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对黑夜抱有无尽的想象,怪物、变异种,一切生物在黑夜时都会变成人类不熟悉的模样。
而那些异常丰富的想象对侦探而言,只会加剧他的心跳速度——
他并不害怕。
疗养院的灯历经岁月,有些老化,时不时闪烁跳跃的白光映在来人的脸上。
粉发被光照出光圈,季声声顶着天使环,叼着发卡小声说:“它最好别发出太大的声音,免得我们出师未捷身先死。”
助手小姐的开锁技能在这次探险中得到了过多的历练机会,尽管她本人没有展示技能的**。
司郁站在一旁放风:“我以为这种房间该用电子锁一层层锁牢。”
“如果是电子锁,密码大约会是1234,”季声声说,“好吧我承认,是瞎猜的。”
已经将开锁技能点满的助手再一次开启了秘密的门。
她扯了下司郁的衣角,两人迅速闪身进房间,还不忘反锁了门。
没有窗户的房间让他们的心放松下来。
季声声摸索着开光,昏黄的光缓缓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资料室比他们想象中更大些,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工作量也比想象中更大些。
两人站在门前,看着面前一排排的铁质书架,哀叹不需要出口就在心**通。
手腕的表再次挪走一格,季声声嘟哝道:“我们最好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把东西找全。”
“不然?”
“不然护士就该醒了。”
司郁头一次觉得医护人员的尽职尽责不是件好事。
被堆放进柜子的一沓沓资料散发着陈旧的味道,这些暂时无用的资料无人打扫,便被厚重的灰尘包裹了。
今夜助手小姐有备而来,早早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归属到了该去的位置,她做了个深呼吸,被口罩隔绝的声音有些沉闷:“果然用得上,不算白带。”
司郁接过口罩,竖起大拇指对助手小姐的先见之明表示赞许。
几次配合之后磨合出的默契让两人不需交谈就自然分开,毕竟时间也不允许他们继续磨蹭了。
长久放置却没有清理的柜子在被人拉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像有人用指甲一下下剐蹭黑板发出的声响。
侦探将后槽牙咬得死死,就算这样,他的胳膊上也爬上了细密的小疙瘩。
其实有时候游戏不需要太真实,他想。
还好声音不大,除了恶心探索者之外不至于惊扰外面值班的护士。
司郁缩了下脖子,取出用黄褐色文件袋装着的资料。
“十年前的资料?还真是久远,”他拍拍上面的灰尘,又被灰尘激得眯眼,“……算了,我又不是邱鹤请的清洁工。”
玩家竭力让自己忽视柜中挂着的蜘蛛网,伸手去掏后面的资料。
他想碰碰运气。
陈不少的资料应当会在这里。
那位据说没在疗养院治疗的,神秘失踪的女生,或许也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侦探穿行在铁柜组成的迷宫中,由制作组细心揣摩的患者资料,每一页都十分真实,司郁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现实中的图书室。
但偶尔跳动的灯光与不远处的粉发少女会消磨他的错觉,现实中可没有这样的图书室。
除非是为了追求刻意的复古。
他低头继续看手上的资料。
资料的存放顺序成迷,左一册右一本,一会是十年前,一会又跳跃到去年末…不合常理。
这间资料室是新开辟的吗?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排布方式?
他又向下翻。
慕沐、江临仙、余青……
季声声。
A4纸上贴着一张一寸的蓝底照。
照片上面的女孩对着镜头笑得温婉,粉白挑染的短发略微卷翘,软乎乎地趴在女孩的脸颊边。
分明是季声声的脸,但侦探却莫名有些陌生。
“哇哦,制作这份病历的人一定是犯癔症了。”忽然,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
她点着照片上的那张脸:“这不是我。”
助手小姐的话敲响了了侦探的警惕。
司郁重新审视照片上的人脸。
“你不会这么笑,”他斩钉截铁地说,“也不喜欢短发。”
季声声勾着自己的发尾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我很满意我的长发,假如有一天我剪短发,一定是因为世界末日的到来。”
说着,她又捏着脸往边上扯:“至于这种笑,我不太喜欢。”
她凑近资料,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面:“哈,到底是谁在用我的脸生成照片啊。”
司郁想起曾经的课业,其中提到关于过去科技发展引发的讨论,其中就有ai换脸技术的滥用问题。
想必游戏制作组的历史学满分,所以才会努力在游戏的方方面面塞入各种考试题目。
如此想来,司晨爱玩游戏说不定也算一种娱乐式的复习方式?
