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开服，无数玩家蹲点上线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雁安还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入住。
据他了解，季怀宁其实是个家里有矿的少爷，在他父母看来，他简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18岁那年偷偷跑来参军。这一举动把他爹妈气了个半死，全凭两人安慰自己还有个大儿子继承家业，最后还是任他去了。
雁安腹诽，这前提全靠战争期间，特战组的具体成员名单需要保密不能对外公开，季怀宁骗他爹妈自己做的是文职，真要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他想起在军营里，为了有些中二的梦想，说着要让亲人为自己自豪，要守护更多人的小少爷，尽管最初的训练枯燥而艰苦，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当时他冷淡地看着，又有些不解。后来……反倒是有些明白了，或许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
雁安甩甩头，看着面前少爷架子十足的季怀宁有些恍惚——正是还有些许凉意的春季，来者套着一件一猜就是名牌定制的驼色风衣，白色针织衫柔软似雪，衬得整个人如玉温润。
他很少见季怀宁穿着常服的模样，更何况是精心打扮宛如孔雀开屏的时候……
季怀宁是他的朝夕相伴的战友，亦像他的哥哥一样处处关照着他。战争结束前，他从未想过与季怀宁拥有更近一步的关系。
直到那天——
季怀宁偷偷留下的那天，雁安其实也发现了他。
雁安确实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但他也不惧身陷泥泞，那天也只是偶然想看看自己的真正情况罢了。
他重复着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的动作，汗水迷离了眼眸，雁安强行撑着扶杆的手不住颤抖，最后终于像崩断的弦一样倒在地上喘息。然而滴在地上的水珠与从门缝中溜进门内的一丝灯光交相辉映，映照出忐忑不安的观众的眼眸。
就在雁安躺在地上，用余光看见季怀宁眼中的光芒时，突然感觉头顶的灯光旋转起来，让他一阵眩晕，却是一些碎片的记忆从脑海中掠过——
那是雁安还没有醒的时候，偶尔的偶尔，他会有那么一点点意识，甚至不能被机器所察觉。
睡眠舱中的营养剂被抽离，替换而来的不是液体，而是舱门打开，伸进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轻轻摸着他的脸庞，随后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我很想你。”那个熟悉的声音道。
原来，……
雁安猛地瞪大双眼，灯光如黑夜中的利刃刀光划破夜空，刺亮了他的眼眸。
这一刻，他无师自通明白了什么叫喜欢。
于是他呆住了，一时间纷乱的想法在脑中搅成了一团毛线团，让他不知从何处扯出线头。
不过这一幕似乎被季怀宁误解了什么……那之后一段时间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雁安抛开脑内纷繁的思绪，时至如今，他终于选择握住季怀宁主动伸出来的手。
虽然他故意认哥恶心了一把季怀宁，实际上也是存了一些想试探他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心思，然而此时少爷没什么特别表示，正打算操纵遥控器，帮他把行李箱往悬浮车上放，亲自开车接他回家。
“别……咳，不用你伺候我，我来吧。”雁安有些脸热，赶紧自己伸手把行李箱提起来，三两步走上前放在悬浮车后座。
“不要提重物，就算你已经获准出院，也要注意一点。”季怀宁温和的语气有了一些波澜，雁安的受伤简直让他也被刺激出了些应激反应。
“咳……不会了，其实不是很重。”雁安坐上副驾驶，乖乖低头认错。尽管平时队长一直对他很温柔，但面对生气的队长，要果断顺毛捋。
季怀宁眼含威胁，撇他一眼。心想，反正都住一起了，他会好，好，监督。
很快，悬浮车进入市中心一所高档小区，两人站在玄关处，雁安正四处张望。
季怀宁买的是大平层，室内是原木风的装修，很符合他在雁安眼里温柔暖男的形象，看起来挺温馨的。然而房内没什么生活气息，想来主人并不常住。
听见响声，一个悬浮球形机器人飞速漂移过来：“主人！您回来啦！”
雁安诡异地盯着这个球，感到匪夷所思：猫，猫耳朵？还有尾巴？
面前的小机器人是一个猫猫球的模样，面向他甚至还抖了抖耳朵，发出声音：“访客先生，您好！我是ai管家特别猫耳版……”
“咳，语音系统关闭。”季怀宁赶忙打断，解释道：“这是我哥他们公司和ai厂家合作出的一批产品，正好我当时买房装修就顺便给了我一个，并不是我有奇怪的癖好。”
他在猫猫球投影出的虚拟屏上轻点：“权限已经开给你了，虽然它看上去有点怪，但是功能还是挺好用的，我不在的时候有事可以找它。”
猫猫球安静地靠近他，在他手背上蹭了蹭，雁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不是毛茸茸的触感，但是是软的，像一块光滑的果冻，还时不时一抖。
雁安的房间在季怀宁隔壁，虽然是侧卧但空间充足，房内还直接连通着一个浴室，只不过只有淋浴和快速清洁功能，拥有豪华浴缸的大浴室，自然是这隔壁季怀宁的主卧。
等雁安收拾好东西，窗外已是夜色暗沉，星光隐隐闪烁。
他躺在床上登上星网，打开社交平台一瞬间，各种有关《虫族》的讨论铺天盖地涌现。
他这才想起游戏是今天上线，毕竟他距离苏醒已经过了一年，已经掌握了娴熟的网上冲浪技能，比起天天在信号不好的虫族堆里远离时事热点的军旅生活，现在他还是很明白时下流行的热点的。
