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您唤我齐蓝就行。”姑娘低眉顺眼答道。
文靖问:“齐姑娘,今天为何起的争端?”
齐蓝直接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看了许行一眼。许行扬唇一笑,启唇道:“没事,你说吧。”
听罢许行如此道,齐蓝才开口:“我们之前来村子,但是却不是村民口中的袭击,我们只是太饿了,想来偷些食物,没想袭击人的,但不知怎的就传成了这样。许大人,陈夫人,我承认偷东西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曹百中说我们使坏让茶树患病,这的的确确是污蔑。”
齐蓝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破碎起来:“我们很感谢陈公子,是他力排众议把我们留在村子了,教我们制茶手艺,给我们住的地方,还给我们发工钱,如果我们真的使坏,那我们就是狼心狗肺。”
“阿姐。”见阿蓝情绪失控,阿树伸手扶住她,出声唤道。
“阿姐没事。”阿蓝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语气安抚。
“齐姑娘,空口无凭的事我不会信,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文靖沉声说道,杏眸里满是坚定。
“那我就替大伙谢过夫人还有许大人了。”
齐蓝语气有些哽咽,刚才的故作坚强在此刻悄然瓦解,她眼眶微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她扬声冲她身后的众人说:“大家伙,给陈夫人鞠一躬,感谢陈公子和陈夫人此次的帮助。”
说罢,她弯腰给文靖深深地鞠了一躬,有了齐蓝的带头,她身后的众人也都齐齐鞠躬,有老有少,妇孺儿童。
看着这场面,文靖有些慌张,赶紧把她扶起,冲大家伙道:“大家快起来,这使不得——”
众人没动,依旧弓着腰。
齐蓝看看出了文靖的慌张,怕恩人为难,这才出口让大家起身。
“夫人,这使得的,您与陈公子,许大人都是我们的恩人。”
看着齐蓝一脸认真的的表情,文靖微微有些哑然,想解释自己没什么忙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齐蓝身后的村民都在附和,他们的眼里饱含感激。
这一刻,文靖突然就理解了这一段时间陈思吟的早出晚归,读懂了他说“当然了”时的心情,因为此刻,他所做的一切,他每一个不眠忧心的夜晚,皆有了答案。
......
事毕,文靖与许行在路口分别,楚唯站在文靖身侧。
“弟媳,不用送了!”许行止住文靖相送的步伐。
文靖轻轻颌首。
许行款步走在前面,侍从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步伐,却是许大人的气势。
其实文靖是想询问许行手帕的事的,只不过此时不合适,还是需另寻机会。
看着许行一行人离去的的背影,文靖低头沉思,自己要怎么找时机问一问许行呢?
在陈府是不可能的,人多眼杂,先不说自己出不了府,单是见许行一面就困难。
那在塘溪村呢?
文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一身深衣的楚唯,边走边问:“这次怎么那么及时?”
楚唯:“少爷派我保护少奶奶。”
“哦?那么你这几天都跟着我呀?”
“嗯。”
“怎不见人?”
“少爷吩咐了,远远跟着。”
“哦。”
文靖也不多嘴去问一问有多远了,楚唯会武功,他要是想远,自己肯定是发现不了的,除非像今天这样他自己出现。
没走几步,前面远远立了个人影,颀长玉立。
是陈思吟。
流云佩的玉穗随风晃动,此时阳光落在他的脸庞,他唇角微弯,冲文靖微笑,笑得温柔。
文靖与他对视,他的星眸含笑。
陈思吟望着文靖,与平时一样,却又不一样,文靖说不上来那种微妙的感觉。
只能按耐下心中的微妙,扬起嘴角,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文靖冲陈思吟跑过去,有心想将他看清楚一些。
可近身时,陈思吟眉眼温润,并无异常。
是自己多疑了。
文靖放松下来,笑着问他:“夫君,怎么在这里?”
陈思吟牵起文靖的手,手心微凉,回道:“刚从溪山那边过来,顺路经过,听村民说前头院子有人争执,便来看看。”
“对!刚才吵得可凶了,后面许大人都过来了呢。”
“许大人?”
文靖煞有介事地点头,趁陈思吟诧异的间隙,悄悄地把手抽了回来。
“是呀,许大人一来,人一下子就被吓跑了。”文靖与陈臣边说边走,楚唯则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
文靖抬头,看着陈臣的侧脸,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
陈思吟似有所觉,低头,见文靖瞧着他,微微歪头,出声问道:“怎么了?”
文靖回道:“夫君,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被打了——”
文靖嗓音有些低落,想起刚才男人那狰狞的脸确实有些后怕。
“谁?”陈思吟声音带着冷意。
“不知道,不过已经被许大人带走了,”文靖话锋一转:“夫君,我都不知道你原来那么担心我,楚唯都被派来保护我了。”
“嗯,”陈思吟含笑,“村子里不是府里,锦心和妙玉也没跟来,楚唯跟在你身边,我放心一点。”
“是,楚唯靠谱,已经帮了我两次了,上次是财,这次是人。”
文靖看着楚唯那刚毅冷硬的面庞,微微笑道。
“不过夫君,你今天去看茶树可问出了什么?”文靖问。
陈思吟摇头。
“村子给茶树施肥大多用腐叶粪便,村长把上次施肥用的袋子拿与我,也让田间大夫查看肥料残渣了,确是没发现异样,是正常肥料。”
文靖听罢,眉头微锁。
不是肥料问题?
