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淮宁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包厢内,女人正在剥虾,和旁边的女孩说着什么,男人似有忧愁,小口啄着酒。
三人在景安开门后看了过来。
“愣在那儿干嘛?进来见见你妹妹。”景云芝把剥好的虾放进女孩碗里,擦了擦手说道。
女孩走过来,“姐姐。”
女孩穿着一条漂亮的百褶裙,外面披着白色的外套,头发有些营养不良的枯黄,鹅蛋脸,眼睛很大。
语调怯生生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妹妹好。”景安拿出包装礼盒,“这是给你的礼物。”
“谢谢姐姐。”
接过礼物,女孩立马回到景云芝旁边,将头靠在她肩上。
爱怜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景云芝看向景安,眉间温柔顿时熄灭。
“我和张俊给她取了新名字,叫景优,过段时间就到你们学校读书,你平时多照顾着点妹妹。”
景安点头,“知道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早就联系了相关机构,你很快就能和亲生父母团聚。”
景云芝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一旁的张俊捂着拳头咳了两声。
像是没听见,景云芝继续道:“优优在乡下受了很多苦,营养跟不上,身体也不好。”
“以后你就搬到客房去住,原来的房间留给她。”
景家的客房说白了就是一间空置的储藏室,只有一扇小窗户,属于出太阳也不能晒到的区域,而且还不隔音。
还想说些什么,沉默许久的张俊夹了菜到景云芝碗里,打断道:“吃饭。”
他又对景安招招手,“把书包放了,快坐下吃饭。”
景安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些就放下筷子。
“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我先回家了。”
“爸送你。”
张俊囫囵将饭菜塞进嘴里,拉开椅子,却听到妻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景安知道回家的路,你送来接去的也不嫌麻烦,等下还要带优优去买衣服呢。”
张俊反射性去看景安。
她将双手扣在背带中间,勒出清瘦的肩膀,鼻头和指尖因为夜晚的冷空气泛着红,浓密的睫毛下,轮廓干净的眼睛微微翘起。
她笑着道:“爸,妈说的也是,这里离家也不远,我可以坐公交回去。”
不等张俊答应,她冲几人挥挥手。
“爸妈,优优,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对着已经关上的门,张俊叹了一声,用力搓了把脸。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看见乖巧吃饭的景优便将话咽进了肚子。
中途,趁着景优去卫生间,张俊终于忍不住道:“你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景安不是你的孩子吗?怎么可以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人往储藏室赶?”
“养了十几年,是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吧!”
景云芝把筷子用力拍在桌上,不满道:“你凶谁呢?我做错什么了?我既没有把她赶出去又没有辱骂她,还帮她找亲生父母,已经够好了吧!”
“不是.....你...”张俊捏着眉心,有些无奈。
“我的意思是你太冷漠了,以前你对景安严格,但也确实是为了她好,我不说什么,但...但这件事你真的过分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叫了你十几年的妈妈,你就忍心这么区别对待?”
“区别对待?”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景云芝站起来,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啪啪开始算。
“从带她回家,奶粉,尿布,玩具,读书学费,教材费......”
算着算着她将手机丢到张俊面前,屏幕上出现一大串数字。
“你看看这都多少钱了?我给她花了这么多钱,而我的优优呢?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年纪那么小就要干农活,你让我怎么不偏心?你看见优优手心的茧了吗?你这个当父亲的不会心痛吗?”
“竟然还有脸指责我?”
“不过是一间房,没让她睡大街就是好的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张俊解释,“云芝,我是觉得你对景安...有莫名的敌意,从她五岁开始就这样,是不是因为唐.....”
“别提这个名字!”
景云芝的眼睛带着仇恨的怒火,她发出粗哑的呼吸,眉头控制不住地跳动,五官因此显得有些扭曲。
“好好好,我不提了,你消消气。”
张俊扶着她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
景云芝握着水杯,用力到手掌发抖。她盯着玻璃上的倒影,看见了一双充满嫉妒与仇恨的眼睛。
她闭上眼,将呼吸重重沉下。
“张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请你现在记住,优优才是我们的女儿。”
.........
