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意以为自己会待得不自在,但实际上她的心情格外放松,不知不觉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酒。
这一帮人几乎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游走在边缘线上的,无形之中陆、顾、沈、容家已经是捆绑在一条船上的人。甩了同辈其他青年一大截,占据遥遥领先的地位。
秦思意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温柔,流出淡淡的笑意。
她吃得已经算多了,现在坐在那儿休息,安静地听着几人的聊天。
倒是陆景淮坐在她身边,气场强大,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愣是无形之中在她身边竖起了一堵围墙。他对烧烤兴趣一向不大,吃了几口便没再动手。
秦思意抬眼看着他,倒是没说话,只是想不通他没兴趣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闲得无聊?
“有事?”
陆景淮似是有所察觉,和她的眼神撞到一起,情绪内敛,声音平稳。
被他这么一挑明,倒像是秦思意有些恋恋不舍的滋味。
待在陆景淮身边久了,秦思意自认为还算了解,他明摆着是有目的来的,只不过迟迟没说话,反倒是令她不知所措。
她想直接问明白,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总归给她来个痛快。
顾见白手搭在玻璃转盘上,腕骨一转,靠近转盘边缘的高汤因为惯性甩飞出去。
哪怕秦思意反应再迅速,还是被溅到了几滴,倒吸了口凉气。
陆景淮拉着她站起来,他的个子高所以遮挡了秦思意眼前的光。而现在他刻意压低了身子,格外认真地检查她的伤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思意下意识地回答:“就是被烫到了,我去用冷水敷一下就好了。”
等她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这亲昵又寻常的语气有多不合适,刚想要解释,却又有些慌神。
失神间,秦思意忽然低呼了声,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了起来:“陆景淮,你放我下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动静闹得不算小,舒宵晨顾见白也停了动作,纷纷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
“我带她去医院。”陆景淮支会一声,打算先一步离开。
顾见白承认自己的错误:“抱歉,刚刚没控制好力道,回头专程上门赔礼道歉。”
秦思意觉得夸张了:“不用客气,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知陆景淮倒是替她一口应了下来:“行,回头好好准备。”
外面的温度是另外一个极端,秦思意被吹得哆嗦了下,又拼命咬着牙不甘示弱。她想着等坐上车就好了,大不了就挨这几分钟的冻。
可身上忽然一沉,浑身被一股暖洋洋的温度所包裹,原本瑟缩成一团的身体也慢慢舒展开。
是陆景淮的大衣外套。
他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单薄衬衣,四季在他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影响,无论冬冷夏暖,还是春爽秋瑟,都一样。
服务生赶紧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从驾驶位上下来,恭敬地打开副驾驶的门。
陆景淮将她放好并且扣好安全带,才上车离开。
据消息报道,将近3亿流动人口涌出港城,所以街上的车肉眼可见地减少,大大缩减了去医院的时间。
此刻车厢里的气氛格外低沉,秦思意尽量别开眼看着窗外倒退的树影,在心里默念“你就当他不存在”,以免破坏了现在的平和。
陆景淮单手扶着方向盘,半垂着视线打量了她几秒,漆黑沉沉的眼神里只能看见她的轮廓,最终又担心他她不自在而收回打量的眼神,低低地笑了一声。
车厢内原本凝滞的空气似乎因为他的出声而被打破,在那一瞬间恢复了流动。
医院是提前打好招呼的,陆景淮到的时候皮肤科主任亲自接的人,走在前面给两人引路。
身上被热汤溅到,需要剪开身上的丝袜。
医生刚要靠近,却被陆景淮叫停,在两人不解的眼神下接过剪刀,朝秦思意走近。
他沉着一张脸,剪刀在他手里的威力不比枪支弱,秦思意实在是没控制住,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陆景淮伸手扶了她一把,被逗笑:“怕什么?”
