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
裴凛和宋如的心下一颤,齐齐回头看她。裴凛接着问:“什么短信?”
安易回忆道:“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正文里只写了你的名字,没有其他信息。我打电话过去,对面却显示号码已停机……”
宋如的心飞速跳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可能只是恶作剧,不必太挂在心上。”
裴凛也道:“最近恶作剧的人可多了,我朋友还收到了匿名信呢!”
——虽然这个倒霉的“朋友”就是自己。
宋如没出声,眼皮耷拉着,不知在思考什么。
裴凛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
“嗯。”
安易也不再说话,她刚刚的话真假掺半,收到短信是真,可内容远不止裴凛的名字。
一段回家路,三人各怀心事。
晚上,林燕端了参茶给裴凛,刚开始她还担心家里的燃气灶煮不出老参茶的价值,煮的多了反而觉得老参茶也不过如此。隔三差五来上一杯,裴凛的气色确实白里透红。
这孩子坚持“林氏作息”已有五个年头,晨跑和夜间刷题一个不少,有时林燕会对裴凛的毅力感到诧异。但大多时候她还是为此而骄傲,连带着看裴凛的眼神都带上几分做家长的自豪。
想要成绩好,自制力和专注力一个不能少,而裴凛恰好属于不容易被外界诱惑的那类学生,走起路来稳扎稳打,在一帮带过她的老师里广受好评。
“小姨,我刷完今天的加强题了。”裴凛盖上笔帽,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又将冒热气的参茶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下肚。
林燕坐在边上打趣她:“小姨看你这用功劲儿,是考省状元的料。咱们家说不定真能出个状元呢!”
裴凛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眼睛扑闪扑闪的:“借小姨吉言!”
“可是……”女人话锋一转,“最近妈妈听到了一些无端的流言,说什么我们家女儿和女同学发生了不正当关系。玟玟,你告诉妈妈有没有这回事?”
周自玟上一秒还在听月考第一的夸奖,下一秒又要开始对付林旭的疑心病。她轻车熟路地抱住林旭的胳膊,撒娇似地摇摇:“妈妈!您都说了是一些无端的流言,您还不相信我吗?”
“妈妈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最近这风言风语的,妈妈是担心影响你的成绩。”林旭摸摸她的脑袋,从桌上抄起一卷没有封皮的试卷,“这是妈妈从老师那儿花了重金买的卷子,你好好做着,争取下次月考有新的突破……”
“嗯。谢谢妈妈。”周自玟接过卷子,心里犯嫌,但面上却恭敬十足。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顺从比反抗更有效的呢?周自玟记不得了,她只知道自己能像哥哥那样考出好成绩,妈妈就会是好妈妈。
“妈妈,这周可以不去练钢琴吗?”她试探性地看向林旭,眼底有不经察觉的期待。
林旭听到这话,刚落下的心又腾地吊到嗓子眼:“玟玟,钢琴就是要练才保持得住手感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妈妈可不许你今天喊放弃——”
“是不是学校给你太多压力了?学生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累的时候就想想你爸爸,他一个人在外漂泊,就为了给你和你哥一个好的生存环境……玟玟,你要坚持住啊……”
“玟玟!妈妈还没说完呢!你这孩子,快把炖梨喝了,妈妈特意为你准备的——”
“玟玟——”
家里的场景在林旭的声音里渐渐扭曲,周自玟被眼前的亮光刺了眼,猛地闭上后再睁开,眼前居然是插满粉色雪山和罗勒叶的婚礼现场。
她低头,看见自己穿着蓬松柔软的婚纱,右手不受控制般向前方伸去。
穿着黑色司仪服的男人高声朗诵:“……新娘,你愿意与新郎共度余生,无论是顺境还是……”
周自玟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我愿意。”
她拼命想挥舞自己的双手,却只能徒劳地被身前名为“新郎”的男人戴上戒指。五克拉的戒指在盎然的春光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她终于找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一望无垠的草坪,鲜花气球立牌布置的现场,台下是六七排纯白的长椅。可长椅上空无一人,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回头却发现司仪和新郎竟都消失了。
她看向长椅,与一双熟悉的眼睛对视。慌乱的心跳出卖了她的忠诚,她张口想大喊什么,却发现声音怎么都无法从喉咙逃脱。
凌乱的梦境瞬间破碎,跌落混沌的少女夜半醒来,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
梦的最后,那人对她说:“你对我的喜欢,不过是忤逆你妈妈的工具;而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来自灵魂深处的折磨和痛苦,伴随着你的幸福生长在阴暗的角落,让你今生都不能忘记我。
