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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八十二个字

终归,这场不考验什么的考验拉开了序幕,一个个的光想着赢了,哪管还管的上伤员是谁?姓甚名谁啊?想起名字里面的一个字都是有良心的,可偏偏一个个的,啧啧。

覃响是这样子想的,任谁都会这样子想,一点都不知道谦让伤员!直到他的内心“柔弱”“柔弱”着超越了白白冼、规呜呜,开始演变成了激励,“两位,不必这么让着我。”

“我的天呐!覃响,你装病人啊!”

“没有啊,只是,我也是第一。”

只要覃响没有亲口说出在一件事情上的名次,那沉默的就是第一,是伤员、起跑晚了都不能影响覃响的体育精神,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他只管玩乐,顾络尤一门心思只有输赢。

并非是他不懂得快乐,而是他太懂得如何能让人快乐了,眼睛里面才会只有输赢,也就是他的本性,想要人儿快乐,只要他做自己就会让人儿快乐。

一场说出口的比赛,不应该用玩笑来杀死本该属于赢家得认真,这不是随便跑跑,白白冼的家离学校很近,可也不是出了小区、拐个弯就到的,是地图上出不了学校范围的便利,不是一步到位的方便。

他们昨晚走了夜路,用步行测出了时间,半个小时内,当然,是雨的尾巴滑溜溜地延长了到达的时间,若是一个晴天辅助跑步来算,五分钟必到,输赢也到来了。

规呜呜被覃响超过后又尽力地追了十秒,虽未放弃但也呈现随意的姿态了,在休闲的步伐中满是震惊,他原以为自己足够将一切做到极致了,没想到人外有人。

覃响和顾络尤是在比赛跑步吗?

玩命吧!

风不随太阳姓,不是一家人就算了,不知道是结下了什么怨仇成了冤家,捉弄在晴空下的人们,给人们地前进增加了阻力,这大劲过去了,覃响和顾络尤又不随风和太阳姓了,没成为冤家,只是在好好的、无风的天气里自成风。

刮的街边花店门口的花都吓地一下子没有收拾住自己,掉落了不少的脸面,斩的人们头皮发麻,窜得跟闪电一样的身姿是身后两个人跟不上、也是不想跟的。

但看见他们这么拼,规呜呜岂是个落下风的人,“思来想去”是追不上前面的两个人了,“迫于无奈”将主意打在一旁的白白冼身上,“白白冼,不管他们了,你和我新起一场比赛,赢家可以向输家提一个要求,行吗?”

本来是不想反问的,管他行不行,自己说出口了哪里有不行的样子,但这极其得没有礼貌,就只能问了,但凭什么自己要帮他还要征得他的同意?合着自己做个好事还是求来的?规呜呜冷哼一声,“回答慢了,我就当你同意了!三二一开跑!”

白白冼没有不跑的理由就是要跑的理由,他的脑子是空的,装不下人思想得弯弯绕绕,不懂什么条件、赢家和输家的,只当是在等待指令时候的待机动作——跑步,赢不赢的不想,只是跑着,跑着跑着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等人的知道名字的人儿。

覃响和顾络尤站在阳光下等着他们,休息够了还没有开始闲聊就碰到了人,看在距离的面子上,他们可以短暂地不说话,等待稍后谈话合成得长篇大论,但在长篇大论之前,得先有短篇热热嘴巴。

覃响给他们鼓掌,“两位加油啊,还有十米就到了!面前的小石子是终点线。”话音未落,两个人同时踏过了小石子,站在了覃响和顾络尤的面前。

“谁赢了?”

只管跑的两个人问了旁观的两个人,得出什么结论都是能承担起的,只是遗憾遗憾加遗憾,竟然是同时!

没想到,这个人跑步和自己一样厉害,规呜呜对厉害的自己保持平常心,只是不在外人的面前落了其气势,自当待与自己同样厉害的人也不借助面对外人时地自赏,他只是做到了一件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不给半分的眼神,只看面前的覃响和顾络尤,问,“你们谁赢了?”

一向搭规呜呜话的覃响赶不及出声,一向不搭规呜呜话的顾络尤为自己证明,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眼睛是怎么长的,耸肩耸的都是满分得轻松自如,显出了此刻能动弹的自己自当是当之无愧的,“你说呢?”

“覃响吧。”

覃响陪伴他玩,跟着顾络尤自信的姿势一并耸肩了,困难重重地做了一个动作就决出了输家和赢家,其姿态不会有顾络尤随意、标准也是自然的。

他一个伤患,哪里能跑赢顾络尤,或许有奇迹地发生,可覃响更希望是凭借自己能力地全力以赴,而不是靠相让,也知道顾络尤不会,才会如此得愉悦,和天气有关,更与人儿有关。

顾络尤看出了规呜呜的故意,忽视,他想是覃响,现实也是覃响,哪有赢家这么没有排面,还要背人,特意调侃了一句,遭覃响主动说:“顾络尤呀。”

想来是再也找不出其他人了,只有顾络尤,赢了还要乖乖地将人背进校园,四个人、六条腿挑了一个排队较少的签到处排队。

腿是排队的,心是走街串巷的,眼睛望着学生群中有没有游客,耳朵竖起来细听着上港中学里的怪事,细细听来还真没有,不正是怪事?对于学生死亡的态度过于统一了,不怕在死亡面前一惊一乍的,就怕在死亡面前习以为常的。

覃响和规呜呜显然是不习惯的,两个人都想问出心中的疑虑,其中一个人先开口了,另一个人儿就扭头听着规呜呜问出口问题后白白冼的回答。

规呜呜问人问题没有正面看着他,如果不是不方便,在排队的队伍中,他都想站在覃响和顾络尤的中间来隔绝其他人的视线,烦死了,更不可能转头!就让这列队伍中转头的一个人儿看到了出现在阳光下的“死者。”

规呜呜问白白冼的话是,你们都不担心昨天跳楼学生的情况吗?知道跳楼学生死亡的只有他的家人和昨晚在医院里面的三个人,剩余学生不知道,以为跳楼的学生还活着,跟他打招呼。

“邓云礼!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昨天跳楼今天就能来上学啊,身体养好了吗?”

