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再次被陈见遥拉住,她的表情已经趋近冷漠,甚至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陈见遥:“我帮你吧。”
楚渔:“不熟。”
陈见遥:“送上门的帮助你也要拒绝,你之前不是这么清高的人啊。”
楚渔盯着他,嘴唇有微微的颤抖,目光定定的,很久都没有移动,她生气也是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现在她正在看着他,陈见遥一点都感受不到楚渔的生气。
也难怪,他只是略微表现得冷淡一点,楚渔就能立刻转身跑开一百米,甚至在心里直接跟他划清界限。脸上一点没有变化,实际上已经在心里给人判了百八十种罪行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说。”
陈见遥和她对视,两秒之后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这么闷骚?”
楚渔咬唇,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和他继续对视。
陈见遥:“被我说中了?”
楚渔:“跟你没关系。”
陈见遥忍不住笑出声:“不仅闷骚,还嘴硬。”
楚渔重新抬头,两个人再次对视,冬天,月亮也是孤零零的,路灯乍亮,他黑漆漆的瞳孔有几分暖黄色的光线,是唯一的光源。
楚渔看到他眼中的自己,狼狈不堪,转身就想离开,又被陈见遥揪着领子拽回去,楚渔身高一米六三,但是在一米八以上的陈见遥面前,压根没有任何优势。
“陈见遥!你放开我!”
“我还就不,怎么着?你是能打的过我还是能怎么整我?”
“你——”楚渔还真想不到什么办法,抿着唇,冷静下来问,“你想干什么?”
陈见遥:“真的不要我帮你?”
楚渔:“你的条件。”
陈见遥:“什么条件?”
楚渔:“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陈见遥嘿地一下笑出了声:“少爷我天生善良,遇到我普度众生的时候你就偷着乐吧!”
“……”
楚渔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复杂,陈见遥简直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对上楚渔怀疑的目光,哼了一声,“不相信我?”
楚渔沉默了一会儿,略有点感慨:“原来有钱人真的能养出圣父啊。”
陈见遥:“……”
他表情有点不自然,转开了自己的脸,楚渔才注意到陈见遥看似强势的行为,耳朵居然红了。
——耳朵红了。
多纯情的反应,这可一点都不陈见遥。
和传闻中那个仗着自己的家世挑衅老师的人差距太大了。
楚渔忍住没笑,不过眼里明晃晃的新奇还是让陈见遥炸了几分脾气,“你就说要不要我帮你吧!”
“你要怎么帮我?”
“……”
“我得知道你的计划是不是可行,如果还是你说的告诉老师这样的方法,不需要你帮忙我也能做到,最后的结果还都是没用。”
“我的方法比较简单。”陈见遥慢吞吞说。“少儿不宜。”
楚渔:“我今年十七岁。”
陈见遥:“?”
楚渔:“不是儿童。”
“少儿是青少年和儿童,你还没满十八岁,青少年也不方便知道。”
“……”
楚渔沉思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陈见遥:“你知道什么了?”
楚渔:“你的办法。”
陈见遥:“什么?”
楚渔:“找人把他们打一顿,警告一番。”
陈见遥哈地笑了一声,“你也不傻嘛。”
楚渔:“如果我有钱,我也想找人打他们一顿。”
陈见遥顿了下,轻咳一声:“我应该在你后面接一句话的,但是你这么说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要接什么话。”
楚渔:“不需要,谢谢。”
陈见遥看她又准备走,又张了张口,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就是一时忘了,这次肯定能记住。”
楚渔:“不需要,以后我们都不会有联系了。”
陈见遥又拽了下她的头发把她拉回来,“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啊你!”
楚渔:“放开!”
陈见遥松开手,“你先说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渔:“你先说的。”
陈见遥:“我就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了,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太农夫与蛇了?”
楚渔矢口否认:“我没有。”
“那是为什么?”
楚渔抿唇不说话。
陈见遥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好一会儿笑了笑,“胆小鬼。”
楚渔睫毛颤了颤,还是没吭声。
“我突然觉得我太亏了,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居然一点都没有感激我的意思,连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要是以后有一天我虎落平阳,你不会转头就走吧?”
