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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幸福终点站02

*

在独自抚养游臻的十五年里,林秀云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游臻,而游臻也不出意外地被养成了一个骄傲的性格,甚至有点锋芒过甚。

小时候的游臻很粘人,林秀云到哪里都必须带着她,林秀云也将她惯上了天,辞去了工作,开了间小超市,只为能时时刻刻地照顾游臻。

小游臻在小学时,林秀云突然被班主任叫到了学校。

小游臻嘴角向下撇着,站在班主任桌子前玩手指,百无聊赖的样子。

林秀云急急忙忙赶到学校,生怕游臻出了什么事,看到游臻好好地站在那里,顿时舒了口气,忙问班主任发生了什么事。

班主任指着小游臻,冷着脸还带着明显的怒气:“游臻上课的时候突然用圆规扎同桌,幸好没扎多深,她同桌已经被送去医务室了。问她为什么这么干,她倒好,就光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林秀云心里一紧,她早就知道游臻不爱和同龄的小孩一起玩,但还没听过游臻和哪个小孩打过架。突然伤人也让她吓一跳,低下头问小游臻:

“游臻,告诉妈妈为什么伤害你同桌。”

游臻眼皮一掀,像是才发现妈妈来了一样,朝着林秀云露出了一个甜如蜜的笑容。小游臻本就唇红齿白,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向上勾起的嘴角,让她看起来和年画里的娃娃似得可爱。

小游臻笑吟吟地回答说:“他夸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然后就摸了我的腿,我不喜欢,就警告他一下,不可以吗?”

说完,小游臻歪着头笑着,仍看着妈妈的眼睛,似乎真不认为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秀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又注意到游臻的手指上还有着溅起的小血珠的印迹,心脏突突地跳。她有点被游臻吓到了,但是这是她最爱的女儿,她不可能让她受任何伤害。

于是也笑着回答说:“臻臻,做得好,有人未经允许就触碰你的身体,就要警告他。妈妈和老师有点话要说,你先去外面坐着,等会妈妈带你回家,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炸排骨。”

小游臻听到这话,立刻又笑了起来,眉眼向上挑着,神色飞扬地跑出了门外。

班主任简直被这对奇葩母女气到高血压发作,话也说不出。而这时那个小男孩的家长也进了办公室,怒气冲冲地指着林秀云,拍着桌子大声喊着“没教养,赔钱,道歉”这类词语。

小游臻坐在办公室外,透过玻璃看着林秀云和那家长据理力争,看到她温婉的脸庞被对方气得发红,却仍背脊直直地站着回击。

“叮叮叮.......”

下课铃响了。

孩子们都疯一样跑出教室外,在走廊上乱跑,你推我推,笑闹着走出学校。

小游臻仍坐在办公室外面,夕阳从背后照着她小小的背影,整张脸被盖在夕阳的阴影里,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这件事以林秀云赔了一笔钱为结尾。但她也从不和游臻提起这件事。

在往后的时光里,林秀云也仍是像以前一样,千娇万宠地将游臻养大。游臻也再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仿佛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就这样长到了十五岁,似乎就只是个脾气有点坏的少女。

直到林秀云的离开,仿佛撕开了一个口子。她的坏再无人压制,先是遭殃的是陈叔,接着又是游鸿明的银行卡,最后是私立学校的那些颇爱玩霸凌的同学。

她很快又开始感到无聊,不再去学校,每天呆在别墅里玩游戏,即使把游戏玩到通关,再重新开始,如此反复以往。

直到这天。

游鸿明将一个叫方珏的男孩带回了家,又没待两天又飞回了国外,他在国外的女儿情况又变差了。

走之前倒是和游臻单方面吵了一架,游鸿明又是警告又是劝告地表示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和方珏一起回学校,完成学业的任务。而游臻眼神飘忽,盯着窗外寻食的麻雀,不时回一声:“哦,知道了,别烦。”最后游臻无所谓地摔门而去,只剩下游鸿明急促的喘气声在书房。

别墅里又变得空荡荡,不过陈叔开始忙起来了,在照顾大小姐的生活学业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个少爷的工作。游臻甚至都抓不到他使坏,注意力又放在了方珏的身上。

别墅里多了个方珏,游臻那颗混蛋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

无他,只因为方珏实在太不像正常人了。

准确的说,游臻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么装的人了。

在与方珏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游臻被游鸿明的拉扯下,好不容易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我是游臻。”

而方珏却似乎没注意到游臻这句宝贵的介绍,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回应说:“我是方珏。”就问游鸿明他的房间在哪,竟然就打算那样直接回房去。

游臻叫那双眼睛抬眼一瞧,却怔住。

方珏的眼里没有一丝忸怩躲闪,既没有好奇也没有羞涩,瞥过来的时候,冷寂无情。

游臻甚至感到一阵羞恼,她为自己初见到方珏的惊艳和好奇而感到可耻,像是没见过好相貌的少年的无知少女似的,无故产生这么多情绪。

她眉毛一拧,刚要出言冷嘲热讽方珏一顿,又转了下眼珠,露出了一个盛气凌人的笑容,语气甜而柔地说:“我带你去。”

