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不能休息一下么?”
走在前面的谢不见没有说话,只是转头轻瞟他一眼,脚上动作不停。
连带着赶了十几天的路,每天睁眼就是走,顾不上对谢不见的害怕,温长澜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抗议道:“林无虞,我不走了!”
谢不见双手环抱于胸前,面色隐约嫌弃细细诉说起来,“坐马车坐一时辰吐一时辰,骑马你也不会,现在走路也不想走。怎么?需要我背你过去?”
听后温长澜滴溜着眼珠子,挪着屁股墩子靠近谢不见,眼里是藏不住欣喜。
这家伙毛病这么多,到底是谁把他弄来这的,谢不见向后退了几步,“我只背尸体。”
谢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温长澜坐在地上咬牙切齿地拔了几根草,然后站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小跑着跟上去。
终于在一天之后,他们到达了奉中城。
进城之后一连找了好几家客栈都满人了,所幸在日落前找到了还有房间的客栈,但价格也是高的离谱。
温长澜跟在谢不见屁股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包袱放在床上后躺下,问道:“就一张床,我睡哪儿?”
谢不见双手交叉垫在头下,眼睛示意他看向地面,理所当然道:“显而易见,地板啊。”
“又睡地板。”温长澜蔫巴地将包袱放至桌面,熟练地去找店小二要来东西吭哧吭哧地开始干活。
谢不见望着顶上的罗帐,随意道:“温长澜,你们应该有办法进王家的吧?”
正在两头窜来窜去擦地板的温长澜停下动作答道:“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又是这个回答,这一路上除了在密室问出来点什么,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起初他以为温长澜留了什么心眼子,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要是那人,他也不多说。
谢不见有些绝望地阖上双眼,“我要去吃饭了。”
听到要吃饭温长澜两眼放光,立马动了起来,“好咧。”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坐在大堂内等着上菜。
就在谢不见在想办法如何进入王家时,身后传来的交谈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路人甲:“诶,你今年百家会晤押了哪家夺魁?”
路人乙:“这还用猜,那肯定是惟凌宗!”
路人甲:“我可听说今年凉城林家也来人了。”
路人乙:“若是放在以前,还真不好说。可现在,林家能顶事的就只有林白瑜,你不知道吧,这次林家来的,只有他一个。”
路人乙:“再说了,林家出了那档子事,还能夺魁首,那不是打——”
路人甲急忙叫停,低声说道:“别乱说话,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林白瑜居然来奉中城了,那倒不用自己花些时日去凉城找他了。
正在谢不见想得出神的时候,同样听到的温长澜好奇心作祟,扭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刚还在说话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打着哈哈闭口不谈。
“为什么唔唔唔唔唔……”谢不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温长澜身后一把将他的嘴捂住。
怀中温长澜在拼命掰开他的手,谢不见不失风度,扬起抹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我弟弟正是好奇心最盛的年纪,他不懂事我替他向各位赔罪。”
说完就拽着温长澜去了个周围没有人的桌子。
温长澜重新获得自由,手撸起袖子,刚坐下的屁股又跟着上扬的眉毛离开板凳。
谢不见整了整衣服,看向温长澜笑意盈盈道:“你要是站起来,待会就这样吃饭。”
姿势僵在半空三秒,温长澜从旁边的竹筒抽出筷子整好双手递给谢不见,谄媚道:“说什么呢,我的好哥哥。”
谢不见面露满意,接过他手中的筷子放在一边。
人在屋檐下,一定要低头,这是这段日子温长澜被谢不见笑眯眯蹉跎出来的人生真谛。
饭菜上桌后,谢不见看着快把脸埋进碗里的温长澜,默默地捏了把空瘪大半的钱袋,心中又升起把他丢掉的想法。
“以后少说话,听见没?”
温长澜嚼嚼吞下肉,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我就问了下什么事。”
闻言,谢不见夹了个烧鸡头给他。
“我不爱吃这个。”说罢,温长澜刚想夹到一旁。
“前几年有人谈论这件事被官府的人知道了,坟头草都长两丈高了吧。”
目睹鸡头空中一滞,谢不见嘴角笑意不止,见目的达到,劝道:“乖,吃了吧。”
其实是那人为参与安家谋反的林家人争辩了两句,恰好被有心人听去告到官府说他有谋逆之意,官府为了有交代杀鸡儆猴。
他这么说,就是想让温长澜好奇心别那么重,毕竟现在的局势,这种好奇心会害了他们。
温长澜安静地将鸡头放回碗里,愁云挂上眉间,没有继续进食的动力。
“现在不吃,明天不一定有的吃。”说完谢不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吃饭。
这句话仿佛带给温长澜动力,进食速度一下子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次日一早,温长澜就被谢不见拽起来,二人乔装打扮了番,来到奉中城内人声喧闹的一条街里。
温长澜望向不远处极力自荐好似要打起来的人,又偏过头来看着脸上颇为满意的谢不见,问道:“我们一分钱都没了吗?”