秦思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表情丰富,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陆景淮挑了下眉,戏谑:“别动,让我看看伤口。”
换成平时,他那逗弄的心思早就上来了,现在却惦记她的伤口。
宽厚的手掌压在她的大腿上,微微用力,另一只手动作迅速地剪开丝袜,用力往左右两端一扯,一大片雪白肌肤上晕开一大片的红,还有几颗豆大的水泡。
医生诊断:“陆总,只要把水泡挑开上点药,最近三天避免碰水慢慢养伤即可。”
问题还好不算大,不然就算要了他这条命,都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医院。
“我来。”陆景淮伸手接过工具。
秦思意伸手去拦:“陆景淮,让医生来吧。”她实在说不出那句“我怕你趁机报复”的怀疑。
毕竟陆景淮特意送她来医院,而她却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难免有背后捅人的意思。
她自以为装得好,谁知陆景淮早就看穿了:“怎么?怕我暗中下黑手?”
秦思意露出假笑:“三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闻言,陆景淮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闭嘴。”
秦思意一开始想着陆景淮的身份地位肯定做不来伺候人的事,但出乎意料地,他不仅会做,而且做得还不错。
除了一开始挑破水泡的刺痛外,后面一整个的治理过程几乎可以算得上顺利。
“陆总,这是您要的药。”医生特意跑了趟药房,将取好的药放在旁边。
“三哥,伤口上好药了。”秦思意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陆景淮强扣着肩继续坐在那儿,偏过头吩咐医生:“开个脑补CT。”
医生“啊”了声,顶着压力提醒:“陆总,被烫伤不用做CT。”
秦思意也觉得他莫名其妙。
结果陆景淮森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开:“我要看看她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尽做蠢事。”
被平白骂了一顿的秦思意听不下了,挺直腰杆跟他呛:“你才脑子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医生尴尬地站在旁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可三个人里面唯一有决策权的人是陆景淮,等秦思意换完衣服出来,愤愤地瞪着他,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腿,等跺完了才皱巴着一张脸,慢慢弯腰。
陆景淮扶着她:“死鸭子嘴硬。”
“你怎么不说我这都是因为谁!”
陆景淮混迹名利场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祸没遇过,可如今能闯出这番作为,还真没几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而秦思意是那个例外。
秦思意也有些懊恼,怎么一遇见他,情绪就不受控制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头顶正中间的发旋完美精致,两侧的黑发挡住半张脸,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她受了多少委屈。
“行了,都是我的错。”陆景淮喜欢上发号施令的语气,哪怕是在道歉都没有低头的意思。
不过已经出乎秦思意意料之外了。
秦思意扶着陆景淮,一瘸一拐地往前跳,大过年的跑医院来也是头一遭。
“秦思意!”
不远处传来一道震惊又熟悉的声音,秦思意顺着声音抬头看,竟然是许娇娇。
她的手里还拿着病历单,旁边的诊室是妇科,身边扶着她的男人我也不是陆澈。
“还真是你。”许娇娇径直朝她走过来,原本伸出来的手却在陆景淮的眼神下收了回去,规矩地按着陆澈的辈分喊了声“小叔”。
得不到回应,她也不在意,反而好奇地问起秦思意:“你的腿怎么了?”
她身上的大衣解了纽扣,以免碰到伤口,腿上那一块明显被扯碎的痕迹太过扎眼,看许娇娇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
秦思意也没解释:“不小心烫伤了,我来上药。”
许娇娇并不在意她受没受伤,没有边界地问起陆景淮:“你和小叔怎么一起来了?”
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
当日退婚,许娇娇可是按照规矩老老实实地在地上磕够了三个响头。
秦思意最看不上她的手段,察觉到旁边男人似乎动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先后了一下,没有任何犹豫地把陆景淮推了出去。
“三哥,娇娇在问你呢?怎么跟我一起来了?”秦思意眯着眼,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许娇娇连忙解释,却因为着急而口吃:“不是……小叔我不是……”
齐晟掀了掀眼皮,冷声吐露:“我的行踪要向你汇报?”
这话说得严重了,吓得许娇娇冷汗直冒,连忙道歉。
秦思意抿唇偷笑,忽然觉得仗势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坏心思得逞,她原本打算走了,却因为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眼前一黑。
“以后记得喊她婶婶。”陆景淮随手扣住她的腕骨,捏了捏手里的柔软,他明显是故意的。
啪!
秦思意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陆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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