昨天跳楼的不止有一位吗?

覃响拍拍顾络尤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后,朝左走了一步出了队伍,看到了排在队伍中、白白冼身后被人叫做是邓云礼的人。

他的个子不高,又紧跟在了比他高的白白冼身后,让凡是扭头的人都有了一块儿视线盲区,唯有后来的人能看到他。

“邓云礼!快担心死我了,还好你没有事情。”

“你吃早饭了吗?我吃不完了。”

当一个人的身上聚集着多重视线,最轻描淡写的、最浓墨重彩的都会被多数的平常心给稀释掉,混淆其中难以发现,平均分才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尤为正常的还有一种视线,便是关注。

当覃响的视线久留不止时,排在他身后的规呜呜发现了不对劲,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才让最前方的顾络尤转身,几乎是同时,三个人的眼睛一同望向了一处,皱起的眉不像是在人间,而是入了天堂,不然怎么见到了已经死去的人。

“我是眼睛坏了吗?”规呜呜揉了揉眼睛,还顺手掐了自己的脸蛋一把,常用疼不疼来判断自己是否是在做梦的感触不那么有依据,他以前做梦梦到被人害的时候也是会疼的,既有了亲身经历,再做这个动作就是让自己清醒一点,避免是眼睛糊涂了。

眼睛清醒了,身体气冲冲地上前找人算账,“你就是昨天跳楼的学生是吧!”在人回答怎么了的时候,暴躁,“你说怎么了!昨天我去救你,你把我的眼罩给弄脏了,不得赔偿啊!”很符合规呜呜性格的一次上前,有覃响和顾络尤在身后,可以再前一步,让人儿听个明白。

“他是昨天跳楼的学生吗?”顾络尤问覃响,他们三个人当中,只有覃响看清楚了他在跳楼前的正脸,跳楼后只剩血迹的脸让人难以分辨是不是一个人。

跳楼的学生死了,在覃响的心中已然先入为主了,但他没有就此说着类似的话,抛去人死复生的超自然现象不谈,客观的分析,“远远看了一眼,不太敢确定是不是。”

确定的含义是挽回不了地钉死,若没有十足的信心是不可以说的,覃响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其中必有猫腻,要去证实而不是无端猜测,“司机师傅说家里面有两个儿子,有可能是双胞胎,我们还得翘课。”

“嗯。”顾络尤走出了队伍,轮到顾二二的签到在一个个人出去后变成了白白冼,先签了到,随后走向三个人所在的地方,没想听他们说什么,要听的话,他们也不会避着自己,就看自己了。

“我跟他要赔偿,他竟然给了,丝毫没有犹豫,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怎么就确定我是眼罩的主人?而且,跳楼的学生已经死了,医院总不会骗人吧,家属不会骗人吧,我们眼睛看到的应该都不会骗人吧,不行,我要再去问问。”

“我说最后一句话。”覃响不拦他,但话是要交代清楚的,“我们也有这个想法,决定再去司机师傅的家里问问情况,时刻保持联系,路上注意安全。”

“安啦,你们不用担心我,多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就算是不说,规呜呜也知道他们是一定会去司机师傅的家里再度调查的。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很相似,从安全上来说,只有找出真相才会知道接下来面对着怎样的危险、从而进行预防,再说得浅显一点,眼睛就能看到,他们不跟老师签到的原因不就是要翘课吗,但是,规呜呜也有一点要嘱咐。

“不要因为谈恋爱耽误正事!”

“我们……”

规呜呜说的不嘴困,覃响的嘴也不困,一次次地说,一次次地不听还要一次次地说,这一次人走得快急了,不能断的话说给了白白冼听,“我俩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不要跟着规呜呜误会了。”

“嗯。”没关系,不是他们认为地没关系,是白白冼认为的和自己没关系,他来此也不是为了听谈话的,只是交代,“有午饭。”

“好,我们会记着来吃的,也请你在老师问起来的时候帮忙向老师解释一下,不用撒谎,直说就是,但说一半藏一半。”

让人撒谎?覃响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只说一半就好了,他们向车行租了一辆摩托车,现下时间到了要去取车,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把摩托车放在司机师傅家旁停车位的理由,有借口就能在不是特意约定好的时间里面拜访。

刚好赶上了司机师傅送女儿上学后回到家中准备出门上工的时候,覃响打招呼说来取摩托车,司机师傅笑着说起了家常话,“那你们不是上学迟到了?”

“是啊,但没有办法,摩托车是我们租的,超了时间是要加钱的,就只能延迟上学的时间了。”

“那确实还是钱重要一点。”

“是啊。”覃响附和着说,看见了司机师傅的笑容,问了来此想问的一句话,“看您的精神气这么好,是家里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有啊!我家二儿子昨天晚上突然活了,又抢救了半夜才将人抢救回来,我就说我家孩子聪明着呢,哪里舍得真死,就是把我和他妈吓得不轻,自他醒了就骂他,这不,把人骂烦了,连伤都不养直接躲去学校了,你们去了学校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医院里面也是这么说的,本来确定邓云礼已经死亡了,哪曾想半夜突然恢复了生命体征,让医生一通救治给活了。”

“你们信吗?”覃响问。

在昨天的桂花道里,不赏风景赏阴谋,当真是别出心裁地筹谋,可偏偏在还了车之后,这里是前往上港中学的唯一一条路。桂花漂漂落,人儿慢慢回,在步行还有一段的路程中,正好可以将想法分类。

“难说。”顾络尤先回了。

“是啊!”规呜呜跟着说,“万一就是医院失误了呢,此等概率是小的,可也难保不会出现,查出来就知道了,反正诡异的事情都已经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了,能查出来的事情也值得你这么思考吗?”

