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佑安的睡衣是上次逛街就已经看好的,由于价格高达六千,所以没能买下,直到恰逢618活动,商场店里也玩了一把大促销,打五折,周松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咬咬牙拿下。
有了新睡衣,金佑安心情变好,走路脚步都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轻快。
他提着虾,不时手托起底部,水往上涌,虾也跟着往上探出身子,又在即将逃离的时刻因为金佑安的松手而重新坠下。
反复几次,虾不动了。
周松在旁边目睹一切,心想,好险没路过花鸟市场,要是给金佑安买小金鱼,那真是都活不过半天。
买虾好,死了还能立刻炒了吃。
两人走了一段路,返程距离有点远,金佑安不想挤公交和地铁,周松数着钱不舍得打的,犹豫了半晌,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挤着挤着回了租房。
“真不知道你在省什么!”金佑安下车后气鼓鼓的。
他人高,坐在周松身后整个人都把周松笼在怀里,免不了肌肤相碰,即使隔着卫衣和薄T恤,这种体温相互融合的感觉还是令他别扭,尤其是在随时随地能看见周松柔软的头发和白皙的脖颈时。
周松的耳骨有一颗很小的痣,浅褐色的,黏在上面非常显眼,金佑安时不时看见,很想搓一搓,最好把它搓掉了,可能会很痛,可能周松会眼眶红红地哭,发誓再也不违背他的任何意愿和要求。
周松关好共享电动车的锁,付了五块钱——他买了七天三次卡,算一算总是能省几块钱。
付完款后提起菜看见金佑安抱着手臂瞪他,周松解释了一句:“能省则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原主领了金家五万的薪资,由于不肯还才咬着牙伺候大小姐,并且后面心生歹念害了金佑安。
周松带着金佑安逃跑后折腾了好一阵,租房加上购买二人所需的日用品,一打眼兜里的五万竟然还只剩下不到两万。
钱真不经花。
这个月发十五号只发上个月的做的半个月工资,第一个月试用期没有提成和补贴,周松边走边算了一下钱,回到租房看见金佑安脚步轻快地把睡衣拆开放进面盆里浸泡,心不知怎的软了下来。
晚餐的菜是油爆大虾和炒白菜,加上一道简单的紫菜蛋花汤。
周松剥好虾放到金佑安的碗里,等盘子里的虾没了大半,金佑安摇头才停手吃起来。他饭吃得快,眨眼就吃完了饭,而金佑安在旁边还磨磨蹭蹭地用汤泡饭,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这虾你吃。”金佑安把另外一个碗里没吃完的虾推给周松。
周松默不作声地吃了。
习惯了,金佑安不说他可能也会吃主动,毕竟肉菜太贵了,浪费更不好,况且金佑安吃饭和吃菜的碗是分开来的,还有公筷,非常干净。
之前有一次他觉得金佑安剩下的菜倒了太可惜,于是自己收拾碗筷的时候在厨房吃了,被金佑安发现,对方好几天都用异样的眼神看他,直到后来他解释了才哼哼唧唧地说随他。
金佑安吃完饭就觉得浑身油腻,回房间拿了睡衣去洗澡,周松则是收拾了碗筷,洗干净后整理厨房,待到金佑安洗完澡喊着热跑出来,便给他开了房间的空调,自己再去洗澡。
他们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只有房间里面有一架老旧空调,费电地运作着,周松睡在客厅的沙发床,有一架新的落地小风扇。
傍晚雨停了一阵子,到七点天还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暗蓝色,周松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花洒都遮不住的哗啦雨声。
雨又下大了。
今年不知怎么回事,或许是为了衬托这个世界主角悲惨的遭遇和困境,雨总是下个不停。
周松不喜欢下雨,雨天会带来潮湿、污秽。回南天墙壁上都是水珠,润湿的地方像有一大块污渍散开,隐约散发着又臭又阴湿的气味。
洗完澡,身上充斥着浓重的茉莉花香,这是周松在商场打折促销买的,一大瓶才十八块,金佑安嫌弃味道太重,不爱用,周松后面只得买了罐小瓶的牛奶沐浴露,两人分开用。
周松折起衣角塞进裤腰,开始洗衣服。
他负责洗两人的衣服。为了避嫌,周松买了一个脏衣篓子,让金佑安把要让他洗的衣服放进去,其他的……以外的贴身衣物他是不会动的。
说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共处一室,周松从来没见过阳台晒着金佑安的贴身小衣。
男女有别,周松虽觉奇怪,但也没有问,私下去查,知道有部分女性是不喜欢穿内/衣的,因着被束缚会不舒服,以至于周松平日里给金佑安买衣服都得要加厚棉,或多买几件轻薄的外套,以免出门被旁人看见了什么。
旁人的目光总是会令人恼怒。
洗衣液是薰衣草香,洗干净后拧干晒在阳台,不一会儿衣角就时不时地滴下一滴水来,砸在底下人家的防盗窗遮台上弹开。
楼下没人住,前几天房东还抱怨最近新涌进城市寻找工作的年轻人对租房愈发挑剔了。
