现在耳边，气息夹带着冷风落在耳后，凉凉的……
姜娓神色凝重，这规则被改得乱七八糟，她修改的bug里，系统并没有要完全让玩家去死。
可现在，系统倒真像是傻帽，把游戏场当成屠宰场。
走向越来越不受控制。
陆月倒松了松眉头，感慨：“天呐，这么久终于是收到任务和规则，等得好苦。”
“但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珣弱弱道：“不能吃饭要离开餐桌，但是却让我们坐到餐桌前？那谁是食物？我们嘛？”
姜娓滚了滚喉咙，思绪在脑海飞速旋转。忽然，一道身影落在她眼前。
声音比她抬眼动作要快。
“怎么不救我了呢？”
周西然的声音很冷，仿若冰窖般，他轻笑一声，“是因为发现什么了吗？”
姜娓忽闪睫毛，掀起眼皮看他。他那只手腕上依旧没有生命值和玩家代码，身侧微弱的呼吸声不复存在。
周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可见度下，她却能清晰看清周西然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周西然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姜娓走来。
四周寂静地可怕，咀嚼的诡异声随着他走来的工作，一点点加重，每一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姜娓心尖上。
姜娓低下头，抿了抿唇，喉咙收紧，微微抬眼。
“对不起。”
我来噜我来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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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阴山高校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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