顾络尤没有做思考状,便是眉毛都不会是一大把地聚拢,尚且分散,现在这里就三个人,不是说自己就是在说自己背上的覃响,能让覃响沉思,看样子是他发现了什么,让他说出来,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把纠结地情绪给他丢掉。

“你随意说说,我们随意听听,在真相出来之前不会当真的。”

“的确,这是我的个人猜想,没有证实是不能说的,既然顾少爷开口了,那你们就当不得真地听听我这离奇的想法,我想说,他不是邓云礼。”用语不是我怀疑、我觉得此类模棱两可的中性词,而是侧面带了一些肯定判断的我想说,他正面看到了邓云礼的状态,才会侧面地说出不信的话来。

在之前说不敢确定时他已经确定了,可是不能说,这是他得主观臆断,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都是一些人云亦云的谣言罢了,因此,覃响才不想说。

倒不是怕结果出来后的笨蛋行为,如果人还活着,他这个笨蛋猜想不是挺好的吗,还好猜错了,有万分之一有可能会有开心地出现,都会纵使覃响去做的,哪怕笨蛋。

但犹豫在于,一则是性格原因,二则是光有这个想法,都觉得挺伤感的,如果这个人不是邓云礼,说明前方的路深不可测,三则也是不想影响顾络尤和规呜呜对此件事情地判断。

覃响的行为有一股冲劲,想法却不同,他不想过度催化不成熟的果子成熟,吃了过于成熟的果子是会难受的,他不想难受,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顾络尤的身上。

“顾少爷,你的看法呢,怎么只说了两个字?”

“等确定了邓云礼的事情和我们调查的事情有关系后,再说多点,现在只想好好赏景。”顾络尤佯装叹气,“昨天让你吓的,都让我错失美景了。”

“等一下,你们先别**,先把你发现了什么跟我说说。”规呜呜及时打断他们未开始谈恋爱的话,他无意打扰两位小情侣,从他之前地表现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极其、非常、百分之一万有礼貌的人,只是话不能听一半就没有了,等听完另一半再说。

“我昨天和跳楼前的邓云礼对视了,他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覃响只说出看到的,半点不加个人对他眼神的理解,把人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才会觉得强加在别人身上的想法是累赘,无奈,“对于不想活的人儿,我是真地没有办法。”

“你不应该见这种人,这会让你很痛苦的。”

“如果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快乐的,我也会为他们感到幸福,可就是怕看到一个眼神,活着、死了都不会让他得到半分地解脱,这样子的人儿,每看他一眼,我都觉得呼吸不上来,不是痛苦,而是不理解,世间到底有什么磨难,能将好好的一个人炼成这个样子。”

“那就不要再看向他。”

“他很依赖我。”

“他会让你痛苦。”

“我不看他,他更痛苦。”

“果然,背上越来越重不是错觉,而是我真地背了一尊“佛像”。”

又来,不是第一次说了,还好,覃响也不是第一次了,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看谁能驯服谁了,人际交往贵在交流,可既然知道不同,再说下去的局面可想而知,此间倒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们说的谁啊?”规呜呜听出来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还和自己想的不是同一个人,他才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嘞,问东问西不是他的风格,现在多问问的意图在于,“是游客中的人儿吗?会和你们汇合吗?”

如果是陌生的游客,规呜呜不担心,怎么也跟自己说不上话,但如果是和白白冼一样先认识了覃响和顾络尤,那完蛋了,自己是肯定要交流的,白白冼就是例子!

“有些丑话是要说在前头的,我很讨厌别人看我,如果我和他见面的话,我的规矩,你们提早教教他。”

“他不会看你,只会看覃响。”

“是呢。”覃响因为这份信赖小小地点头,也大大地说了一下,“不去打扰他,他也不会打扰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就喜欢闯入别人的生活。”

“那不是你吗?”顾络尤听不得这个们,也想不起来这个们是如何跟自己有关系的。

“谁让我总是能看到你,顾少爷,你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就不要出现在别人的眼前。”

覃响说的时候都闷不住笑声了,不是故意地笑笑,是真地憋不住理不直气也壮的心,也是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可以接下去的底气,如果不是互相赠予了可以什么都说的勇气,也不会有此拌嘴得欢乐,有底线地玩闹,是能笑开春的。

规呜呜当真听不得这些类似于**的话,无聊又起鸡皮疙瘩,双方自愿的事情争执什么?各打五十大板后,两个人地争执还不休,状似是想全了今日桂花枝上没有了猫鸟得热闹。

也只有在这个半开玩笑半斗嘴的模式下,规呜呜才能看到不那么令人讨厌的顾络尤,因为覃响在怼他?可这是互怼啊,不是单方面地压制,两个人都吃瘪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旁观、不在其中才淡化了情绪?可自己不是这样子的人啊,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谈恋爱是会出现斗嘴模式的理由满足了无法解释的情绪。

殊不知,其实很简单,快乐是会传染的,看现在的顾络尤不讨厌,也是因为他讨厌的是一种性格,而不是顾络尤,人是非常非常美好的,除了上课。

他们本就在学生的年纪,看不出是游客的身份,自然而然,上港中学的门卫让他们进去校园后催促他们好好上课,上课时间在校园里面也不敢乱行走,本想去被烧掉的篮球馆和学生集体上吊的444宿舍看看,还未去就被老师逮住坐在教室里面上课了。

下课又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覃响和顾络尤两个人忙着其他事情,只剩规呜呜一个人,拉上白白冼去做交代下来的任务。

想找在学校里面的游客规呜呜能理解,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是人多力量大,可当覃响拿出一沓表格后,理解变为了欣赏,暗自欣赏,不能太过正大光明了,毕竟他不是自己的爱人,不该共享自己的情绪。

“你忙里忙外的就是做这个啊?”