这又不是百事通的话本,没有无缘无故一说,一定是哪儿有问题。
思索间,住处到了。
文靖脑子里想着茶树的情况,不免有些心不在焉,连陈思吟在前面停了步子,她也没有注意到,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这一撞,让文靖猛地收心,回过神来。
“夫君,怎么了……”
文靖疑惑问道,陈思吟没有答话。
她微微上前,顺着陈思吟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了陈思吟的停顿。
是刚才与她在路口告别的许行。
此时他站一个人在木屋门前,静静等待,身后没有跟着侍从。
原来许行先行一步是来这里等陈思吟呀。
文靖恍然大悟。
陈思吟的停顿只持续了几秒,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走上前去与许行打招呼。
只见陈思吟微微拱手,低声唤道:“许大人。”
“越舟,”许行扬声道,相比陈思吟的的低声沉稳,许行就显得有些高兴了,他朝陈思吟身后的文靖递来一眼,笑着寒暄,“早知道弟媳与你一起回来,我就直接在那里等你好了哈哈!”
文靖低眉温婉:“我也是碰巧遇上的夫君。”
“那不正好,巧上加巧呀!”许行哈哈一笑。
陈思吟打开门,侧开身,温和有礼:“许大人,请。”
许大人?
文靖朝陈思吟瞥了一眼,从见到许行来,他的神色温润,举止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但是文靖还是觉得有哪里奇怪,现在这个怪异的点终于找到了。
许行是陈思吟多年旧友,交情匪浅,称呼许大人会不会过于客气,生疏了?
难不成因为许行现在是官,尊卑有别,而陈思吟又是循礼的人。
文靖跟着走进屋子,想,这也不是不无可能。
他们两人喝茶叙旧,文靖也知趣不去打扰,想到桂婶有送来糕点,便去端糕点去了。
“许大人,坐。”陈思吟低头为许行倒茶,茶水沽沽落入杯中,茶满,许行伸手接过。
许行看着杯中的茶水,带着笑意的嘴角微抿,神色有些落寞,他开口,语气怀念:“哎,当初我们二人也是如此,品茶谈天,越舟,你最懂茶,每次见面第一件事就是递一杯茶水给我,时时如是,现在……现在你虽递茶与我,却也不喊我许兄了……”
听见他的话,陈思吟抬眸,视线落在那杯茶中,片刻又收回,他目光沉静,嗓音轻轻:“许大人,这茶是新采的,今天泡茶的水也是重新加沸的。”
点到为止。
许行一怔,盯着杯沿晃神。
文靖端着糕点进屋时,只听见了“茶”“水”“沸”这样的字眼,她想着应该是水壶的水凉了,毕竟水是中午热的,现在应该没那么适合泡茶了。
但是她心里又想到,水虽然不热了,但出门时间不算特别久,应该还是温的,她脑子一抽,冷不丁地就说出了心中所想:“温水……应该也能泡泡茶吧?”
话音刚落,俩道视线就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文靖不明所以,顶着他们的视线僵在了原地,心下后悔自己刚才的多嘴,片刻后又故作镇定地把糕点端了过去,放在了四方木桌上面。
许行收回视线,重新扬起了笑容,:“是呀,你们说得是,是我想轴了,沸水能泡,温水又未何不能泡?我本该了解越舟你的性子的……”
他轻声喃喃:“毕竟这茶水又怎会是当年的那一杯呢?”
陈思吟也收回落在文靖身上的目光,温声道:“许大人,用茶罢。”
文靖在陈思吟旁边落座,默默听着他们谈话。
“我此次来,也是听说了塘溪村的茶树出了问题,趁顺路过来查看一番,没想到你们也来了村子。”许行喝了一口茶,复又正色道。
他的追忆落寞并没有持续很久,谈到公事,马上便严肃起来了。
他看着陈思吟,问道:“越舟,你可查出什么?”
“还未能查出,看不出是否患病,也不是肥料问题……”陈思吟眉心拧起,看起来有些困惑。
许行听罢,思索一会,道:“听起来确实蹊跷,要不这样,我派人去多寻些有经验的田间大夫,一起讨论一下,看有没有大夫见过此类现象。”
“嗯,也是个法子。”陈思吟回答,但神色仍有些凝重。
许行拍了拍陈思吟的肩膀,道:“越舟,你也别太忧心了,毕竟旱枯已生源,事情已有好转……”
许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明显:“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蓄水池的工程,现在已经卓有成效了,最近就差挖渠把水引过去了……越舟,还得是你,提出来招募灾民开辟蓄水池,帮了我大忙了!”
陈思吟语气从容:“越舟所做,也是为民解忧罢了,往后后续事务还得麻烦许大人照看。”
“为民解忧……”许行重复,语气严肃:“说得没错,这也是我此行目的,越舟,你放心,灾民已逐渐安置好,相信不久后,水通田耕,他们又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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