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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祈福令3

吃完面,简不繁动手收碗,方雪静也动手把碗放入托盘里。

简不繁道:“你再坐一会儿,我去把碗洗了。”

方雪静道:“要我帮忙吗?”

简不繁顿了顿,点一点头,道:“好。”

方雪静本是客气话,但见他真要自己帮忙,也不忸怩,问道:“厨房在哪里?”

“跟我走吧。”

简不繁端着托盘,方雪静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起穿过花园,往前厅的方向走,厨房便在前厅西侧。

进去后,方雪静发现,厨房很宽,但里面东西很少,只有少许青菜放在竹制菜架上,灶台收拾得很干净,调料盒摆放得整整齐齐。

方雪静这辈子没什么机会做饭,但想起上辈子,自己在家煮个方便面,也能弄得像战场一样。

看到简不繁这厨房,由衷佩服,问道:“不繁兄长,你是怎么做到,既能在灶台上做吃的,同时又能保持它的干净整洁的?”

简不繁道:“很简单,所有东西都按照一定位置放好,用的时候,按顺序取,用好了,再按顺序放回去就好。水渍这些,就准备好抹布,随时擦干就好了。”

“哦”方雪静点点头,打算过去洗碗。

简不繁道:“不用你洗。”

“啊,你刚刚不是答应我过来帮忙吗?”

简不繁道:“帮忙有很多种方式,又不一定非要你亲自动手洗碗。”

方雪静道:“哦,那现在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简不繁看着旁边的一把木椅,指了指,道:“看到吗?你可以坐在那里,陪我说话。”

方雪静“哦”了一声,依言过去坐下。

简不繁挽起衣袖,开始动手洗碗,他安静的时候,就是真的很安静,不说话,只手在动。

方雪静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简不繁的侧颜。

见午后的阳光,从水池上面的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在简不繁身上,为他周身的清冷镀上一层温柔的绯色,方雪静只觉得这画面美好得让人莫名地感动,不由得暗想:“天呐,原来冷漠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真的会要人命啊!”

她想起上辈子,自己累死累活地工作,有多少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都曾幻想过,如果打开门,家里有个长相帅气又温柔的男人,过来将自己搂进怀里,嘘寒问暖,轻轻安抚,或者煮些好吃的食物慰劳一下自己,那该有多好?

方雪静怔怔地想着,简不繁却在这时回了一下头,问道:“怎么了?”

“哦,我……”方雪静回了回神,想了想,找了个话题,问道:“诶,不忧呢?怎么没看到他?”

她这个话题也跑得有些远,简不繁顿了一下,摇一摇头,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你家。”

“在我家?”

“嗯。”

方雪静才想到,简不忧自小和自家兄长方平关系要好,他两人,没事总喜欢同进同出的,有些唏嘘地道:“不忧和我兄长,他们还真是聊得来哈。”

“嗯。”

方雪静看看简不繁,觉得他声音和表情,都有点闷闷地,像是有些孤独,又像是有些难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笑一笑,故意打趣道:“不繁兄长,你这是吃醋了吗?”

简不繁老实地点一点头,道:“嗯,是有一点,不过,我确实没有你兄长那般讨人喜欢。”

“啊?”

方雪静刚刚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简不繁真的会承认,且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又好像真诚得有些脆弱,竟让人有种不忍心伤害他的感觉。

方雪静道:“诶,谁说你不讨人喜欢啦?如果你不嫌打扰,以后,我也过来你家串门,吃你做的面,陪你洗碗,和你说话聊天,就像今天这样,好不好?”

简不繁听她这么说,好像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一下击中了,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方雪静,鬼知道,这样的场景,他曾幻想过多少次了。

方雪静见他突然这样认真地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他表情严肃,眼里又有光芒闪动。

方雪静心中不自觉地慌乱起来,暗道:“唉,他这么认真,是不是我说错话啦?怎么刚刚第一次见面,就自来熟成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想了想,方雪静解释道:“哦,不繁兄长,我刚刚是开玩笑,欸,也不是玩笑,嗯,我的意思是,你做的面条的确很好吃。”

“好。”简不繁道。

“啊?”

简不繁道:“你自己答应的事情,可要说到做到。”

“啊?”方雪静又有些没反应过来,小声问道:“我答应的事情,我答应什么了……吗?”

简不繁收了收情绪,道:“不是说,要来吃我做的面,陪我洗碗,和我说话聊天?”

“哦。”

“那你说个数字吧。”

“啊?”

“陪几次?”

“啊?”大概是因为变化太快,追问得又太急,方雪静觉得自己这会儿是全程无脑状态。

简不繁盯着方雪静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没答应,就叹了口气,道:“唉,还是算了吧。”

方雪静见他说这句话时,神情间又有些落寞,心里不自觉地揪了一下,竟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忙道:“欸,别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答应啦。你都不嫌烦,我蹭吃蹭喝的还怕啊?”

“那一个月几次?”

“啊?”

“……”简不繁不语。

方雪静道:“欸,好啦,我答应你,一个月两次,可以吧?”

“……”

“三次,额,五次,五次总可以吧?”

