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果真如闻祈安所说忙碌了起来,就连周一的便当都由护士转交,而他也真如她所说做了三个荤菜,当然照旧还有两素一汤。她没吃完,恰逢那天因为抢救又延迟下班,在休息室用微波炉加热后晚餐也顺道一起解决了。
把便当盒放进橱柜,看着一排一模一样的饭盒整齐陈列,她扬起嘴角,无声地笑着,拍了一张照发给闻祈安。
ginger:什么时候来拿?
w:过几天吧,等我空了来找你。
“过几天”,一下子就是半个月。她不仅和闻祈安少了见面,和边程也快失去了联系。
因为要参加电影节,距离上交参赛作品只剩下四个月,虽然剧本已经准备完毕,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闻祈安负责场地和剧本润色,边程自觉充当选角导演,凭借好人缘拉动隔壁表演专业的同学友情参演,辗转于摄影学院终于将人员初步备齐。
他虽然往常总是大大嘞嘞,可对于自己专业并且热爱的事却打起了十二分的专注。闻祈安的剧本他看了,主题是拐卖。如果没有意外,这部电影能获奖的可能性极高。他当然不敢懈怠。
除了电影的初步准备,还有应付学业课程,他每天早起晚归,忙得晕头转向,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压根没时间,也没有机会去琢磨,就连闻祈安他也许久没有碰面了。
终于得空,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校内闲逛,路边的树木似乎变得更加茂盛,来往的学生从卫衣换成了短袖,连续几天的阳光让温度快速上升,算算日子,应该已经称得上初夏了。
他沿着大道一直向前,走出了学校,看着转角那家咖啡馆,突然久违地想到了余在溪当初在阳光下的笑容。他的脚步缓了一些,终于想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和姜满联系了。
不再向前,他站在路边,摸出手机给姜满打了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他之前一直压抑在心头的不满突然全都宣泄出来,拳头快速用力地击向树干,树叶零散飘落下来,他垂着手臂,任由献血不断向下流淌。
他低着头,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脊背也弯着,随后长叹一声,席地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路人来来往往,他像是对外界失去了应答。
“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他闻言猛地抬头,眼神中带着惊讶还有几分疑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在你旁边的学校有事。”
“那怎么不接电话。”
“因为刚才在上课。”姜满解释,看到他手背的伤口也不多问,从包里拿出恰好背着的碘伏棉签和纱布,认真地帮他消毒包扎。
边程垂眸看着她的发顶,看着她认真地动作,内心突然被击中了,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淡淡的栀子花香飘入他的体内,随后一阵眩晕,心跳又一次快速跳跃,那些快被磨去的悸动再一次有一次濒临越轨之后,又一次回到了他的心底,他伸出手抱住姜满,就和以前一样,埋在她的颈窝,静静地感受着她的心跳,“姐姐,我好想你。”
姜满垂着手臂没有回应,来来往往的人扫过若有若无的眼神,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云淡风轻地接话,“继续包扎吧。”
“姐姐,你等会去哪儿?”
“回家。”
“我和你一起吧。”边程的眼神恢复了明亮。
姜满却垂着眼帘,借由包扎的动作躲过与他的对视,在他的掌心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她终于还是颔首点头,“走吧。”
边程牵着她的手,一改颓丧,脚步带着风,愉悦萦绕,此刻他纠结了几日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不论是第几次,他见到姜满总能感受到心动。
他没有看见咖啡馆的角落里,余在溪望着他出神的目光。
也没有看见校门口,闻祈安的拳紧紧攥着,克制自己走上前的冲动。
姜满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目光的牵引,她回过头去,恰好看见闻祈安黯然伤神的目光,他就呆呆站在原地,望着她的方向,眼神涣散没了焦点。
心脏骤然紧锁,随后从心底蔓延出一阵钝痛,慢慢地遍及全身,望向她和边程紧握的手,她突然挣脱开来,然后收回了目光。
“姐姐,你在看什么?”边程沿着她的目光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再定睛一看,那人已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看快要下雨了,”姜满随口一说,“我们快走吧。”
远处天际,灰白的云层聚集,缓缓向前向下入侵,原本皎蓝的天空也变得黯淡。风渐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落叶卷在空中漫舞,飘得很远。
姜满又回头看了一眼,路上匆匆离开的行人阻断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楚,和边程上车离开。
“姐姐,你不知道吧,”边程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才坐稳就絮絮叨叨地说着近况,“我和闻祈安打算参加今年的电影节。”
“嗯。”姜满早有所闻,闻祈安虽忙,但也会抽空和她说及,她起初还会调侃他像是同领导汇报工作。
“我今年先和他一起,当个副导,学习一下。”
车速骤缓,姜满转过头去,杏眼微张,满是不可思议,“也就是说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会在一起?”