谢不见佯装可惜叹了口气,“没办法,你没用,我们这不是要走多些弯路嘛?”
温长澜不死心道:“可是我除了会看点病,其它的什么也不会。”
“没事,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的。”
无情的话砸进温长澜的耳朵,他决绝地转过身想溜之大吉。
谢不见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他的后领,把他调转方向,笑道:“走吧。”
两人往里走了没一会儿,前方便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之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嘴里都在嚷嚷着:“选我!选我!”
谢不见领着温长澜突破重重“人墙”,终于挤到了最前面,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桌旁写着名字,还有几个护卫守在身边。
温长澜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在人群中勉强站得住脚,问谢不见:“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谢不见解释道:“每年百家会晤开始之前,王家都会来招人。”
“那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吧?”温长澜不明所以。
谢不见睨了他一眼,“月俸五两,包吃包穿包住,离家前还会给二两银子,谁不想来?”
温长澜:“你连这都打听好了?”
谢不见把他的头扭向一块板子,“别告诉我你还不识字。”
“这不是刚没看到么。”温长澜悻悻回道。
看了会儿,谢不见将眼神转到温长澜身上,刹那间一巴掌将他推至桌前,待他站稳自己也跟着往前迈了一步。
谢不见行了个潦草的礼,殷切地笑道:“掌柜的,您看看我俩合不合适。”
接着他介绍道:“我叫林无,这是我弟弟林有,我俩之前经常去做苦力,身体结实得很,家里就剩我俩,我们什么苦都能吃,您叫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绝无二言!”
温长澜接收到谢不见的眼神示意,附和道:“对,掌柜的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掌柜的摸了摸胡须,藏在缝里的眼珠子上下转动,细细打量他们好一阵,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木牌上写下名字递给谢不见,“跟着去吧。”
“多谢掌柜的。”谢不见激动得似是要哭,最后堪堪忍住,将其中的一个木牌递给温长澜,随后拉着他走进队伍里。
领头将他们带到吃饭的地方,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众人纷纷入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那些菜,若不是领头还在,怕是早已狼吞虎咽起来。
“等吃完饭,我们会安排医师给大家免费看诊,大家放心只是走个流程。”话毕,领头带着护卫便离开。
正在众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将食物塞进嘴中,坐在角落的谢不见摁住旁边温长澜即将动筷的手,低声道:“闻一下。”
温长澜没反应过来:“啊?”
谢不见将他拉近,小声说道:“你不是说过你能闻出下在食物里的药吗?闻一下,看有没有。”
“哦哦,我现在就闻。”说完温长澜就闻起了他刚抢来的鸡腿。
谢不见不经意间环顾四周,看到温长澜这么直白的动作,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你小心些,别叫人发觉了。”
温长澜脸色突然一变,大事不妙地望着他,“这个鸡腿不太正常。”
“是药还是毒?”
温长澜又嗅了嗅,“诶?好像是增元丹。噢,不对,它已经被磨成粉了。”
增元丹?谢不见只知道增元丹可以助习武之人习武,要是极品的增元丹能够助其更上一层。
随后谢不见又问道:“普通人吃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内脉不错的话,吃了说不定有会点小突破,有那么一两滴内力,要是一般的话就只是增强内脉。”
说着温长澜有些迟疑,“不过……”
谢不见催促道:“说。”
“就是这个剂量有点大,不过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话说完温长澜就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我能吃了么?”
谢不见点头,温长澜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完饭后,所有人来到院子里诊脉。那位医师戴着全脸虎头面具,看诊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便将人给看完。
领头大喊道:“将你们手中的布条串进木牌挂在腰间,红布条的跟我走,绿布条的跟掌柜走,听清楚了吗?”
不少人大声地答应着,然后开始自觉分队。
“我害怕,林——”谢不见一记眼刀飞去,温长澜识趣紧急闭嘴,“哥。”
谢不见看了眼手里被分到的红布条,又望向温长澜手中的绿布条,只道:“见机行事。”
温长澜哭丧着脸,“不要啊。”
“你别忘了你出来是干什么的。”
谢不见一句话将温长澜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队伍当中。
他们被分别带到马车上,开始向王家驶去。
经过一层层地检查,谢不见终于进入了王家,等他下车时发现这里腰间全是红布条的人。
他方才待在最后一辆马车上,与绿布条的马车相接,虽然不能掀开帘子但是他可以隐约听到跟在后面的马车声。
到半山腰后,马车声却消失了。
少了几近一半的人,有人问道:“领头还有些人呢?”
“他们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去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住在这里,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谢不见站在人群中微低着头,半垂的眸子中隐约流出些许玩味,这王家的问题还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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