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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动心

这个班主任并不管什么男女之分,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但当她发现李姿安和黄倩倩坐一起讨论的声音能把屋顶掀了时,便勒令她们不能一起坐了。

其实好像远离一点,她和黄倩倩的争吵也少了很多。

由于李姿安的个子高,她被任命为跑操时的拿杆人,陈晓乐和贾文文个子很矮,都站在第一排,每次他们跑步前都在说小话。贾文文也变得越来越外向了,不再只会点头和摇头了。

今天跑操结束时黄倩倩不耐烦的站在拐角等她喊道:“你好了没。”李姿安想跑过去,可班里一个男生笑着对她说:“呀,你主人喊你了啊。”

李姿安的心仿佛一下子落空了,她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的瘪了瘪嘴,没理会那个人,走了过去。黄倩倩嫌她动作太慢了。

回到班后听说又要分座位了,李姿安跑去问陈晓乐要不要一起坐,陈晓乐犹豫了一会儿,李姿安问:“你不想跟我做同桌?”他就说:“好吧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姿安觉得跟陈晓乐玩她的内心会更坦荡也更纯粹的快乐。

后来的很多时日回想起来她才明白,因为那时的陈晓乐是真的拿她当朋友,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平等的朋友。

李佳怡在班里很受欢迎,男生女生都愿意跟她做朋友,李姿安为李佳怡交到了新朋友感到十分开心。可调完座位后李佳怡问她为什么不选她做同桌,李姿安不知如何回答,因为黄倩倩,在李姿安的内心深处她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甚至在宿舍里当着李佳怡的面对黄倩倩说:“你是我从小到大最最好的朋友了。”

李姿安每次想到后面对李佳怡都羞愧的抬不起头来。逃避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法。

陈晓乐每天都有很多新点子玩乐,李姿安跟他坐一起后没少被要求罚站,她和黄倩倩渐渐也开始迟到。班主任气的罚他们几个在晚自习后写了两千字的检讨书,李姿安这次是真的知错了。

写的手都要麻痹了,还差将近一千字,不知道谁的一本关于心灵鸡汤的书被拿了出来,李姿安他们赶忙一人选一段抄了上去,可还是不够,班主任说写不完不许回去,整层楼都被断电了,他们趴在椅子上,打着手电筒看着彼此都笑了起来。

趁班主任不在,黄倩倩提议讲鬼故事,一人讲一个,大家欣然同意。

“我先来!”李姿安也被调动起了情绪主动请缨 ,得到了许可后便用一种阴森的语调说:“从前在一个师范院校里,有个女生叫小丽她是老师的助手,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这天,澡堂里又只有她一个人在洗澡她突然听到有人一直在问她:红色的马甲你要不要,红色的马甲你要不要,小丽本来不想搭理她,可后来实在听烦了就说:我要,我要行了吧,结果却什么也没发生,小丽就回去睡觉了。等到了第二天,明明平时起的最早的小丽却却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你们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李姿安更压低了一点声音说:“室友打开她的被子,发现她的床上全是血,她的皮也被翻了过来,恰好是一个马甲的形状啊啊啊啊”其他人也开始叫了起来,老班突然来了打着手电筒一照比鬼都可怕,他们叫的更大声了。班主任大声说:“鬼叫什么,都写完了没。”

“还没。”吴凯说:“老师,实在太多了,我们真的想破脑袋也写不出来了,您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雅欣说:“这次太晚了就饶你们这一回,再犯了给我写四千字交上来。都快回去吧,别一个个的鬼哭狼嚎了。”

他们欣喜的说散就散,跑到走廊还在打闹。

陈雅欣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深秋的窗外是黄澄澄的,银杏树叶映满了整个窗户,李姿安望着它们发起了呆。陈晓乐正在给她算一笔账,关于买手机的账:“你看啊,你一人借我们五十块钱,再自己出点,买个二手的肯定不成问题啊。”李姿安回过头来苦着脸说:“不行,要还的,还不上。”

“你慢慢还嘛,我们又不着急,是吧李佳怡。”李佳怡就坐在他们前面,闻言点了点头。陈晓乐继续说:“等你买到了就能在手机上跟我们聊天了,你天天放假后不无聊吗?”

