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哑巴]是他和宿映最后的交谈,他见着宿映不由得神经紧绷,格外小心。
“哟!”沈恂摆手和他打着招呼。
今天的宿映带了个眼镜,把他本就文艺生冷的气质拉满了,生人勿刻在脸上,感觉世俗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瞧着宿映一脸淡漠,自己的那点子热情也慢慢被收了起来。沈恂走到他跟前,视线一眼便锁定阿花腿间绑着渗出血的绷带,“怎么了!”他放缓了动作,轻轻将阿花从宿映怀中抱过。
沈恂一脸狐疑上下打量审视着宿映,想到俩人第一次邂逅就是因着阿花在那个胡同口,除了自己,那么晚还出现在胡同里冒着雨来找猫的……
怕不是个偷猫的!
他想到这儿,视线又聚焦在阿花受伤的腿上,这货!说不定有什么虐猫的癖好!
对啊!往往看着文质彬彬的背地里就是个禽兽!上次那个新闻就是这样!思绪逐渐被现实拉回,沈恂就差把警惕和鄙夷写脸上了。
宿映见状直接把握在手里的手机给沈恂看。
是提前打好的字,守株待兔啊。
沈恂搂紧了阿花,瞥向屏幕。
[有时间约会,没空管猫?]
“我、……”沈恂有些没底气,虽说他同宿映说过这猫是他的,但自己也没正式去养它,说到底阿花就是个不饿肚子的流浪猫,自己也没义务一定要管他,“我又看不住他,这怎么弄的?”他询问着阿花的伤势,试图转移“不称职的主人”这个话题。
只见宿映将备忘录向下划着,好似预判一般。
[被一猫一狗一起追了,我救的。]
行行行,你救的你救的。
沈恂长吁一口气,无奈道:“谢谢你。”
[它叫什么?]宿映又向下划着提前想说的话,不明白既然这猫是花店的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好说歹说这猫他也喂了有段时间了,叫什么名字也该有权知道吧。
“阿花。”
话音一落,沈恂从对面那张毫无**的脸上捕捉到明显的隐忍。
宿映想笑,眼神也在说:好土。
他本想着用这猫打发时间,没事儿时喂一喂,这已经是他对生活为数不多的温柔具象化了。可最近发现这小野猫胖得很快,还疑心新换猫条这么猛吗,原来是这花心的小猫两边认主儿,那个主人还给它取了个土到极致的ID。
“你叫什么?”沈恂有些不悦,俩人也见过几面了,这次又救了阿花,浅浅认识一下吧。
宿映在垂头在手机上抠出自己名字。
[宿映]
“沈恂,他们都叫我恂哥。”沈恂冷脸向店瞟了一眼,再看阿花受伤的腿,他蹙起了眉。
宿映见状心里当即漏了一拍儿,沈恂这一副不受训的样子,即便在花店工作也摆脱不了身上的流气,扮相也并不主流,杵在花间简直格格不入。
但正是这种巨大的反差才惹眼叫人兴奋,这种骨子里充满野性的小子……征服起来一定很有快感,宿映眯起眼,喉结上下滑动着。
“老板你回来啦~”辛遇从窗子得见着沈恂归来,顶着才补了色的金灿灿的头发从屋里跑了出来。
他弓腰在沈恂身前逗弄着阿花,“约会怎么样?”
“什么约会……”沈恂有些心虚,才被宿映审判、给自己扣上个“有时间约会,没空管猫?”的帽子,短时间又被提及,他不知怎么反应好了,只想跳脚,又碍于和宿映不熟,还不想现在露出真实嘴脸。
再说,那在他眼里也不算约会,“就吃顿饭而已。”
“你俩怎么都没穿工服?围裙呢?”话锋一转,他瞥见辛遇穿着常服,跟着走出来的季良山也是如此,“想撂挑子?”
宿映转头间快速扫视二人,看似眼神如常,实则腹诽非常。
那个年龄小点儿的一头金发,双耳上的耳饰多到都快挂不下了,不知道有多少耳洞,脖间、双手不乏各种精致配饰,时尚度拉满;拖地破洞牛仔裤加高领t恤叠穿,主打一个潮人不怕热,往春熙路一站就是一高街帝,妥妥的弄潮儿。
一旁年纪与宿映相仿的那人则比这黄毛低调点儿,一身儿黑,看样子走的是禁欲风?宿映正看着,便见着季良山将脑后扎着的小啾啾散开,两侧落下来的头发刚好卡在了肩头,哦,原来是中分大卷儿。这家伙是山本风。
宿映抬着眉,视线再次回到沈恂头上,黄褐色的刺头,白衬衫黑裤小皮鞋……像餐厅里的服务生。
知道的他们仨在花店工作,不知道还以为是洗剪吹呢,太潮了!就这哥儿几个的刺青和装扮跟胡同口一蹲,万年恶犬见着都得吓得肝儿颤屁滚尿流!