周自玟这才反应过来梦中的人是谁,泪水浸湿了她的枕头角,她不住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今天怎么呆呆的?”少女的手在她眼前挥挥,眼里藏着忧虑,静静地看向出神的对象。
“阿敏,我觉得妈妈发现了我们的事情。我……”周自玟用自己的指甲掐住弯曲的关节,手指顿时红上一个度。
“你害怕了吗?”温敏问她。
“阿敏,我不能和你分开……我离不开你的……”
温敏笑着刮刮她的鼻尖:“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别为晃荡的未来担忧,我希望你开心。”
周自玟的指尖颤抖,一下又一下地掐着自己的食指关节:“阿敏,我们要永远再一起。”
“会在一起的,小学霸,别抠手。”温敏牵过她僵硬的手,抚开她通红的手掌,揉着她柔软的手心。
周自玟想笑,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对不起。”
“你在我这里,可以永远不必说这个词。”
她擤擤鼻子:“你真好。”
裴凛在四周诡异的安静中坐立难安,连平时最有感觉的英语卷子都卡着刷不下去。她真的有一刻已经将疑问悬至嘴边,可朱天达若无其事地偷瞄硬生生将她的提问打消。
午餐时间,她选择去电话亭,用的还是陆越炀的电话卡。
反正打电话的对象是陆越炀,用一下他的卡自然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将卡耍 于是,她用起陆越炀的卡自然心安理得。
电话只响了几秒,陆越炀就接通了。
“裴凛?”对方沉稳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隔着时间和空间,蒙上了一层闷闷的感觉。
她不知为何沉默了几秒,才回道:“怎么猜到的?”
“这个点是学校吃午饭了吧,赶在这个点打电话也就只有你了。”陆越炀的声音淡淡的,却让裴凛感到莫名的安心。
“是吗……”
“你今天不开心吗?”
裴凛这边又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他们好像看见匿名信了。”
“裴凛,这不是坏事。你不要过于担心,也许这会是这件事情新的转机。”陆越炀安慰她。
“可是我并不希望这件事情牵扯太多人。李珃那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希望会有下一个宋意出现。”裴凛的声音显出几分疲惫,自从陆越炀离开,她稳定的情绪好像也被对方带走了。
陆越炀听着电话那头少女的声音,垂眸在白纸上随意地涂涂写写。两头的人都有些沉默,言语很苍白,有时千言万语都比不上陪伴在身边来的安心。
电话的气氛陷入了僵持。
最后,还是裴凛率先结束了话题:“我要回教室了。”
“去吃饭。”
“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一些,下午刷试卷不也得要精力?”陆越炀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居然真让裴凛生出一丝委屈。
“集训的地方有小猫吗?”裴凛突兀地问。
“……没有。你想小猫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电话亭的按键上,能听出来心情和刮风的阴沉天气一样差劲。她慢慢道:“不是想小猫,是我想你了。”
少年的呼吸一滞,算了一上午竞赛题的脑子突然短路。
“怎么了?不可以想念你吗?”裴凛问道。
陆越炀笑咳一声:“裴同学,你知道对男生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裴凛靠在电话亭的遮挡板上,有气无力道:“不知道。但是你知道对于一个非常依赖同桌的人来说,同桌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就像是苹果离开了香蕉。”
少年笑着问:“这二者有什么神秘的联系吗?”
裴凛坦然道:“没有联系,只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对同桌你的思念之情。”
“等我回来,我们就去吃巷子口的馄饨,怎么样?”
“好。”裴凛应道。
只是她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这个简单的承诺,被一场意外延后了整整七年。
此时她还在考虑是吃芹菜鲜肉馄饨,还是鲜虾馄饨。最终,她敲定自己的选择:“我想试试皮蛋鲜肉馅的。”
“可以。快去吃午饭吧。”陆越炀催促她,裴凛只好不情不愿地挂断电话。
一见陆学神放下手机,同宿舍的男生早已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上前问道:“学神,裴凛是你女朋友吗?”
陆越炀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男生指着他桌上的白纸:“你这上面不写满了‘裴凛’两个字吗?”
陆越炀顺着他的指尖看去,举办方抬头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裴凛的名字,他一时结舌,好久才回答:“不是女朋友,很我的同桌。”
很粘人的,像小猫一样挠得人心痒痒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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