恐怕这个设想说出口会被司晨嘲笑,就连司郁自己都觉得是无稽之谈。
他勾了下唇,继续看那些排列整齐方块字。
除了那张被修改的照片外,其他地方倒是和先前递出去的资料没区别。
“失眠,疑心病重,易激惹,情绪低落…”
“常扮演多个角色,有时大声哭泣,似乎周围有人在与她对话?”
季声声念着念着,似是气笑了:“在描述谁?我?”
通篇胡诌,满纸荒唐,她笑出声后做了个深呼吸,试图用空气让自己的大脑冷却下来。
片刻后,助手小姐才拾起原先的格调:“很好,看来有人想让我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患者。”
这回轮到侦探给予安慰了。
他拍拍季声声的肩膀,尽量让她感受到来自伙伴的同情:“我知道你的疑心病不存在。”
比起侦探,助手小姐那点小小的疑心病还是正常范围,至于侦探——
侦探不是生来就是疑心病的代表吗?
司郁私以为,这个病症不如强行加在他的病历内,还更有说服力些。
“所以这份病历是目前版本?”季声声翻页的手法不太妙,在纸上留下了印记,“跟着我的护工认为我是个失眠,疑心病重,还喜欢自言自语的病患?”
她干笑几声:“哈,看来她面对我时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友善的护工还为她准备了杏仁糕呢。
助手小姐摩挲着病历的一角,忽然觉得也不算太坏,她安静地盯着纸面上那些完全无她无关的字眼,思索了片刻才抽出另一份病历——一份正常的病历。
尽管这份病历中对她并不存在的焦虑症大肆书写,但总归是比侦探找到的这份强些。
她把几张薄薄的纸扯出来,递到司郁眼下:“看看这份?”
侦探的视线像是刻刀,在纸面上一行行刮过。
那些在他手机中存档的资料与眼前的文字一一对应,这才是他在入院时交到工作人员手上的资料。
玩家有些恍惚。
两份病患资料相似,病症内容截然不同的资料分别在左手右手,他抖了下资料,好像这样做就可以让上面的文字漂浮出去变成虚无。
“我有一个不太妙的设想。”他说。
“或者说是一个很烂的设想。”
季声声叹气。
某种时候,他们总能想到一起去,或许助手小姐更希望此时的侦探可以发挥一下优异的想象力,提出一些别的可能性。
她伸手揭开那张怪异的照片。
照片贴合严密,撕下时却只扯下了一点纸屑。
挪用了季声声长相的照片之下,是一张陌生却眼熟的脸,上面的女孩留着长发,笑得像盛放的向日葵,眼睛弯成月牙。
“咔擦”
太阳东升西落是不变的定律,就算是在游戏内也不例外,侦探与助手只短短歇了四个小时就起床,只需要一杯用热水的速溶咖啡就足够唤醒他们仍想深眠的精神。
游戏制作组为每一位角色准备了足够多的衣服,助手小姐的衣柜更是一骑绝尘。
季声声早早就候在红砖小楼三层的楼梯口,白衬衫牛仔裤,手肘弯曲处挂着一件灰蓝的棒球外套,见司郁过来,还举着一次性杯子来了个隔空碰杯。
浓郁的咖啡味在她的动作间四散,引得司郁吸吸鼻子。
她倚着墙,眼眸低垂:“早。”
司郁感叹于她每天都比约定时间早到的极佳约定精神,并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她又早到了五分钟以上。
助手小姐把咖啡一饮而尽,手上使力让纸杯裹成一团。
漂亮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先前还在她手中的纸杯自然落入一边的塑料垃圾桶内,触底时发出“咚”的一声。
疗养院内又敲响了晨钟,乐曲声流淌在楼层内,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被叫醒。
他们站在楼道内,风带着铃铛撞在耳边,嘈杂的一切也没能掩盖陈旧的门开关的声音。
戴着八角帽的男生行尸走肉般从房间走出,他低着头,甚至没注意到不远处等待他的人。
司郁站在季声声身后,看着她缓缓走到男生面前拦人,像一只织了细密的网,只等猎物上门的蜘蛛。
她终于站定,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助手小姐准备的相机可以将搜集到的一切信息切实拍下,她顺手将照片导进手机,以便展示。
陈不少无法前进一步,他抬头,有些迷茫。
手机随着主人的动作亮起,屏幕上的照片令陈不少不自觉上前一步掐住季声声的手腕。
他瞳孔微缩:“你怎么会有…”
司郁走到他们身边,慢条斯理地扭开陈不少的手:“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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