简直是混子中的混子!街溜子中的街溜子!跟哪儿一戳就在哪儿称霸一方的存在。
就在半个钟头前、宿映来此询问沈恂是否在店时,他就想吐槽这店员们的仪表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此类装扮,甚至觉得蛮酷的,但他好似更在意的是大众的主流审美是否能接受他们的个性,而他们是否能接受来自大部分人的不包容和异样眼光。
转念间,宿映寻思着,他们都这样打扮了,也应该不在乎什么审美不同频了。
“哪儿呀!老邹生日,叫咱们去吃酒呢!”辛遇说着还兴奋的搓了搓双手,“好久没喝了!”
“恂哥,里头都打点好了,可以闭店了。”季良山向沈恂挥着手里的备用钥匙,转身将玻璃窗上的牌子翻至“休息中”。
还真是佛系开店啊,宿映揣在插兜儿里的双手稍动了下,猫送到了主人手里、他也没什么事儿了,便向三人稍点头后扭身走了。
沈恂见着如此兴奋的俩人也不想扫兴,左右自己也很久没见着老邹了。这邹琦!天天班班儿不来上,倒去外头过上生日了!
“那个!宿!宿……”该死,话到嘴边想不起来了!沈恂追着宿映背影、快速向前颠儿了两步,“叫什么来着?”
宿映闻声驻足,转身快速将手机舞到沈恂眼前,屏幕还停留在方才沈恂得见的页面。
[宿映]
“哦,跟我们一吧?你救了这猫,上次还请我吃饭,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沈恂总觉得宿映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儿冷漠,许是因着他不能发声的缘故从而造成了性格上的某种缺陷吧。
他,应该很孤独吧。
宿映垂眼看着被沈恂护在怀里的阿花,突然觉得很温暖,骤然想起自己兜儿里还有给小猫擦伤口的药水和纱布。
[好,那打扰了。]他本是要回家赶稿码字的,但这刺头随口一邀他就鬼使神差的应下了。说罢,宿映抬了抬手示意沈恂伸手,随即,他将一盒药和一卷纱布递到了其掌中,接着又低头扣字,[晚点的时候记得给阿花换药]
宿映看似淡定,但在刚才碰到沈恂指尖时他心里当即激起了一层浪,那浪与翻云覆雨时的澎湃不同,是一种还未得到就开始**的爽感。
比我见犹怜的弱者,宿映更喜欢驯服一满身荆棘的刺猬,将他身上的不驯一根根拔掉,蹉去他的锐气,再将他标记、占为己有,让自己成为他世界里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开始无限期待俩人接下来的故事。
“谢谢。”沈恂看着手里的药念着阿花伤势,它现在武力值正是匮乏的时候,尚且不能乱动,若是就这么放出去……如果点儿背撞上胡同里野狗,身上就这么二两肉,去了毛都不够塞牙缝儿的……
由此及彼他将阿花关在了自己卧室里。
几人一路嘻嘻哈哈去到了邹琦定好的烤肉隔间,沈恂还未走近、便见着邹琦身边坐一头戴鸭舌帽的男人,记起此前季良山说过他有在相亲,莫不成是好上了趁着生日介绍给大伙?
“咱大店长来了——”邹琦边调侃边迎了上来,嘴里还马屁不断,“大人、快坐坐坐!”
“你还知道我是店长?多久不上班儿了你?”沈恂斜睨着他,这几个人中属邹琦最滑头,年龄也最大,当真是老奸巨猾!不在花店的日子不知在哪儿接外快赚几份儿钱呢!
季良山:“生日快乐老邹!”
辛遇:“邹叔叔生日快乐!”
“真是小嘴儿抹了蜜~”邹琦皮笑肉不笑的一把捏过辛遇脸蛋儿,逐渐发着力。
“诶呦!错了错了!好哥哥!琦哥琦哥!”辛遇皮肉极嫩,只一下便被掐红了。“下死手啊你!”
“我都没使劲儿~”说着,邹琦安慰似的搭在了他肩上。
宿映嘴角勾出不诚心的笑、浅浅向邹琦点头示意,邹琦瞧着这人眼生,但因着是跟哥儿几个来的也跟着点了下头。
[生日快乐/蛋糕]
当手机擎在空中,邹琦一怔,又在沈恂的解释下,他才知晓宿映的情况,“谢谢。”
沈恂瞧着那扣在屏幕上的四个字不由得多看了两秒,这是几次以来他第一次在宿映的备忘录里得见表情符号。
几人就坐后视线马上聚焦在了坐在邹琦里面的那人身上,那人戴了鸭舌帽不说,还带了口罩,捂得那叫一严实,就靠在墙上干杵着不作声响。
未免有些太不热情了吧?
怎么说都是一桌子吃饭的、打个招呼也是正常的吧?
再说,邹琦怎么也不给介绍?
一些列的问题在沈恂脑中闪过,他一秒八百个假动作眼神一直瞟向那人,不想越看越不对劲儿,越看越熟悉……
是……
谁料未等沈恂确认完毕,那人先行亮相开口,口罩被一手钩下,帽子也相继被掀掉,“小光。”
“汪辙……”沈恂顿住,一整个宕机,他表情僵硬极为不自然,实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算释怀。
那张退居沈恂世界半年之久的脸又重新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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