“是啊!我想记录下所有游客的名字和籍贯。”

所以,二十分钟的课余时间他借助老师的办公室复印出了一沓自制的表格,老师不是好说话的,但是有钱怎么也好说话,这是晚辅上港的行事准则。

“我先来!”规呜呜拿起自己的笔,在表格的第一行写上了名字和籍贯,人活着要有名有姓,在异国他乡、如今的环境下更要有个名字,别做流落他乡回不去家的孤魂野鬼,这也是覃响想做表格的初心。

他想知道,万一身边有个死人,是游客还是晚辅上港的人,不想再见昨晚上流淌的血河,一觉起来,只有亲身经历的人儿才记得。

覃响看着顾络尤写在了第二行,自己紧跟着写在了第三行,在指纹标记处按下了指纹,用湿巾纸擦掉了指腹上的红色印泥。他很难不笑,生死虽然还是怕的,但起码这一刻,不管生死都有了保障,可此刻的笑容却没有上了顾络尤所想要、喜欢的保险。

他把现在的笑意拧成了一根麻花,出现在人的眼里是分不出什么来得整体,可若是细动的话,会发现麻花是散的,轻轻一动就露了如何组成的结构,只看人儿如何做了。

如果顾络尤喜欢一样东西,那么这样东西就不再属于原本的主子,而是自己了,可这不可避免地会给人儿带去伤害,不是他心中完美的道路,所以他将自己的想法控制得很好,在此刻却冒了出来,看穿了麻花得松散,安慰,“有我在,安心。”

覃响的笑容不再是散着了,集中地像以前一样,真心实意地笑,“有顾少爷在,我的心跳都不会过速。”半分不夸张,不对,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一秒都不见夸张的成分。

顾络尤在能让人安心很多,前提是自己的心足够稳定,顾络尤充其量是帮衬,但也很谢谢这个充其量了。

覃响不会因为渺小就忽视,也不会因为庞大而重视,他本就不需要,但如果旁人自愿赠予,也是感谢的存在,感谢地吃了一口顾络尤还未动的早饭,被规呜呜逮住了。

“你要真想喝他的粥,就让他分你一半,这早上喝一口的中午喝一口的,显得顾络尤很小气的好吧!”可顾络尤又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儿,大把大把的钞票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给他们花了,还吝惜一碗小小的粥?难道粥很好喝?切,再好喝也不去陌生人的碗里喝,虽然但是,覃响和顾络尤做饭都挺好吃的。

“我给他试毒。”覃响诚实说了,不会因为规呜呜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说法,再说了,自己又没有下毒,哪里不敢喝,两个人都愿意的事情震惊到了规呜呜,实在是不理解顾络尤有什么金贵的,让爱人给他试毒!就是覃响这性格把人儿都给惯坏了,太不争气了!

规呜呜恨铁不成钢,又做不到忽视,针对顾络尤,“覃响叫你一声顾少爷,真把自己当成少爷了?有那么多试毒的方法,就偏生让人试是吧,你当心点吧,我迟早给你埋了。”覃响喜欢也不顶用,不好好教育一下,指不定以后怎么欺负人儿呢!

“尽管来试。”顾络尤闷声喝粥,记下了挑衅,让身旁的覃响开口,“我们虽然是同伴,却不能过于信任对方,保留一点怀疑对自己好。”是说出来给规呜呜听的,不敢好为人师,只是提醒一句。

“可你们是爱人。”

“首先,我们不是爱人,其次,爱人也不必过于信任对方。”

“狡辩。”

覃响笑笑,继续吃饭,四个人在四张桌子上吃饭,可四张桌子又合成了一张大桌子,是一股劲往一处使得整体,也是各有各的想法得个体,从早上的粥就能看出来,说到粥,覃响跟规呜呜和白白冼说。

“明天早上喝山药紫薯粥吧,我尝了一口简直是美味!我再给你们做我们那里常吃的果饼。”

有人儿听说,覃响做的果饼很好吃。

说到了厨师的面前,立马安排上。

有人有人就有到了顾络尤的心里,“我给你打下手。”

“等明天再说。”很有可能顾络尤又要站岗一夜,到了黎明才睡去,那副样子,覃响才不舍得把他叫醒干活,谁来都是如此,若有一个人是特殊的,那也只能是覃响了,问白白冼,“上港中学午饭时间一直都是这么安静的吗?”

没有半点声音,比睡着了的午休还要安静,覃响是第一次来上港中学,不太懂得这里的规则,幸好身边有一位同样也不懂但是好歹经历过的人说,“不是。”

过于冷静的语气,让人想急也急不起来,不管内心对于接下来是什么想法,先吃饱中午饭,把饭盒洗干净后一起出了教室,才发现,何止是安静,偌大的校园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事已至此,覃响再怎么笑不出来也能笑出来,“我们没有收到今天下午放假的通知啊。”

“难道你们还有小群?”规呜呜问白白冼,明知人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木头,也实在是惊奇,“你在这里上学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怎么,晚辅上港的雨独独给白白冼下的是静音雨?不见雨总得听到过风声,可白白冼当真是无辜,真不知道学校里面有什么故事,更是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全校孤立了?

“没关系,能带路就已经了不起了。”

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被烧掉的篮球馆,那里面应该有游客在等着了,覃响刚刚起步就听到一道脚步声和自己行走的是反方向,扭头,看到了规呜呜走向校门口的背影,问顾络尤,“他一个人去可以吗?”