“我妈妈很严的,不让我玩手机。”其实是觉得太贵了,李姿安知道不会被同意,一次也没有要求过。陈晓乐无奈的说:“不是吧,这么严格。”

学校想一出是一出提出要补办开学典礼,黄倩倩指着台上正在讲话的男生对李姿安说:“上次我们去看的那个男生,帅死了,叫林安。”李姿安她们班被优先排到了前面中间的位置,林安那张突出的帅脸正对着他们。刚一看到李姿安便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实在是太帅了,是那种很少年气的帅,比过往十几年看到的男生都要帅。

鼓掌的时候整个会场的声音如有雷霆降临般,李姿安拍的手都红了。

陈晓乐跟吴凯坐在她们后面说:“大家都这么见色起意的吗?”黄倩倩激动的说:“当然啦!是吧,李姿安”“确实是这样,他这长的也太帅了吧。”

其实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孩儿,但林安就已经将他面貌的优势极大的展现了出来,像是老天爷用极细的工笔细细描绘才有如此展现。

谁知道刚回班班主任就宣布了一个振奋全部一班女生人心的消息:林安要转来一班了!

还没尖叫完林安就进班了,班主任说让他自我介绍一下,林安走到讲台上,白色的衬衫显得他整个人青春洋溢,像是偶像剧里的人物。从此,李姿安对穿白衬衫的人都抱有一丝莫名的好感。

“大家好,非常荣幸能够加入一班这个大家庭,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够和大家一起携手并进,在中考中都能取得令自己满意的成绩。”林安说完在陈雅欣赞赏的目光中走下了讲台,他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了,黄倩倩可饱眼福了,她正巧成了林安的前桌。

李姿安全程看的目不转睛,李佳怡回头点了点她的桌子说:“上课了。”“奥奥,知道啦。”李姿安忙把视线放回了书本上。

陈雅欣又宣布了下一个好消息说:“下星期有运动会,拿到了好名次请你们出去吃火锅。”

“好耶!”“老班,你太好了!”“放心,我们一定是第一名,我看谁敢忤逆。”班里面一下子沸腾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李姿安也开心的鼓着掌,扫视一圈,她发现斜对面的贾文文的半张侧脸阴沉着,也没有参与鼓掌。

她是不是以为大家都要参加啊,害怕给班级拖后腿?

李姿安下课后便跑到了贾文文的桌子旁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参加运动会?”贾文文连忙摆手说:“不,不是”然后便低下了头,咬起了手指。李姿安直觉有些不对劲,她问贾文文要不要出去走走,见她点了头便拉着贾文文的手走了出去,走廊尽头的窗户处,那里正巧没人。

“到底怎么了?你可以跟我说呀,我们都已经认识两年多了。”贾文文抠着手,一直沉默着,李姿安问她:“你是害怕会被要求参加吗,我们班主任不会强制的,你放心吧。”

“不是,是,我的裤子……”

李姿安有些疑惑:“裤子怎么了?”跟运动会有什么关系。

“裤子会掉…”贾文文低头极小声的说着。

“为什么?”

“当时,也是运动会上,班里有几个不喜欢我的人突然说要跟我闹着玩,我还很开心呢,结果偷偷把我的裤子松紧带剪烂了,我当时不知道,后面一下子站起来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一直很讨厌我。是我太丑了吗?”