雨缠缠绵绵地下着,既细又密。
周松开了风扇,吹了会儿后拿起手机看网课。原主大学还未毕业便辍学,拿了结业证书,文凭还停留在高中,周松穿过来之前刚大学毕业,现在在这个世界由于各种原因无法重新进入大学,查询后决定考取函授学历,现在便要重头把学科一点点捡起来。
网课里老师讲课略有些乏味,周松认真地听着,做了会儿笔记,但不到半个钟,眼皮还是沉重起来,昏昏欲睡。
他昨夜值了夜班,回来时又帮楼下卖废品的爷爷整理了一下纸皮,收拾好已经是近十二点,早上早班又是六点,满打满算睡了不到五个钟。
周松熬不住,关了手机充电,便摊开沙发床拉出薄被,用最后的意志力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几乎是一秒入睡。
……
嘎啦嘎啦——
哒、哒。
门口有奇怪的声响。
不大的客厅风扇呼呼地转动,半掩着的阳台门透进湿漉闷热的雨汽,周松侧着身子微微蜷缩地睡着,睡得很熟,薄被盖在腰上,因为动作的缘故,显得腰线弧度细窄温柔。
悉悉索索的声音很轻,租房隔音不太好,隐约能听见一点低声的交谈和骂声,时间久了,周松便如似有所感,不安地蹙起眉头。
咔哒。
干脆的响声,伴随着“吱呀——”尖锐又绵长的开锁声,门开了。
在客厅插座亮起的小夜灯下,两道人影站立在门口,渡进……
轰——
横在门口的矮凳被没有仔细看路的人不小心踹倒,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发出的剧烈响声,那人忍不住“卧槽”了一声,反应过来立刻把门给锁上了。
周松也在这一动静下惊醒,诈尸般坐起来,回头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处。
与此同时。
“周松,你干什么?大晚上的梦游呢?吵死了——”
金佑安把房间门摔开,长发凌乱,漂亮的眼睛闪着被吵醒的怒火,亮晶晶的,轻薄宽松的睡衣露出一点锁骨和皮肤,赤着脚,摁开了在旁边墙上客厅的灯。
灯亮了,黑暗驱散,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进门的两个男人动作很快,在短暂的停滞后立即一个去抓金佑安,另一个去制服周松,周松在被抓住手臂时迅速反应过来,抓起放在沙发旁的水杯就往男人头上砸。
男人寸头,四十来岁,穿着黑背心手臂纹着大面积的纹身,凶神恶煞,力气极大,他拧住周松的手,周松便没了力气,水杯擦过男人的颧骨,落在地上稀吧碎,碎片溅了一地。
“敢打我?”寸头男抬手就往周松脸上扇。
周松偏头躲开,脸颊依旧被扇得火辣辣地疼,他脑子还未彻底清醒,人已经下意识张嘴咬住对方的手臂,用尽力气,同时人挣扎着,双腿曲起去踹寸头男。
“该死的!你小子!”
而金佑安那边的男人肌肉并不发达,却非常眼熟,周松只是在挣扎间看了一眼就发现对方是今天下午在甜品店纠缠金佑安的人,同时对方也是之前在别墅里企图率先对金佑安下手的男人。
因为周松,他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后面不得不舔着脸去假装追求金佑安,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找了人来撬锁,想要重演那一夜他即将得手的一切。
他冲着金佑安扑过去,嘴里喊:“佑安,我带你走,你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男人势在必得,扑空后见金佑安因为后退而缩进房间,脸上显露出肮脏的欲/望。
“滚开!”金佑安面如冰霜,憎恶地看着男人。
他比面前的人要高一些,看着却柔弱易采撷,男人根本不听他的话,还顺手把房间门掩上,大步上前抓住了金佑安的手腕,想要把人往床上拽。
“我说了——”
金佑安不耐又冰冷的话语再度响起,他没有躲避,近距离看,男人甚至能看清楚他眼里自己的倒影。
男人脸上浮现出痴迷,手抬起要去抚摸,下一秒腹部却传来剧痛,人也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踢得往后飞去——
背部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扎进肉里,男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弓着腰像今天下午周松剥掉的虾。
“我说了,滚开。”金佑安收起脚,黑眸冷沉。
话罢,又看向呆愣地望着他这边的寸头男和周松。
他的视线落在周松擦红的半边脸颊上,本只有烦躁的情绪再度起伏。
金佑安大步走到沙发前,在寸头男要动手的时候先一步一巴掌扇过去,力道大得将寸头男扇得摔在沙发上。
寸头男震惊失声。
周松被他压住半边身子,眼前一黑,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提着双手拎起来,整个人倒在了一个充满馨香的、温暖的怀里。
他听到了金佑安因为生气有力且急促的心跳声。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的人也敢碰?”