若非顾络尤言之有理,规呜呜不一定会听,若非事态紧急,他也不会不告而别,覃响的心里面大约能猜到顾络尤想做什么,对他们有利的行为是不必多做解释的,所以只问一个人可以吗?其实他的心里清楚,规呜呜一个人是可以的,但还是想要多问问,遇到了一位理解如此心态的人儿,温柔地开口。

“我想陪他一起去,他说要我陪你,他一个人可以。”

覃响一个人可以也不可以的,全看身边有没有人儿,没有人儿就独自坚强,便是前头有座山也得夷平喽,有人儿的话,就让人帮忙呀,他不怕麻烦别人,伤势不再严重就是在帮忙了。

顾络尤背着覃响、跟着白白冼地指引去往篮球馆,吃完午饭已然开始下午的时间了,在没有人的下午时间里面,总有一种马上就是遍地尸体的感觉,活人腾干净了自己的时间,是为了让死人住得更舒适吗?

“紧张吗?”顾络尤问,有这么一问反而让紧张开始不紧张了,而紧张不适合这里,覃响觉得“害怕。”比紧张严重还是同样得严重?攀比不了,个人情绪个人说罢了,除此之外,现在还有一点轻松是因为**还未到来,残留的一点活着的幻想在生根发芽,已死却不休地说。

“害怕有人死,害怕自己死,害怕你死。”一旦有人开始死了,轮到自己时不死也难活,覃响不敢保证自己是例外,但他决定,“明天的天气好不好,我不要别人来告诉我,我要自己看。”

“一起看,晚辅上港的日日夜夜。”

“那必须的,顾络尤,你始终记着,我覃响可是一位十分难缠的人儿,你要是敢有事,就等着以后不得安生吧。”

“你也要记得我的承诺,放心将后背交给我,我做事情一向不喜欢说万一,但难保不会半路插出一个万一,万一你要我违背了承诺,我可不是一个好人儿。”

“早看出来了,顾少爷不是一个好人儿。”

“早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儿。”

覃响笑了,在压抑的环境下露出了最轻松的笑容,和顾络尤看过的笑容一样,也是正对着顾络尤笑的笑容,和他没有关系,架不住人儿想有点关系,因为自己的话笑了不是和自己有关系的笑容吗?非常小气地说一点点,大大的一点点还是覃响想笑。

“我说你不是好人,你说我嘴硬心软,顾少爷这是改变路子了?走怀柔之术呀?”

“没有,我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儿,但你不是一个难缠的人儿,哪怕是开玩笑,我也不想模糊你的性格。”

覃响听完了他的话也不准备改口,他们都对自己很好,却与对方不死不休,是好是坏?行不通来只能沉默,直到看到篮球馆,迫不及待地从顾络尤的背上跳下来,拿着名单跑进去。

篮球馆被烧少说也有两三年了,在那之后重新建了一次,大约是在一年前,又发生了一次火灾,将里面没有出来的百名学生都给烧死了,现在还剩最后的收尾工作就完工了,可惜他们探查不到去年之事的真相,庆幸现在能用这块儿地方见到熟悉的“家人”。

在上午下课的时间内收了两位少年纸条的人们聚集在篮球馆,过来后看到了零散的人们,害怕着、重逢着、互相取暖的、打招呼的、推理的在看到一名少年带着阳光进来时沉默,在篮球馆里面的阴凉,短暂被温暖所照了好久,皆因覃响超级大声的话。

“各位兄弟姐妹们,我姓覃名响,是海德堡人,也是和你们一起被绑来晚辅上港的游客,在前路生死未卜的时刻,我让我的同伴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想将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回去中国,同时,我打印了表格,还辛苦大家填写一下,如果不幸遇害,这份名单便能让我们魂归故里。”

覃响一出现就有人信他,有很多方面,最多的还是因为在童泰禾岛上见过他、童泰禾宫中见他和歹徒搏斗过,因此信他,纷纷上前与他打招呼的是见过他的人,没有见过他的人坐着、站着、眼神不善,全是因为他们更信赖另一个人,本能地将覃响视若敌人。

敌人从何而来,全靠嘴上功夫,当一个坐在阶梯看台上的人想要说话的时候,一只脚“啪”的一声,踩在了他叉着腿的双腿中间,踩着的不是阶梯,运动鞋的鞋尖已经压住了命根子。

男人抬起视线看到是一位少年,刚想破口大骂,少年用力踩下去,少年的脸不阴、不黑暗、周身也没有发狠的气质,可就是随随便便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压了大地,让人深知反抗不了,本就恐惧地说不上来话,根本就不需要少年说什么,自己先吓破了胆。

顾络尤都说他不是好人了,不是好人,可是鞋子脏了,想找一个擦鞋的地方,“找来找去”看到了坐在男人身旁的不知名、对死者不敬遭覃响抽脸的明星,冷漠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拉了拉筋后说:“再不走,就拿你的脸给我擦鞋。”

顾相以是顾络尤的儿子,是天地倾覆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顾相以从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儿子,也是无可能改变得恐惧,他很害怕顾络尤,害怕到光是外人说说的,顾董,你儿子这长相能和你以假乱真了,都把他吓得够呛,好多年来都不知道自己具体长什么样子。

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他是一颗会开花的树,有树得高大伟岸,什么都能抵抗住、什么都能完美地接住,同时又有花得芬芳与美丽,引的人前仆后继。而在顾相以的眼睛里,他也说过,在树的背面,只有他和爸爸两个人被满树的针扎,他们已经遍体鳞伤了,可外人还是只能看到顾络尤得美好。

而现在,也有人再度能看到背面了,树的背后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时,顾相以拉着人看树的背后,让他看这是一棵什么样子的树,看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所见。顾相以习惯了,看过树正面的人来到背面,所看到的仍旧和自己得不一样,不管他们说出看到了什么,顾相以都很疑惑,为什么只有自己看到得这么吓人?

为什么这个人看到是一根针?