“嗯。”简不繁满意地点一下头,脸上总算又有了些笑意,手上用了些力,把两双筷子搓得哗哗作响,弄得水珠四溅。

方雪静看看他这表情,很是不解,暗道:“这就高兴了?这么好哄吗?”不过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又想:“要是让舅舅知道,他口中那个被传说不好接近的‘冷面阎罗’今天都做了什么,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简不繁洗好碗,用干抹布把水渍擦干,收拾好灶台,才带着方雪静回到书房。

方雪静道:“不繁兄长,事情也谈好了,面也吃过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简不繁道:“我送你。”他说着,要带方雪静出去,却一不小心走错了方向,竟然直直朝书架走去,差点儿一头撞在书架上。

“欸,你小心!”方雪静忙伸手拉了他一把,见他面露尴尬,方雪静忍着笑,道:“还是不用了,我自己回吧。”

简不繁红着脸,和她一起往外走。这种情况下,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莫名地怪。

走了好一会儿,简不繁才道:“你说的那件事,明日我会去你家,和你父兄好好商量一下。”

“欸,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门口,方雪静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便道:“不繁兄长,不用送了,从你家到我家不过两三里路,马车还在,我自己走就可以。”

简不繁道:“那我让阿九送你。”说完不容方雪静拒绝,朝外面喊道:“阿九。”

阿九也不知道刚刚在哪里猫着,闻声就来。

车夫驾着马车一路飞跑,很快就到了石桥镇,直奔方府而去。

现在,方雪静保留着原主大部分的记忆,所以,即便三年未归,她对石桥镇还是很熟悉的。

方府,高挺的大门上,贴着一对凶神恶煞的门神,两只红色铜环,把手处已经被磨出了一层青色的包浆,一种镌刻在心底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

方雪静因受到原主的影响,心中更有些压制不住的激动。

如今门庭依旧,却不知家中情形如何?

她伸手握着铜环敲了几下,便听见有人来开门。

门被打开一道缝儿,里面站着一个一身棉布短衫的老人,方雪静一眼便认出,那是她家的老仆人阿昌伯。

方雪静道:“阿昌伯,是我回来了,快开门!”

可阿昌伯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乍见方雪静穿一身月牙白长袍,肩上挂只普通的布袋,作男子打扮,气质从容,落落大方,一时竟没认出她。

方雪静只好在自家大门前,自报家门儿,说自己是这家的大小姐。

阿昌伯盯着她看了又看,方雪静见阿昌伯还是认不出自己,便伸手勾着嘴角和眼角,朝他扮个儿时常做的鬼脸。

阿昌伯这才恍然识得,惊喜交加,刚迎了方雪静进去,便立即要去向老爷夫人通报。

方雪静叫住他,道:“阿昌伯,别通报了,还是我亲自进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吧!哦,对了,我爹娘和兄长,他们可都好么?”

阿昌伯道:“哦,老爷,夫人和公子都挺好的,不过,今日林公子家来人啦。”

方雪静心知,林公子指的是从小和原主定下过娃娃亲的林木青公子,问道:“哦?可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阿昌伯道:“哦,这倒不知,他们刚刚来了没多会儿呢,大小姐,您要不还是亲自进去看看吧。”

方雪静点点头,穿过花园右边的回廊,立即往议方家事厅那边走去。

方家议事厅,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朝里打开,里面时不时有说话声传来,听着有些耳熟。方雪静仔细听了听,声音不大,听不清。

方雪静不知里面情况如何,就没着急进屋,而是转身去了偏厅,偏厅那边有一扇镂窗格子,正好可以看到议事厅里的情况。

方雪静透过木窗格往里看,见议事厅里坐着四个人。

原主父亲方志远和母亲白氏,隔着一张檀木茶几,并肩而坐。

方志远年纪大概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普通身高,长相中却有一种十分中正的帅气,她母亲白氏,则是一位身材清瘦,面容温和的中年美妇。

方志远夫妇对面,则坐着林木青的父亲林孝生和他母亲陈氏,他二人,长相和打扮,却并不怎么登对。

林老爷长的十分清瘦,一身素布衣衫,整个人显得和和气气的。

林夫人却长得高大丰腴,她穿丝绸长衫、发髻高挽,眉眼间尽显中年妇人的精明能干,看起来却有些不太好相处。

方雪静心中猜想:“看来,林家多半也是知道方家接了这趟差事,所以过来一起帮忙想办法了,真不愧是原主的小竹马家,果然够意思!”

不过瞧了瞧,屋里却不见林木青。

方雪静正寻思着林木青怎么没来?一名林家的仆役急急忙忙跑过来,对林孝生和林老爷道:“老爷,夫人。”

林夫人道:“人找到没?”

仆役道:“找到公子了。”

林夫人道:“那他人呢?怎么不叫他过来?”

那仆役许是不常在前殿伺候,而是临时被打发来的,显得有些紧张,他低头抬眼,瞅了林夫人和林老爷一眼,见林夫人精明的脸上表情不善,就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道:“公子他……他……”

林夫人瞧他话也说不利索,有些不耐烦,声音更严厉了些,道:“支支吾吾地做什么?在哪里找到的?”

那仆役道:“在溪水河下游的芦苇从那边,公子他受了伤。”

这个答案,远超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屋里几人一听都不淡定了。

林夫人大叫一声:“什么?”

连一向好脾气的林孝生也急了,道:“你把话说清楚,他去那里做什么?人怎么样了?”

方雪静心里也是一惊,她记得溪水河下游,是一片芦苇荡,烟波浩渺,水草丛生,多有水蛇出没,以前又是水匪藏身的好地方,一般人没事基本不会去那里的,猜想难道林木青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那仆役不知道,自己把话说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人误会,十分吓人,反倒是见屋里这个情形,他怕被责罚,吓得脸也白了,身上和声音都在哆嗦,道:“人,马上就来!”

果然,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窜脚步声。

方雪静侧头瞧去,见一个长得十分清瘦,身上带伤的年轻男子朝这边走来,直接进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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