……
之后的事情对周松来说就像是一场还没清醒过来的梦,等到他彻底醒来,他们已经坐在警局里面做完笔录了。
非法闯入民宅并且企图对公民实行侵犯,情节不可谓不恶劣。
“我叫我的律师过来了,你们跟他谈吧。”额头直冒冷汗、弯着腰忍着疼痛的男人语气淡定地对审问他的警察说话,看似风轻云淡,可话语里虚弱无力仍透出来,脸色惨白。
寸头男到警局倒是没那么嚣张,低着头沉默着,警察问什么都不说,顶着一脸的青紫,像是坚定自己会被放出去,脸上看不出什么紧张,只是在偶尔不小心看见审讯室外一起坐着的两人身上后,身子下意识一缩,是下意识的恐惧反应。
谁能想到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人力气竟然那么大!把他们两个成年男人打成这样!
“喝点水吧。”女警细心地端了两杯温水递给坐在廊变长椅上的两人。
长相异常出众的“少女”接过水没喝,表情冷淡,眉目中带着几分烦躁,脾气很不好的样子,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像天生就该生在聚光灯下,在金碧辉煌的城堡别墅里待着,可是此时却纵容身旁坐着的青年靠在他肩膀。
青年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脾气很好,即使一边脸颊高高肿起,伤口可怖,也还是接过她手上的水,声音含糊地道谢。
他慢慢地喝了一口水,水是温热的,但喝进嘴里,因为伤口,还是被疼痛惹得皱起眉。
“笨死了,被打也不知道躲!喝个水发出什么破动静!”
女警看见“少女”怒气冲冲地抢过青年手里的水杯,动作间无力靠着他的青年失去支撑身形一晃,“少女”又抿着唇,嘴里骂着,身体凑过去假装不经意地让人靠住。
是情侣吧?
女警看着他们不由自主地想,随即便想开口问两句事发情况的细节,但话未出口就听到了审讯室里的呵斥声,她立刻回头,看见寸头男猛地站起来,要起冲突的样子,赶紧转身去看情况。
走廊长凳又只剩下金佑安和周松两人。
“……”
金佑安手里握着两杯温水,垂眸看见了其中一杯杯沿上湿润的一小片,捏着水杯的手不由收紧。
眼见着水杯被捏得里面的温水即将溢出来,身旁的人伸出手要接过,在指尖触碰到他手背的时候,金佑安松开手,水杯就被对方顺利拿开,放到了一旁的空位上。
“对不起。”
肩膀上的重量减轻了,身旁的人很认真地说着金佑安听了很多次的、不喜欢的话。
金佑安几乎都能猜到周松会说什么,比如说:“我下次喝水不会再发出声音了。”、“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让他们撬门进来了。”、“我不是故意睡太死……”
“让你担心了。”
周松的手心并不柔软,指腹有厚茧,磨破过很多次、出过很多血造成的。
他普通、平凡,跟金佑安从小到大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不体面、好欺负、笨。
金佑安有很多不好听的词可以用来形容周松,可是现在却没有开口,也没有躲开周松抚上他脸颊的手。
干燥的、粗糙的……叫他难以躲开的。
金佑安的目光落在周松被打得难看且狼狈的脸,脸颊红肿,说话声音都好奇怪。
眼睛不好看、眼睫毛不好看、鼻子不好看、嘴巴也……不好看。
“你的脸擦破皮了。”
金佑安移开视线,脊背挺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臭屁地说:“小伤!”
他想,虽然周松不好看,不过他还是很有容人之量的,所以,他准许周松留他身边,允许对方对他的喜欢。
当然,他才不会喜欢周松。
希望周松有自知之明。
现在的小金:希望周松有自知之明
以后的小金:……呜呜老婆,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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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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