是因为顾络尤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哪怕只是一根针,都扎瞎了人的双目,让人陷入黑暗中找不到方向,恐惧滋生,想离开这个区域去看病,可是人不服气,尤其是在看过少年正向的样子,知道他是个能背人的人时,不信他当真有此等手段,刚出口一个音。

顾络尤一个回旋踢,精准控制的力道让鞋底离男人的脸只有一厘米距离,身上不适宜地有了一些香味,让速度引发的风都是薄荷味扑鼻,让人闻?不,是绝对地压制,如果他们还有时间想香味,便是顾络尤的能力不足了,但他们没有时间想,原先还围绕在男人身边的人马上从二楼走了,只有男人不敢动弹,身边还跟着的矮小男人在一旁急着转圈圈。

“这位同学,之前我家艺人被打是口无遮拦了,这一次我家艺人什么都还没有说,你还来欺负我们是不是不讲理了。”

不是什么都还没有说,是被顾络尤及时制止了,从进来就感受到了不怀好意的视线在覃响的身上,抬头一看,看到了一位冤家,在愿意信任覃响的游客过来后,坐在这位青年演员身边的部分游客一动不动,眼神里面充满了恶意。

可想而知听了些什么,也准备说出些什么,内讧、挑拨,不及时震慑会出大问题的,所以,顾络尤踢在了演员的脸上,收脚,语气冷淡,“滚吧。”

“你!给我等着!哥哥,快去医院,我的脸可不能有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伤着了青年演员最看重的脸,青年演员姑且认为他们是怕自己当下找他们复仇,等下一次见面,这事没完!

二楼看台上的人走光了,顾络尤走到栏杆处,看着下方与自己对视的覃响。

旁边是登记的人们,抬不起头来,只有覃响一颗脑袋看了全部,皱巴着脸、微收下巴,比起运输至空中得不满,顾络尤赶在不满到达之前接收到的是小小地抱怨,似乎是在说下手重了点,耸肩,还以他一个无辜的表情。

覃响笑了,抬起右手,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王子礼,还来的是欠身礼,皱眉,用虚虚的动作表示,还的该是公主礼,顾络尤摊手,满是不理解,用眼神示意他行,覃响猛烈摇头,男子怎么可以行公主礼。

顾络尤用身体行动表示了想看,覃响转身蹦跳在游客之中,不理他,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一切,当然,是被人与人之间地互动给萌到了,可不是觉得自己可以行公主礼的笑容。

篮球馆的游客在不断地增加,想来是吃完饭的游客回来了,覃响不厌其烦地跟他们一个个说了,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没有说,大约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校园广播传来了声音。

“请新生前往操场,我们即将开始入学仪式。”

篮球馆里面将近五十多位游客开始了骚动,议论纷纷,所论无疑不是两点,前往操场干什么?去往操场面临着什么?很难相信广播里面的话,就如同现在还相信他们只是来晚辅上港旅游得迟钝,用词给了极大地宽容度,再迟钝也应该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无非就是两个行动方式,自己走和被绑过去,不如选择前者,这么多人一起走过去还有些安慰。

在与少部分人告别后,用等人借口的人儿坐下等规呜呜来,期间不忘一直安静坐着的白白冼,本就没有白白冼的事情,覃响在希望他安全的情况下,问了他的想法,要不要继续跟着他们。

纵使出了什么危险,也不会扫射到白白冼这个晚辅上港人吧,是如此想着,只当是一个美好地祝愿,不能在没有灵验前提早当了真,恐是会害了白白冼。

但如果他要跟的话,覃响也不拒绝,嘱咐他保护好自己后,看到了规呜呜出现在门口,等着他进来,听着包放下的声音,手里面有了底气,心里也是不惧的。

一起前往操场的路上,阴云也跟上了步伐,接下来有没有雨已经不重要了,是什么雨才更令人在乎。

他们和阴云一起出现,便预告了接下来的天气,短暂的时间内是没有雨的,雨总是在阴云出现后三请四请地才会落下来,晚辅上港的雨也是一样的,五请六请七请八请,不见雨,人倒是越来越多了,此时降雨不晚,可雨觉得还是会早,便只等人了。

不知道要等多少人,覃响和顾络尤在船上的时候数过了,一共有四百二十二名游客,可来者足足有七百人,抛去游客,剩下的人在人数中是什么身份,可想而知。

“看来,被你说中了,默契不足的下场必死无疑。”覃响轻笑出声,此次的笑容跟蛋花汤一样,清淡、匀称、如丝如绸、如思如愁,没有什么味道却能饱腹,已然是他给这个世界最轻的一个赠礼了。这个世界对他极其好,如此轻可不够,所以,他必须要活下来,为世界做出属于他的一份贡献!

覃响藏在袖子里面的短刀刚想出鞘,只听人群中传来尖叫声,立马转头,看向那人群的脚步踩乱的鲜血,不止一处,也清晰的看到了他们使用的武器是枪,没有听到很大的声音就是消音枪,消音枪无法做到没有声音,没有听到声音是因为声音过于多,距离也很远。

操场在上港中学后门的再后方,有层层楼房阻挡和保护,从覃响和顾络尤所站的位置来看,前方是宿舍、后方是山、两旁是看不见外面的墙壁、是一个绝对封闭的场所,同时,出不去、地方大,是人造的屠宰场!

不仅仅能容纳下七百多号人,在覃响拔出短刀上前时,宿舍楼突然涌出了一群身穿上港中学校服的学生。

不是来帮忙的,他们的视线说明了他们来此的目的,是阻拦游客的活路,开什么玩笑,区区一群学生当务之急是要学习啊!不学习也要上课啊!来这里掺和这些干什么!