游鸿明被感觉她的语气怪怪的,但却也乐于看见这两个年轻人和谐相处,也笑着说:“对,让臻臻带你去,她熟悉的。”

方珏听见此话也没什么反应,听话地跟在游臻后面上了楼。最后,在一间房间处停了下来,游臻笑吟吟地让陈叔去拿钥匙,陈叔倒是又开始了那般姿态,一副有话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子。游臻最讨厌陈叔这个死样子,看见这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句:“陈叔,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叔转过头不敢去看游臻的表情,只和游鸿明小声说:“游总,方同学和小姐一般年纪,游小姐的房间就在旁边,这恐怕不太合适。”

四周静悄悄的,很显然陈叔这小声说的话,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游臻摆着一副漠然的神态,眼里带着些不耐烦,抿着嘴唇不说话。

游鸿明听见这话也皱了皱眉头,倒是沉思了一会,又看向方珏开口。

“方珏,你觉得呢?”

方珏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个女孩身上,抬头。

借着走廊上明亮的灯光,他看清了少女的模样,这是个被精心照顾的女孩。

黑色的长发在灯光的映衬下,反射出柔润的光。形状优美的眉毛轻轻皱着,那琉璃珠一般的眼睛里,倒映着冷意,小而挺翘的鼻子下是一张紧紧抿着的红唇。仿佛不在乎似的等着方珏的回答。

方珏倒是微微一笑,对着游鸿明说:“我看这个房间就可以,只要不打扰到游小姐就可以。”

游臻听到方珏的回答,扬起下巴,示威似的,朝着陈叔翻了个白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游鸿明见状对着方珏尴尬一笑,便让陈叔带着方珏进了房间。

陈叔整理完房间后,方珏站在窗前,窗户大开着,能看见窗外白雪皑皑的雪景,也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阵阵游戏的声音,倒是没听见游臻的声音。

方珏到现在仍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要来到这里,前几个月,他在加拿大出了一场事故,撞到了头。在医院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纱。他仍记得自己过往的事情,但却像别人的人生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面对父母时,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喊出“爸爸,妈妈。”但却没有刚从医院醒来时看见父母的激动感,和寻常少年一样想要和父母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情感。而他的父母却也像不意外一样,只是像他记忆里一样对待他,直到他康复出院后。

他们突然告知方珏下周就要和游鸿明一起回国的消息,方珏回想起确实是有这件事,他早就和父母商量好高三要回国读书的事情。只是回想起为什么要回国,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就算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月,也还是毫无成效。他只好收拾好行李,和游鸿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方珏突然眯了眯眼睛,眼神聚焦在被大雪遮盖完全的花坛,里面似乎藏了几朵白色的小花。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茉莉花,应该不是冬天盛开的吧?难道是看错了吗?

细看又像是被雪盖住的枯白树叶,他回过神摇了摇头,只当是看错了,毕竟他也不熟悉这个地方的环境。

突然眼前快速闪过一个白色的东西,穿过窗户掉进了方珏的屋子里。很显然,这是隔壁的游臻扔过来的东西。

方珏弯下腰捡起来,原来是个被胡乱揉起来的废纸团。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你和游鸿明什么关系?他是你爸吗?”

方珏:?

不过也找了支笔,回复道:“不是,游叔叔与我父母是朋友。”又将纸团从游臻的窗户里扔了进去。

很快,纸团又被游臻扔了回来。

这次的内容倒是多了很多。

“那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你多大了?你为什么要来这上学......?”

一长串无聊的问题,让方珏顿觉头痛。显然游臻是个很有好奇心的少女,也或许是一个人待在别墅里太久,不容易见到个同龄的少年,像小猫一样忍不住拨弄新玩具一样,带着毫不掩饰的试探与好奇。

然而方珏却没有和游臻再交流下去的意思,毕竟他自己都还没太搞清楚情况,便关上了窗,准备休息了。

游臻见许久都没有再传来纸团,忍不住将头从窗外探去,发现隔壁早已经关上了窗,甚至连灯都关了,显然对方早已经休息了。

游臻看到紧紧关闭的窗,怒气从眉眼间溢出,恨不得拿块石头砸到方珏的窗户上去!

游臻到底还是没有砸上去,只是脸色颇为阴沉,狠狠地也关上了窗户。毕竟她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个小霸主的存在,还从来没有被如此冷淡对待过。游臻最忍受不了便是别人的轻慢,让她觉得自己无足轻重。

她现下对方珏的印象已经是坏到了极点。只想着等到学校,陈叔监视不到的地方,给方珏一个教训,让他清楚,谁才是这里的真正的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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