随手刷了刷各种热搜，他发现大抵都是对游戏逼真画面的震惊，各种虫族、机械、武器的截图被玩家上传，引发了花式讨论，甚至有深藏不露的专家转发进行专业分析。
雁安打开装着vr眼镜的盒子，插入芯片，戴在头上进入了游戏界面。
在系统空间内，他先熟悉了一下操纵，意识控制身体移动，很敏捷。
之后雁安飞快设置好了人物形象，进入游戏时，系统会自动扫描玩家状态，可以直接使用真人形象，不过雁安出于想匿名上网的愿望，捏了另一副帅脸，不过发型还是维持他本人的样子。
黑发披下垂至肩头，他稍一琢磨，又把稍长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小辫。他一直没去剪头，不过不用再出任务之后，这个发型倒也不碍事，看上去也还挺帅的。
起名字上，他随手输入了一个“雁111”以免重名，就果断进入了游戏。画面一转，这里就是游戏的“新手村”——一座星舰中转站。
他张望一圈，星舰中转站的大厅十分宽阔，抬头可以透过透明的天花板看见星辰在上方旋转。晚上七点多，正是许多玩家的休闲时间，中转站内人很多，各种喊话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然而人群主要集中在平台两侧，雁安挤进一侧人群，看见被围在正中心的是一个报名窗口，里面的NPC身着银白色的制服，虽然服饰与现实中的军服不同，但确实可以看出是军方人员。
“这边是什么组织啊？这是军部吗？”
“想看细则的自己去旁边虚拟屏看！”
“喂喂喂，要报名就去后面排队行吗！”
“前面的，别插队！”
玩家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可以看出中间确实隐隐约约有一条形状扭曲的队伍。
雁安绕开人群，走近窗口，一片虚拟屏浮现，显示可以读取，雁安伸手展开虚拟屏，看见上面的几行大字：
“银翼军团新兵招募——突击手、狙击手、星舰驾驶！”
银翼军团应该就是游戏设定中的军部了，《虫族》的设定是玩家需要在游戏内选择职业，这应该就是初始选择职业的地方了，继续点击虚拟屏还可以看到每个职业的详细介绍。
一般情况下，军部都是进行统一的新兵训练，之后根据每个人都具体优势分派职能，例如雁安就是被发现狙击才能之后，分配进了特战组担当狙击手一职，其实经过完整训练的他也足以担任小队中的其他角色。
而在游戏中，为了玩家操作便利，可以自行选择加入某一职业。
他又脱离人群走向另一侧，果不其然，中间窗口也有一名NPC，只是身着红色披风，旁边的虚拟屏上写着：“佣兵公会招募新成员——”
现实中自然没有佣兵公会这一说，为了玩家拥有更多趣味性的选择，游戏进行了合理虚拟，比如传说中的古武术，也被归类为佣兵公会需要的人才，其威力足以用来击杀虫族。
“大哥大姐们求教，这两边的职业好像有些重合啊？有什么区别啊？”一旁，有玩家不住发问。
“哦，军团这边主要玩枪，需要瞄准，佣兵公会的职业技能都是选中敌人释放，就是精准度和伤害差些，不过有范围伤害。”热心路人解释道。
“没错，兄弟你看过白天大佬们发的先锋情报没啊？一般来说，都是射击游戏玩家才选的，至于普通玩家，还是选佣兵公会的职业更好上手！”
雁安一听，直接转头往军团报名的方向走，自觉往队尾一站。
即使听上去有些难度，但愿意挑战射击玩法的玩家自然不少，队伍拐了几道弯，不过报名进度并不慢，很快雁安便站在了窗口前。
“报名——狙击手对吗？”NPC问道。
雁安点头确认，系统提示声音一响，将雁安的角色职业信息改为了“狙击手1级”。
身后传来一阵震惊的声音：“我靠，又有一名英勇的兄弟去玩狙击了！”
“哪里哪里，是谁想不开？”
“兄弟加油！多撑几天再转职！”
——游戏内当然可以转职，不过转职要使用氪金道具，不然只能选择换号重来，尽管官方承诺过会在之后的等级中解锁“副职”，但是对于普通玩家来说，选错职业的代价还是很大的。
雁安皱眉，他们在说什么？
看着他一脸莫名，旁边的玩家戳了戳他：“兄弟，你是不是没有看过热搜那个视频？”
他点点头。毕竟他只是刚刚才随便翻了翻热搜。
那位玩家打开一个临时对话框，给他发送了一段字符：“兄弟你去搜这个，游戏内不让发链接，先别接着做任务了，怕你想不开要删号重来！”
雁安看着对话框内的“狙击手——从入门到入坟”，眼角一抽。
他切出游戏，打开星网，粘贴——
视频弹出，自动开始播放，伴随着欢快的音乐，似乎是内测时各种玩家甚至游戏主播玩狙击手含泪翻车的种种合辑。
有人体描边大师，有朝天放枪的，甚至还有痛击队友的，都还算射击游戏会出现的正常状况。
雁安：“……”
这都是在往哪开枪啊？
然而甚至还有沉浸于“狙击”的情景无法自拔的：
“朋友们看好啊，狙击手啊，就是要找到一个绝佳的隐蔽点阴人，比如这棵树上，爬到树上就不会被够到——哎我*挂住了！衣服挂住了！这游戏不需要那么真实吧？啊啊啊——”此人衣服瞬间撕裂，整个人摔了下去。
“穿上吉利服，下一波怪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玩家往身上扒拉几撮杂草，躲在灌丛中，“啊啊啊不对怎么冲过来了，别过来啊啊啊我是远程——”
弹幕：主播醒醒，你要沉下去了！
泥沼地里专心盯着倍镜中目标身影的主播漫不经心：“嗯？怎么了？马上它到预定位置就可以开枪了……呃！！！”
低头一看，膝盖以下已经在泥沼之中挣脱不开，主播陡然惊醒倒吸一口冷气，失去平衡，脸朝下栽了下去。
“……唔唔唔！”
雁安：“……？”
雁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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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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