楚渔:“……”
陈见遥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见楚渔一声不吭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小白眼狼。”
听他前面一句农夫与蛇,后面一句白眼狼,楚渔皱眉:“你不想帮我算了,我真是发蠢才会相信你会帮我。”
她又要走,再次被陈见遥拽回去。
“我也没说不帮啊,不过有个条件。”
楚渔:“先说你的条件。”
陈见遥:“放心,你肯定能做到。”
楚渔不相信,还是没说话。
天越来越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楚渔的鼻子被冻得红彤彤的,她怀疑的表情太真切,又完全没有隐藏,陈见遥忍不住笑起来。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喜感,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楚渔的脸有点圆,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点,但是露出的表情太深沉,一双眼睛在看到陈见遥笑起来时,睁大了几分。
“我不相信你。”
陈见遥:“你不相信我上次还跟着我回家?你也不怕危险。”
楚渔摇头。
“行吧,请我吃顿饭总可以吧?”
楚渔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要轻轻松松放过的样子,最后说出的这句话,着实出乎了楚渔的意料。
“你想吃什么?太贵的我买不起。”
“门口那家冰激凌火锅你去吃过吗?”
“没有。”
“就吃那个。”
价格不高,在楚渔的接受范围内,她面对着陈见遥站了一会儿,长久的沉默后,说:“谢谢。”
陈见遥高高地挑了下眉头,忍住笑意,“你这声道谢听起来舒服多了。”
楚渔:“你准备什么时候——帮我?”
陈见遥:“你很着急?”
楚渔:“我没钱了。”
那些人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她,在学校很少出现在她面前,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问她有没有钱,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想借点钱花,楚渔没有钱,更不会把钱借给陌生人,所以很快她就变成了被打的对象。
只要心情不好,楚渔总会在回家的路上被堵住,随后很快就变成了被欺凌的对象,她试图反抗过,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她就算是跑,也会很快被抓回来。
这才是第一周,楚渔不知道在她之前的人是怎么破解这样的困局,不过一定同样不好过,遇到陈见遥这样的圣父,大概真的算是她灰暗人生中一点小幸运。
陈见遥再忍不住,直接笑出声,“太耿直了。”
楚渔:“实话实说。”
陈见遥:“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知道吗?”
楚渔:“我没有什么能被人欺骗的。”
那些人因为她没钱,一直鼓动她去偷家里的钱,楚渔说不知道家里的钱放在哪里,那些人就会洋洋得意地骂她蠢,楚渔在这个时候就会保持沉默,任凭他们怎么嘲讽或者嘲笑都无动于衷。
这么忍下去不是办法,楚渔一直都知道,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沉默是最简单的行为,却也是最无能的行为。
被欺负的人怎么做才能不继续被人欺负,告诉老师,老师只能解决这一次,可是如果解决了这次还是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换回来的是变本加厉的对待,那还能找到什么变法改变现状?
她的父母就算知道了她在学校遭遇的事情,也会把原因归咎于她,而并非他人,楚渔不是没有尝十和楚有道沟通,得到的回复是——你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
有时候挨打的理由和被盯上的理由是很可笑的,仅仅是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让自己觉得不舒服,就足以让她被重复打一顿。
她似乎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学校里面有些同学愿意给人当小弟了,只要不被打,她也愿意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只要不被打。
可是她真的没有钱,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可以认识那些人,她又没有能够付出的东西。
陈见遥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帮她已经不重要了,之后的事情究竟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可是现在很重要,免除那些屈辱的欺凌最重要。
陈见遥笑出声:“被人欺骗不需要你有什么,你什么也没有也一样会有人骗你,人本身虽然很不值钱,但是身体器官拆出来能卖不少钱。”
楚渔:“……”
陈见遥挑眉:“你不相信?”
楚渔摇头:“不是。”
陈见遥:“他们一般是怎么找上你的?”
楚渔:“我也不知道,回家的路上被拦住,有时候一周一次,有时候一周两三次。”
陈见遥思考了一会儿,“今天周一,所以这是第一次?”
楚渔点头。
“你平时几点从学校离开?”
楚渔:“不一定,如果没有值日,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就回家,如果有,大概住校生吃过饭我才会准备回家。”
陈见遥:“明天放学等我。”
楚渔抿唇,“你找不到他们吗?”
陈见遥:“你认识那些欺负你的人吗?”
楚渔摇头。
“你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我也不着调,我就算要帮你也得找到人才行啊。”
楚渔:“好。”
回到家,楚渔听到楚耀吵闹的声音,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最安全的地方,当时小区里面有更小的户型,但是因为王敏一直要求买三室,最后楚有道才买了这个三室的房子,这是那个她记忆中没有太多印象,只有在看到遗照才能勉强牵出一些印象的母亲,留给她唯一值得眷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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