李姿安心里难过极了,她看着面前脸上布满雀斑的女孩儿抬手摸了上去,认真的说:“这些一点也不丑,很漂亮的,上次陈晓乐不是还给我们看一个很美的明星的图片,她脸上还特意化了这些呢,你以后一定能跟她一样漂亮。我还很羡慕你大大亮亮的眼睛呢,多好看呀。”贾文文抬头看着她,几秒后她的嘴角向下,肩膀也抖动起来,眼泪成串的掉下来,边哭边说:“可他们都笑话我还骂我。”李姿安忍不住抱住了她嘴里一直说道:“是他们坏,你没错的,没错的。”

很奇怪,有些事情在所有人都说你错的时候你尚能维持着一丝理智,相信自己没有错,可当有一个人站在你身后拍着你的后背,抱住你的身躯,轻轻跟你说:“你没错。”的时候,那根绷着的理智的弦就会一下子断掉,潮水般的委屈将你的心淹没:可如果我没错,那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为什么呢?

安慰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从来都不是说些口头上的安慰,有时候对方只是想倾诉或者只是想有个陪伴,还有时甚至无声胜有声。可李姿安此时有更好的更合适的安慰方法:拿出自己的经历,告诉她,没关系的,你不是一个人。

李姿安抱着她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小学的时候也不被大家喜欢,她们总是说我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两下,我跟别人说话,别人就会跟没听见一样,直接掠过我,看都不看一眼,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时在另一个村上学回家的时候要骑自行车,车子都锁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可那天放学后,她们突然把我的车子藏在了最里面,还把门锁上了,奶奶走了好久才走到我们学校,把我从里面带出来,跟我一起走回家。”李姿安说着也不禁哭了起来,说:“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每天都过得很难受,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要不然就是捉弄我。”

李姿安又想到了付谦,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可她还是记得那天窗外他和他奶奶站在外面,他低头的样子,还有被班里其他男生训斥时慌乱无措的样子。她想:所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们这样抱着,在外人看来肯定很怪异吧,可直到上课铃响之前,谁也没有说要分开。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操场,有人在散步有人在奔跑,还有很多人在做游戏或者跳起绳来,午后暖暖的阳光撒在他们身上,撒在大地上,落在李姿安眼里,在瞳孔里倒映出青春本来的样子。

打预备铃了,她们才发觉已经抱了好久了,李姿安松开手正准备和贾文文进班时发现楼道里走出来一个人,也往班里的方向走,是刚转来的新同学,林安。

回到班后,李姿安写了一张纸条准备给贾文文:我们都没错,错的是他们,做好我们自己就好啦,这次的运动会希望我们能一起去参加,不能因为他们你就放弃了自己的喜好呀。那才是让他们小瞧了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战胜他们的。贾文文曾经说过她很喜欢跳绳,这次的比赛项目刚好有这个。

末尾处落款:希望我们都有打败自己阴影的勇气。

数学课上,老师规定了一种加分制度,不同的小组之间互相讲解题目,被讲题的人去给讲题的组的人加分,到最后得分最多的可以获得小礼物。

现在的座位不知道响应的谁的号召,按小组分坐,面对面的坐着其实更方便讲话了。数学课因为这种制度也乱成了一锅粥。

陈晓乐跑过来找李姿安说:“我们俩互相给对方加分怎么样,就说讲过题了,这样又不用讲题又有分加。”李姿安当然同意了,陈晓乐坐在李姿安同桌的空位上,他们拿出一张纸,表情严肃且认真地,下起了五子棋。

每隔一会儿他俩就跑到前面给对方加上一点分数,林安望着对面哈哈大笑的两人,转了转手中的笔对李姿安说:“你能也给我加点分吗?我跟别人还不太熟,没有人过来跟我互讲题目,我会拖我们这组的后腿的。”

李姿安,脸红了。

但她心里是很纯净的,就只有一个想法:他长这么好看,嘴巴张张合合的是在跟我说话吗?

林安看着眼前有些发愣的人不禁有些好笑,说:“李姿安?”

“嗷嗷嗷啊哦哦奥,可以可以,我这就去!”李姿安以弹射的速度从座位上起来,跑去给林安加了分数。

回来时发现陈晓乐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李姿安撇了撇嘴对着对面的人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已经填好啦,你不用担心拖后腿了。”

林安笑的很好看的说:“好,谢谢学霸。”

李姿安的脸更红了。

年少时情窦初开,对有几分好颜色的人动心是在容易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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