覃响宛如一阵儿风冲上前,却被迎面跑过来的学生给拦住了,他们好像是排练过一样,形成了一堵密密麻麻不透风的人墙,拦在了覃响想去救人的必经之路上。

覃响冷哼一声,收起短刀,抬手,接过顾络尤抛过来的木棍。

上港中学里面的学生消失不见,顾络尤留了一个心眼,万一会针对他们如何?武器也准备得齐全,待什么人用什么武器,学生便是木棍。

刚好,十八般兵器中,覃响最为熟练的就是棍法,学武不是为了伤人,他不会伤人,只会救人,面对人墙也自有办法。

他起势走步,木棍在他贴腰地舞动下如一阵儿龙卷风,所到之处只要不想被打到就会躲闪,覃响特意留了余地,见此效果有效,继续挥舞着木棍,棍法如风、气势如虹到都能卷雨,莫说是人了。

在即将让开一条道路时,有一位学生不躲,在他即将硬生生挨一棍子时,覃响连忙收手,所回收的力道让他足足退了有三米,眼见人墙又围堵了上来,他看向了拦住自己的那名学生,在害怕,在发抖、在流泪,可就是不躲!

覃响想到了这种情况,他不想伤人,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被他们消耗了,自己想要救人!自己不想要人死!所以,他握紧木棍的手一紧,不想开先河,在不得不开的下一秒,天空传来了声音,似乎是纸张伸展开的声音。

他抬头,看到了毕生难忘得快乐的一幕,无数的达参飘在天空中,被无数双透明的手给争夺,你来我往地久久不曾落下,差一道风来将手吹开,奈何此刻无风,天上飘着金钱、地上躺满了快乐,在众人抬头看到钱的瞬间,已然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覃响的了。

一百元的达参是蓝色的,浸泡够了海洋的颜色提出来的就是百元达参,洋洋洒洒落下来,像是海洋给陆地降的一场雨,无人能抵抗住,尤其是晚辅上港的人,无数身着绿色衣服的小人拥了蓝色入怀,此刻,操场已经是覃响的台子。

顾络尤坐在从一个宿舍里面拿出来的凳子上,翘起腿,身姿端正优雅,望着眼前混乱的人、混乱的颜色自享干净,他的眼睛只跟着覃响在走,承诺给了一个人,眼睛也就不离不弃了。

自己没有和覃响正式交过手,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就算是这短暂地相处,也因为他的坚强找不到脆弱,不难办,一直看着他就好了。

以前觉得,覃响自身发出的某种声音,美好到让人吃了酒,恍然看见了满天神佛,梦了一行虔诚路,如今没有吃酒,却得见满天神佛,向着有缘人点头。

怕是覃响,也只有覃响,这一刻到达了离神佛最近的地方,木棍横指前方人,声音洪亮又激昂,“想杀人,先杀了我,不过,你们怕是杀不了我,一群菜鸡。”

其中不乏有和覃响交过手的人,覃响都记得他,他自然也记得自己,吃了的亏,就要找回来,在没有收到杀他的指令前,男人用嘴嚣张,“几百号人,你能拦得过来?赶快让开吧!”

“七百二十二人减去四百二十二人,三百人,虽然不能说是小菜一碟,但勉勉强强可以,打赢就好,管你人数多少!”

覃响和他们其中的人交过手,有些是练家子有些不是,折算下来,赢面很大!三百人听上去是很可怕,可自古以来,以少胜多也不是没有的事情,既然有人能做到,自己便也能做到!

覃响的棍法自如到无人是对手,他的底盘稳、身体软,合理又灵活地运用了棍法,若有人是对手,那必须也是童子功,不然,如何能与覃响争第一。

再加上他们不会对自己开枪,却对着别人开枪,更加让覃响心里确保了自己的安全,就无需躲避他们的攻击了,愈来愈凌乱和不要命的打法,一时之间真让人应接不暇,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有些人是绝对不会想来第二次。

在一个人想对覃响开枪时,被人拦下,“你不要命了,老板没有说杀他!”

“打他腿让他行动不了就行,不然这样子下去会受伤多少人?”

“那也不行,不能耽误老板的计划,再说了,他已经快不行了,不差这点时间。”

覃响正在装坚强谁都能看出来,可他不行谁都看不出来,如果看出来了定是他装的,想要厚积薄发,毕竟是真得不行,对面人数太多,自己受伤还没有好,他面对现实,可更明白自己的潜力,余光瞥到有游客想上前来帮助自己,赶忙制止,“随着自己的性格走。”

随后大声地提醒,“想一想qp灵魂契合软件成功匹配的人在面对此局面下会做什么,照着做就不会有事,他们只杀默契不足的人,还活着的、确保自己已经不会死的人不要再动了,交给我即可。”

覃响很清楚,清扫的第一波救不下来人,他们没有任何的准备,在钱被人捡干净后,自己便不会有如此自由地舒筋活络了,但就此放弃?他可不愿,便是救不下来人,也要趁着现在还有力,打他们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为今后谋便利!

“砰。”

很不巧,想开枪打自己?

覃响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不敢有一丝懈怠就是等着子弹地出现,不会要自己命,但想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不可能!

他一个翻身躲过子弹,却站立不起来,只能半跪在地面,也就是这时,一个身影“飞”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他的手里怎么会有枪,但庆幸此刻他能开出一枪,无需射中人也给了覃响莫大地安慰,但还是要提醒。

“可以伤人,但不要杀人。”

“没关系,我自得神地保佑。”

这声音?

白白冼?

他说话超过了三个字?