撑着膝盖,张俊低下头。
“知道了。”
景安没有按照说的那样去坐公交。
风有点大,她翻出包里的帽子戴上,将手塞进口袋。
昏黄的路灯打下一个又一个投影。绿化带旁的树木顺着风流弯下腰,哗啦作响。
马路上的车辆飞速穿梭,闪烁的灯光在景安脸侧若隐若现。
三个月前,景云芝出意外进了医院,在没有匹配血型的情况下临时找了志愿者。
结果却找到了亲生女儿。
为了进一步确认,景安被叫到医院抽血化验,张俊抱着头坐在一旁,多年不再抽烟的人,身上却散发着浓浓的烟味。
抽血结束,景安去到景云芝的病房,开门那一刻,一双因为受伤充血的双目直直望过来。
景安下意识停在了门口,手脚僵的像块木头。
从小到大,只要没达到景云芝的目标分数,她便会被要求跪在客厅大声背书。
即使膝盖磨得通红,即使眼泪不停往下掉,即使嗓音沙哑说不出话,景云芝仍旧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的竹条一哒一哒敲在茶几上。
也是这种眼神。
那天她在病房干坐了三个小时,回家车上,猩红的光点在张俊指尖燃烧,缭绕的烟雾腾空而起。
红灯亮起,他猛地踩住刹车,景安整个身体往前倾倒,又被安全带重重拉回去。
张俊用力砸了下方向盘。
这个已经开始长白头发的中年男人佝偻着背,身体像破旧的风箱艰难呼吸着。
回忆到此,景安停下脚步。
她仰起头,将捂热的掌心按在眼皮上。
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没入耳鬓。
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景安吸了吸鼻子,攥起袖子用力擦着湿润的眼睛。
忽的,一丝异常迫使她反射性转头,指缝溢出的灯光让瞳孔微微收缩。
一辆暗红色的轿车疯狂往这边驶来,却在即将逼近时甩了个大转弯,狠狠撞在了树上,距景安不到五米。
尖锐的摩擦声刺激着耳膜,景安闻到一股焦臭味。
轿车的车盖直接弹起来,车灯像卡壳般闪动。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一个女人踉跄着走下来,却又很快摔倒在地。
她捂着头闷哼,红色的液体涓涓流下。
周围没什么行人,交警也还没赶来,只有一个监控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景安跑过去,打了120说明情况后守在她旁边。
女人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妆容精致,穿着一身米色真丝连衣裙,栗色的波浪长发像海藻一样铺开。
景安脱下校服外套盖在她身上,担忧问道:“你还好吗?”
血染红了女人大半张脸,她神情恍惚,微微摇头,强撑着半坐起来。
“你的手机还能用吗?有能联系的家人朋友吗?”
女人点头,指了指熄火的车辆驾驶座。
拿出真皮手提包,景安转过身就发现人已经再次倒下去。
“喂!醒醒!”
景安不敢碰她,喊了一会也没反应,但幸好只是晕过去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用女人的指纹解锁,拨通了最近通话的联系人。
不到三秒,手机里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妈,到家了吗?”
景安余光瞥见赶到的救护车,说道:“你好,手机的主人出车祸晕倒了,叫的救护车已经到达,即将被送到淮宁中心医院。”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停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可信度。
很快,他回道:“好的,谢谢你,我马上赶过去。可以再麻烦你跟着一起去医院吗?我妈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景安看了眼时间,“当然可以。”
到了医院,前脚下车,后脚就跟上来一个人。
黑发凤眼,看上去和景安年龄相仿。
他大步跑过来,宽大的风衣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度。
女人从昏迷中苏醒,拍了拍他的手背。
手术间关上,男生停在门外,像雕塑一般安静伫立。
半晌,他像是终于发现了旁边的景安,冷淡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走过来,拿出一张卡,“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母亲,这里面......”
“不用了。”景安摆手拒绝,“我只是路过顺便帮个忙。”
尚未到炎热的夏季,面前的人里面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打底衫,v形领口恰好露出弧度优美的锁骨。
他身上有一股甜腻的花果香,像成熟的无花果和盛放的玫瑰,随着逐渐靠近的距离变得清晰。
沉吟片刻,收好卡,他拿出手机。
“那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他态度诚恳,景安也不好一而再而三地拒绝。
走廊的风将黑发吹动,他将目光落在她停顿在屏幕上的指尖,适时出声:
“我叫唐玉,白玉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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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那个装圣父的师尊》
萧善玉,少年时家破人亡,走上歪门邪道后混得风生水起。
也因此引起了正道修士的注意。
可他们属实低估了萧善玉的能力,被打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那叫一个爽!
第二天,门口只站了一个布衣道士。
她话还没出口,布衣道士就拔剑斩断了她的经脉。萧善玉十几年的修为尽数化为泡影,直接成了废人。
他说:歪门邪道,少走为妙,若想修行,进我门下,从头来过。
萧善玉:(你是不是有病啊!)道长说的是,说的是哈哈哈
从此以后,她被迫改邪归正走上了正道,跟道士四处降妖除魔时,经常会看见自己以前的‘同行’。
道士不在时,同行:听说你改名号叫静念了?
萧善玉:出门在外,请叫我丧彪。
几年后,师父死了。
这一次她没有疯魔走歪道,而是继承他的衣钵四处游走。
又过了一年,萧善玉遇见了一个人。
玄灵掌门,由于走火入魔犯下诸多罪孽被打散神魂囚禁在冰川下十余年。
他和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姜忱雪活了很多年,漫长岁月里,最令他难受的一段时光是:为了摆脱封印伪装身份历劫,爱上了徒弟,却还要在她面前装冰清玉洁的好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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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叫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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