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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漫长到无可挽回

骨刃闪烁着幽蓝的光,燕舒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句话。

失去时间的人,时间自然会扭曲他。

她猛地抓紧骨刃,幽蓝的利刃在雨中更加冷冽。她在回溯崩塌中见过阿狐,匆忙中只听见他叮嘱的这句话。

失去时间的人,指的是李仲民吗?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榆察觉到她的情绪有所缓和,放下手,捻了捻指尖彻骨的凉意。

“走吧,当年的事,总该有个了结。”

一团阴影“咻”一下快速飞过头顶,白榆回身接住。商陆软塌塌地溺在阴影里,影子的颜色淡了几分。

夫诸“砰”地坠在地上,蹄间的云雾几乎消散不见,鹿角沾染了黑色妖力,显得格外骇人。

他偏头咳了口血,愤愤道:“我只能用移形术改变山体走势困住他一时,但他早晚还会找到熏池。”

他目光瞟过燕舒手腕的半块琨瑜,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他虽然摆脱了幼年形态,但还没完全恢复妖力。如果琨瑜在他手里,他绝不会被打的这么狼狈。

话音未落,喷涌的黑色妖力脱离躯体束缚,折断树木,呼啸着涌来。

李仲民脑袋折在颈边,他抬手扶住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怎么?就这么点本事?荆紫山的妖力确实比其他山上的更醇厚,你们还在犹豫什么?没有我的计划,妖——你们再过不久就会被彻底遗忘,甚至灭亡,实在是太可惜了。”

燕舒:“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想要天狐之力,不就是为了你自己吗?”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骨刃,即使李仲民再怎么古怪,也还是人类的躯体,汲取妖力虽然能延长他的生命,但也早就超出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他身上诡异的裂缝就是躯体无法容纳妖力的体现。

就像强行用一只冰碗盛一团火,不管再怎么加固冰碗,只要火一直燃着,容器总有垮塌的一天。

而妖力,就是在他体内不断沸腾的火那团火。

可他还妄想用天狐之力彻底将自己打造成铜墙铁壁。

“是为我自己,可我也是为了所有人。妖力比任何一种资源的泛用性都强!我铺垫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有所怀疑。人心浮动,只要我煽动他们心底一丁点恶念,这世上就再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了!”

李仲民猖狂大笑。

妖?

在他眼中,和路边砖瓦没什么两样。从前,他可以随意放血制药,今后,他更可以利用他们重塑方相氏。

那一代除妖师土都埋到脖子了,只有他懂得对付妖怪的方法!只有他,才能成为救世主!

夫诸愤愤不平地朝他啐了一口。

“卑鄙!”

燕舒嗤笑一声:“那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李仲民倾身而至:“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世界上最后一只天狐,早就被你杀死了。”

她昂着头,直视着他,余光瞥见白榆,坚定地站在她身侧。

李仲民脸色变得更加可怖,弥漫的妖力骤然扩散,震断四周树木。忽地又笑起来,粗糙的指尖按在她头顶上:“撒谎,你不就是我找了这么多年的小天狐?”

燕舒咧嘴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天狐?”

她迅速抓住头上的手,猛地向后一拉。

白榆双手触地,指尖蔓延的狐火将李仲民圈在里面。

李仲民恼火道:“我说了妖力对我没用!”

燕舒:“那要看到底怎么用。”

狐火源源不断注入他体内,燕舒右手抓着骨刃,剖开他胸口裂缝。隐约漏出洛水苍白的脸。

李仲民需要妖力才能维持生命,洛水在他体内就像移动的电源,想救她必须先给李仲民找到另一个动力源。

恰好夫诸出现,他们所有的攻击适时转化为妖力吞入他体内,为洛水换来一线生机。

李仲民迅速闭合胸前的裂缝:“想救她?没那么容易。”

夫诸操纵藤蔓缠住他四肢,大喊:“快上!”

燕舒挥舞骨刃,一刀几乎将他胸腔劈成两半,她伸手抓住洛水,猛地向外一拉。

巨大的引力顷刻间裹挟着她坠入,燕舒拽紧洛水向后推。李仲民狞笑一声,扯断藤蔓,按住燕舒的头埋进裂缝。

白榆抽身接住洛水,再想伸手去拉燕舒,裂缝已经严严实实的合了起来。

骨刃落在地上,灼伤了一片草木。

林海呼啸着驱逐异客,这一秒钟拉扯得格外漫长。

白榆抓紧洛水,勾起嘴角。

与此同时,李仲民脸上的笑容也僵在远处。他身上的裂缝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惊恐地张大眼睛,敏锐地察觉到妖力快速流失。

喷薄的妖力向他迅速聚拢,也抵挡不住裂缝崩塌的速度。

白榆扯出衣领里的红绳,露出一块完整、圆润的琨瑜:“你难道感受不到吗?她身上根本没有妖气。”

燕舒失控完成‘复仇’后,无法接受她是妖以及间接害死李春燕的事实。强烈的情感驱使她分裂出另一个自己,承接了她过于浓烈的仇恨,从而塑造出原本理想中的自己。

一个安全、无害的人类。

她向来是妖怪中的异类,身上没有一点妖气,而她之所以能操纵妖力,全赖于她手腕上的半块琨瑜。

系琨瑜的只是普通的红线,但是阿狐用特殊契书织就的,所以外力无法解开,而当两块琨瑜相遇的时候,就自然合二为一了。

失去琨瑜,燕舒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普通的人类。

白榆抓紧琨瑜:“也对,你根本不算是妖,区分不了这种细微的差别。”

“是那块玉!”李仲民目眦欲裂,肢体渐渐支离,“把玉给我!”

