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ng，你竟然带回来一个男孩。”
挤眉弄眼的肌肉男在一群人的视线中坐到乔问枫身旁。
他舔着嘴唇，眉头微挑，“你知道的，青涩的男孩，是我的最爱，你什么时候玩够……”
乔问枫“唰”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接过扣掉委托失败罚金的储蓄卡，阴沉着一张脸将视线钉到说话男人脸上。
脱口而出的话毫不留情，“别打他的主意。”
“Feng——”
肌肉男还想再说什么，乔问枫已经挤过人群，顺着旋转楼梯从接头酒吧离开。
对于干他们这行的人来说，黑夜是他们最舒服的时间。
迎面走来的人模糊着五官，被结束生命时脸上的表情也虚化在深重夜色里。
乔问枫步伐不变，错身从和自己相撞的英国人擦肩而过。
他左手按住帽檐，几秒钟后，身后传来尖叫，“死人了！”
英国女人吊着嗓子刺破黑暗。
差点他的马丁靴就要沾上血，乔问枫转身推开24小时便利店的大门。
“……慕斯、三明治……”
抱着一堆食品排到人群后面的乔问枫仔细检查是否有遗漏的物品。
“小心不要买错。”
拄着拐的白发男人忽然出声。
黄种人的特征以及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让乔问枫一秒辨认出男人华人的身份。
他提着几袋面包站在乔问枫身后，在接收到乔问枫不解的视线后胡子抖动，露出一个盖着胡须的笑容。
他继续说着普通话：
“我可是很有经验，再怎么体贴的夫人也绝忍受不了只会买错东西的笨蛋丈夫。”
弥漫开来的笑意中，他又为乔问枫留下一句，“千万小心。”
职业原因，乔问枫很少与路人攀谈。过多的表达会让他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的信息，对于需要隐藏于人群的雇佣兵来说，是可能危及姓名的失误。
他没有纠正男人口中的错误，点头用中文谢过对方，又很快转过身子，切换成一口流利的英语结账离开。
抱着纸袋大步走过街边琳琅满目的小商品店，乔问枫时停时走，没多久手中又多了几样东西。
背离热闹的市区，乔问枫钻进小巷外墙楼梯下。
“嗡——”
没一会儿
踩着摩托车的背影逐渐远离，吹起的皮夹克打在肋骨间。
道路两边的建筑稀稀落落，杂草丛生的庭院路过一个又一个。
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独栋前，乔问枫刹停摩托，他抱着纸袋向着大门走去。
在跨进庭院前，他忽然停下脚步。
提膝抵在大门旁，乔问枫托着怀里的纸袋重又翻查一遍。
“问枫哥？”
顶着乱蓬蓬黑发的殷塔从大门后探出头来。
“怎么还不进来？”
重获光明的眼睛亮得好似黑夜中两盏星灯，粼粼波光流转其中。
乔问枫站直身子拎起手中的纸袋，他好笑自己刚刚的举动，空着的手臂轻抬，落了个空。
殷塔抱歉地站在他身前两步远。
谨慎和害怕，从殷塔不安的神情中扩散。
他不是神，不再拥有被杀不死的能力。
被伤害过的殷塔像警惕的猫，不再能够被轻易接近。
收回想要将人揽进怀中的手臂，神情晦暗不明的乔问枫抬起另一只手里鼓鼓囊囊的纸袋子，“今天给你买了慕斯，你最喜欢的口味。”
关在山里百年的可怜神明，未曾品尝过普通人吃腻的蛋糕，落地英国没有几天，就喜欢上了英国各式各样的甜点。
对正餐、汉堡之类的倒是没什么太大兴趣。
不过这应该代表不了殷塔不爱吃这些东西。
毕竟英国的肉不除血，总是带着淡淡的骚味，他蹲在英国这么多年都没吃习惯，自然不愿意委屈殷塔和他一起适应。
除骚，是中国胃食用英国肉类的一个重要环节。
乔问枫废掉三个碗池后，才终于掌握这门诀窍。
他把纸袋子放在中岛上，掏出其中的慕斯摆到殷塔面前。
“先吃。”
拎起厨房墙壁上挂着的围裙围到身前。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父亲是英籍不知混了多少代的华裔。12岁之前，乔问枫都待在中国，十足中国胃。后来移民到英国没两年，父母接连去世，不得不忍耐横贯整个青春生涯的英国菜。
乔问枫对英国亲戚不怎么熟悉，当年出生时也是随的母姓，入的中国籍。
在福利院几年后迫不及待自己寻了份看上去还行的工作。
刺激、回报率高、充满未知，跨国佣兵一度成为他这辈子唯一的职业追求。好吃的中国菜则是他另一个堪称坚定的生活追求。
乔问枫将处理好的猪肉放到案板上，刀柄落下的瞬间，殷塔含混的声音响起，“问枫哥，你今天不扔碗池吗？”
摇头，乔问枫的目光顺着声音落到殷塔身上。
瘦瘦小小叼着勺子，趴在中岛上乖巧叫着他哥的男孩，看上去不过才成年没多久。
即便乔问枫知晓对方已经活过百年，也还是没办法将对方当作长辈看待，甚至在办理证件时给对方一个小自己七岁的年龄。
问枫哥
这个称呼由此而来。
献祭时年岁小，后来成神也没怎么接触过外面世界。初踏入人类世界时，殷塔对一切充满好奇。
街上会跑的四轮铁盒子是什么、家里有人影的四方形是什么、问枫哥拿在手里不离手的东西又是什么……
纯真澄明，一经出现，很快吸引他身边那群豺狼虎豹的注意。
几天遇到的肌肉男并不是第一个询问殷塔的人。
男的女的都有对殷塔有兴趣的人，乔问枫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产生背离之心。
继续待在这里，会让殷塔有危险。
眉骨笼罩在油烟机下的阴影中，凶而锋利的五官毫无笑意。
“吃饭。”
乔问枫刻意将盘子推到殷塔身边，余光明显注意到殷塔下意识撤身的动作，又很快轻轻靠过来。
靠得比之前近一些。
黑眸之间的惶恐却始终挥之不去。
“塔塔，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发誓。”
这是这句话的第不知多少次重复。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保证，无力地展示自己的决心，试着挽回一只受过伤的小动物再次相信人的勇气。
他知道这不是一时就能缓过来的，于是没等殷塔回复，就提起另一个话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着你离开英国。”
这很荒谬，尤其落在一切以个人兴趣导向的乔问枫身上。
他把这位陌生的神带回家，小心地照顾对方的生活起居，努力满足对方一切需求，现在还想为了对方抛弃自己一直以来妥善经营的工作和生活。
他鬼迷心窍，被这个黑发黑瞳小动物一样的殷塔盖住双眼。
这双眼里因此只能映出殷塔的身影。
他想要重新获得这只小动物的信任，给予这只小动物无忧无虑的生活。
若说有什么想图的，乔问枫的视线黏在殷塔脸庞上。
“我们离开英国。”
大概是这张脸开朗幸福地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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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完结
然后开新篇
明天会爆更一万＋[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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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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