“对啊,我听闻祈安说周末就要出发去山区取景了,”边程点头,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他说在考试周前先把外景拍了。”
“唔……”姜满继续向前,“要去多久?”
“看进度吧,也不确定。”
“手上的伤口注意一下,别沾水,要换药。”
边程抬起手看着手上一团白色纱布,酝酿了许久的话语在唇边转了一圈,视线触及到姜满有些冷清的侧脸,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车窗外的街道熟悉又陌生,他绞尽脑汁又想了几个话题,长时间的空白让他对待姜满就像是和窗边的街道一样,他刻意去忽略自己的短暂分心,心虚怅然也一同藏在叹息中。
站在偌大的别墅中,没由来的拘谨席卷全身,他换了鞋站在原地,像是一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坐啊,”姜满看到人驻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第一次来。”
机器人得到主人的指令,弯起嘴角,摆出笑容,不同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心脏似乎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在喉间堵着,连同呼吸也变得滞涩艰难,压下这一股悸动,他屁颠地跑到姜满身边,快速倾身向前,想在她的唇上印下自己的连日来的想念。
只是,姜满的速度更快,下意识的反应让她退后一步,偏过头去。
云层蕴到一定程度,雨终于磅礴地落下,雨滴砸在树叶上,屋檐上,地面上,发出叮咚声响,很快染湿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潮湿。
屋内却很是安静,姜满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看着边程有些无措的苦笑,她无奈叹息,“聊一聊吧。”
边程难得安静,没有接话,潜意识里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只是心跳却更激烈地在耳畔萦绕,和窗外嘀嗒连绵的雨势遥遥呼应。
“就到这里吧。”
“为什么?”他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平稳地淡定,只有通红的双眼和紧攥着的拳头昭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意义了,我找不到继续和你交往的意义了。”姜满说得直接,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就好像自己不是参与者一样,甚至称得上是冷漠。
至少在边程的眼里是这样的。
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彻底崩断,他松开了双手,白色的纱布好像洇出了一些血迹,没有人在意。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他抬起了头,一些被反复想起又重复压抑的念头终于问出了口。
“我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
她心软了一瞬,就像是小石子掉落湖泊,漾起一层浅浅的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有些绕口的回答让边程彻底愣住了神,眼神飘移,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终于还是浮现,瞒不住了。他的眼神有些慌乱,随后又变为了无尽的哀愁,“为什么你从来不主动找我呢?”
姜满不想过多纠缠,她也知道这段感情她并不是处在完全无错的地位,她只想就停在这里,至少直到此时她对于这段感情的感受,边程带给她的情绪价值是欢喜大于其他负面的情绪的。
可边程却不这么认为,姜满的沉默在他眼里自动化为心虚,他急于找些借口来抚平自己的错误。至少不应该全是他的错误。
“为什么总是要拖沓很久才回复我的消息呢?”
“……”姜满知道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愿简单解决,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这样,当时你为什么不介意呢?”
她是真的疑问,可在边程听起来颇有些阴阳怪气。
“可你以前不会骗我。”尘封的旧账被打开,清晰地未掩丝毫尘灰,只有追根究底地无奈,还有一些希冀。
“那你呢?”姜满眼神依旧平静,浅棕色的瞳孔失了原有的温柔,反而更加冷漠。
终究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两败俱伤。
空荡的房间内,冷寂的声音更甚,“你就没有隐瞒我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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