“你想得美!”夫诸横腿一扫,将那团不成人形的物体踹飞,抬手抓住琨瑜,“松手!”

白榆乖觉地松开手,琨瑜顺势没入夫诸体内。失而复得的妖力立刻充盈全身。他握了握拳头,眉梢眼角都挂着笑。

白榆提醒道:“别傻笑了,快去救她。”

夫诸恍然应了一声,呲着牙拎起李仲民。

他的头瘫软地锤在胸前,裂缝布满全身,不断溢出猩红的妖力。这种感觉又让他想起多年前被掏出心脏的那一刻,潮水般的钝痛像缺口的斧刃永远撕裂着他这颗割不断的头颅。

他如愿以偿地拥有了一切,可又在顷刻间覆灭。

比起死亡,摧毁这一切更让他恐惧。他不能再回到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是李仲民,不是那个任人打断腿也求告无门的混混。

他是李仲民。

他怎么能甘心?

他怎么能甘心!

李仲民昂起头,喉间溢出一抹偏执地笑:“我还......不能死啊。”

支离的躯体像密集的网一样展开,枯槁的肌理中间露出燕舒毫无血色的脸。燕舒惊愕地盯着夫诸,‘跑’字还含在嘴里,铺天盖地的血网顷刻间已罩住夫诸。

白榆抬脚想冲上去,商陆暗藏在阴影里拖拽住他的脚步。他碾碎阴影,奋力抓住燕舒露在外面的手。

商陆啧了一声,跳出影子,双手抓住另一头的夫诸。

“琨瑜都不在你身上了,你还逞什么强?”

白榆目光一凝,纵身跃入血网中。

商陆惊叫:“白榆!你不要命了!”

燕舒透过模糊不堪的血丝望见白榆伸出的手。

李仲民狰狞道:“哈哈哈!玉被我吞了,天狐之力终于是我的了!”

白榆一手抓住夫诸,一手握紧燕舒。

其实无所谓琨瑜在哪里,载体只是固化的形式,天狐之力只有他们能唤醒。

李仲民近乎成为时间的载体,所以他几乎不可能被杀死,可一旦将将这段时间延展到无限漫长的时间尺度上看,他几乎也是不曾存在过的。

白榆冰霜似的眉眼柔和了一瞬,在燕舒惊愕的目光下,从心口抽出一根银白色的线,在她手腕上绕了两圈。

他存在的时间很短,短暂到只有睁开眼的那几年。可他又存在了很久,在燕舒意识到他之前,他已经模糊地出现了。

自始至终,他都是她。

是片面的,理想中的她。

现在,他终于要重回完满,回归到和她一同的存在中去了。

经过了一条漫长的,淹没小凉山,越过施桉山,涉足广袤平原的寻找。

“故此永存——”

他们紧密相连的指尖蔓延起刺眼的光,照彻整座山林,群鸟振翅,风入林海,驱逐积蓄的阴云,破开包裹他们的血网。

李仲民失声惊叫:“不!怎么会!我不可能死,我怎么可能——”

他苟延残喘的时间太久,仅剩的妖力早已不足以支撑他的躯体。光芒落下的一瞬间,□□在漫长的时间跨度中陡然消弭。

燕舒怔怔地握着他的手,突然在这束光中看到了她的未来。

她看到她双眼猩红地逼着夫诸交出琨瑜,耗尽全部天狐之力回溯时间。回溯到颐江市那场雨,回溯成她的一场梦。

她怎么会忘记?

她怎么会忘了这一切!

燕舒拼命寻找记忆里的蛛丝马迹,想起博物馆初见时他突然暗下去的眼睛,想起白榆决绝说要复仇的神情。

“我看到了!白榆!我梦见的是你!我做了十六次梦,是我在不断回溯时间!可我每一次都没能救下你,我怎么会忘了这一切!”

白榆的身影逐渐透明,他松开握着夫诸的另一只手,覆在燕舒的手上。

“我猜到是你了。”

燕舒紧紧握着他的手,坚决道:“你放心,我很快,我很快会用琨瑜再次回溯时间!我一定能救下你。”

白榆偏头笑了笑:“十六次?你为什么这么想救我?”

燕舒声音染上哭腔:“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已经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

他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起伏微弱的胸口上:“这里的心跳是你的,从始至终,我都是你。我只是更坚决,更偏执,更冷漠的你。但我还是喜欢你原本的样子。”

白榆又拉着她的手,贴在她心口上:“我没有死,我依然存在在这里。从今以后,不用去找任何一座山填补你记忆里的空白了,你......就是你自己的山。”

白榆的声音渐渐微弱,燕舒扑过去抱住他。

“小......小凉山上的黄瓜熟了,还等着你去摘呢!白榆!你不能离开!”

但他的身影还是消弭成一缕风,像漫长到无可挽回的时间,像世间的任何一缕风,带走了她全部的仇恨,只剩下一个完整的她。

枯叶无声落在她掌心里,描摹出一个寂静无言的世界。

紧接着,她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砰——砰——

是她和他的心跳。

树叶哗啦啦地呼啸起来,落叶纷飞,记忆里那个仿佛永远挨不过去的冬天,就这么悄悄变成了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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