很奇怪,这明明不是重点,却让覃响很关心,但更关心的是出来帮忙的竟然是白白冼,还以为是哪个游客呢,毕竟白白冼是晚辅上港人,没有理由与自己国家的人交恶,他们不在这里生活怎么也好办,白白冼不行。

覃响半跪着,用语言阻止他,“你不用帮忙,交给我们。”

“砰。”

又一枪射出,白白冼回头,此刻的他,没有了刚认识时白白冼的样子,白白冼这个人能连接人与动植物、能连接人与神明、能连接人与家具,在人与什么什么的两者之间总是透明化的,可以是人,也不止是人,然而现在,他不再透明化,有了实体,是人,只是人,会笑着说:“神让我帮你。”

还笑了,他竟然笑了?如此活人感满满的白白冼真的不是现在关注的重点,可是覃响真得没有办法不想,也真得没有办法再阻止他,起不来了。他的心是活的,他的心告诉自己身体只是暂时地死掉了,还能活,但他真得觉得已经死了。

只能看着与杀人者搏斗的规呜呜和白白冼,他们不在猎杀的名单里面,赢的概率一半一半,人多赢的概率就是百分百了,这不是预测出来的、也不是眼睛看到的,是已经出现了的结果,让人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七十具尸体,三百人要杀七十个人在有人儿地阻拦下都是简单的,莫说是带走那七十具尸体了,再不情愿、再再不想看到这一幕有什么办法?现在人儿已经筋疲力尽了,就是好遗憾啊,遗憾游客刚刚在名单上写上名字就死了,遗憾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下是个填写名单与游客建立起关系的好机会,可眼睛所看到的在说,人去楼空是唯一的机会,他们没有选择,要么乖乖被带走、要么被打晕带走、被强迫带走,反正下场就是不属于上港中学区域的游客不能留下一点痕迹,连唯一能证明人存在过的痕迹,也将被大雨抹去。

很多人都在等这一场雨,脱掉人皮或穿上人皮。

再害怕的人也知道躲雨,不能说是转眼间,用词是很夸张了,但没有多少时间,雨幕中只剩下四个人,看雨替罪犯收拾残局,你猜,这偌大的操场上什么最干净?

顾络尤站起身,与覃响擦肩而过时,听他说:“我帮你。”可真是坚持不懈,但也确实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想来他是懂分寸的才敢帮忙,便应下他了,“能站起来就帮我的忙,站不起来就依靠我。”

覃响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多么想睡一觉,可他也知道,一旦躺下可就很难起了,他不想起不来,所以愿意逼自己站起身,不依靠木棍地站起来不是彰显他的骨气,武器本就与他是一体,他又不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只是不想依赖于木棍,如果一开始就依靠着木棍站起来,接下来就离不开木棍了。

尝过甜头哪里舍得吃苦,只有这样子说着,才能与顾络尤携手将两个人已经晕过去的人扶进宿舍里面,是躲雨也是休息。

覃响现在已然是昏昏沉沉了,预计接下来可能会睡很长时间,跟顾络尤说:“去444宿舍休息吧。”又能休息又能调查,两全其美。

顾络尤点头,没有想让覃响帮自己,可架不住人偏生要帮,两个人行动是比一个人保险,起码是在眼皮子底下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便也随他了,等上到四层、撬开444宿舍门,刚进去覃响就昏倒了。

顾络尤看着昏迷的三个人,怕躺在地上着了凉,将他们扶到宿舍里面仅剩的空床板上躺着,微微叹气。

这就是善良的下场,再如何惨,好在都有人儿不忍见他们淋雨、怕他们睡得不安稳,现在应该请医生为他们治伤,但比起请医生来,自己上医院去更不容易招人,在等他们醒来之前,顾络尤观察着444宿舍。

大致获得了什么,将目光移到覃响的身上,这副样子丑死了,想过坏心眼地记录下来,也没有真正做出来,其实一点都不丑,和以前一样帅气。

顾络尤打了一个哈欠,揉揉眼睛,靠在覃响昏迷的床板旁昏昏欲睡,尽管门已经反锁了,也不敢真正地睡过去,闭目养神,脑海里面想着今晚吃什么饭,不管他们有没有胃口,如此大消耗肯定是要补充能量的,吃面吧,拉面吧,自己拉面的手艺一绝。

顾络尤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一下三个人,没有少一个、没有多一个放心地闭上眼睛,如此有了十来次,覃响轻轻地说:“我醒了,你上来睡吧。”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说着回家,人儿却没有动。

覃响伸出手,轻轻一抬碰到了顾络尤的头发,用手指勾着他的头发玩,心思何其重,压的顾络尤都怕起身,时间真得已经不早了,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不再是坏事发生的环境了,可为什么心绪还停留在那里?是因为好事没有发生吗?好事啊好事,不用来,有人儿会找。

“辛苦你了。”

有顾络尤在,他们都能得安稳的一隅之地。

“都挺辛苦的。”

顾络尤应了,也没有觉得理所应当受到这份安慰。

覃响的手指松开他的头发,无声笑道,无声说道,有你真好,没有让顾络尤听到,因为他已经听到过了,次次说次次都要说出声音来吗?覃响才不,他痛得要死,说不出来话,只能让自己麻木了才能说:“回家吧。”

“好,我背你。”顾络尤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在他们昏迷的期间已经活动好几次了,就等着带他们回家。

背一个人好说,自己一直都在背覃响,自当是覃响上自己的背,其他两个人,把他们放在拉车上,再把拉车的绳子系在腰间,向前走。

有轮子的车肯定是比生拉硬拽要轻松得多,这是他在学校食堂里面看到的用来拉米面菜的车,暂且用着将他们拉出校园,还算是轻松便没有再换车了,现下时间也不早了,就将就将就吧。

顾络尤的背上背着一个人,腰间拉着两个人,再如何想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除了关照自己还得关照别人,把覃响放下,在他勉强提起的精神里面让他闭眼休息,“我让你睁你再睁开眼睛。”

覃响点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倒是听到他把车给拉走了,也没有半分的担心,顾络尤不会将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的,自己也不会纠结他会不会把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这些都是无用的。等的时间还有点长,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但答应了人儿,为什么要答应他!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在覃响的笑容中,顾络尤靠近他,说了一声,“睁开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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