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达西脸上的笑容不变，不太走心地回答道“你历史不是学得挺好吗？这都猜不到？”
“我知道这个时代女性地位低下，但至少现在还普遍存在女性元素术士？你作为神之子，受到的压迫应该会更少一些才对。”
“……事实上，这不是我决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当新任神之子降临的时候，神庙的人就会受到感应，并派出一部分长老们前去寻找。
我的乳母就是神庙的长老之一，她在废墟里找到了我，同时谎报了我的性别。”
“为什么？”图雅皱起了眉“如果神之子是女性的消息传出去，或许能激励更多一批女性术士走出家门。”
“我不知道，但或许她是对的。当我逐渐长大后，我才逐渐地意识到神庙的权力正在逐渐被皇宫削弱，所以神之子的处境也变得糟糕许多。
我见过当今皇帝的女儿，年纪轻轻，有谋略有野心，同时也是个很有天赋的元素术士。可她却被不允许进入学院学习，甚至也分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权力。
你瞧，连皇帝唯一的子嗣都因为性别落得这个下场。更何况地位逐渐低下的神之子呢？”
“我不明白，她受到的束缚甚至多于普通女子。”
“因为她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看来这个时代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现在图雅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达西到死也没有公开性别了：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莎利特想要称帝，除了需要过人的实力外，还需要一个有足够地位的靠山。而这个靠山就是达西。
在这个时代里，男性神之子和女性神之子的地位权力相差千里，带来的影响力也截然不同。
所以，为了力排众议，达西必须隐瞒她的真实性别，直到死去。
“我很抱歉话题变得如此沉重。”达西耸了耸肩，想要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她很快就受不了山洞里压抑下来的气氛“咳咳，我突然有点热，先出去透透气。你别忘了给我画小人，我要三个！”
“……如果有机会，你想要公布真实的性别吗？”神使鬼差的，图雅问出了这句话。
达西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废话，当然想了。不过你也别为我操心，等时机到的时候，我肯定会以达西小姐的身份闪亮登场的，到时候，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女性术士们的精神领袖呢。”
“…………”
图雅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就产生了一抹悲伤——知道历史的坏处就出现在这里了，她知道，达西永远也不会迎来这一天了。甚至到了未来的三百年后，大家都一直以男性的身份赞美着她，也曲解着她。
在这一瞬间，图雅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改变历史的想法，但很快就被压抑了下去。
‘至少，我可以把这个真相带回未来。’
这样想着，她说服了自己，开始心无旁怠地在地上画起小人。
——
上路的第五天，图雅终于在绵延不断的山脉中瞧见了城镇。这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意味着她们再也不用吃熏过头的烤肉和酸涩的果子，也不用窝在山洞里渡过漫长的夜晚。
“风止镇……这是个不错的名字，高大的山脉挡住了从海边吹过来的冷气，使得这里温暖得不像冬天。”
“这里看上去很热闹……真是难得，在我们那里，冬季之后就很少有规模这么大的集市了。”
她们正站在路标下，在山坡上俯瞰已经点起五颜六色灯笼的小镇。
“风止镇是中区和低等区的分割线，在看到这个路标的同时，也意味着我们来到了中区。”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坐马车赶路了？或者走她们修设的大路？”
“很遗憾，如果想要在庆典结束之前赶到的话，我们必须得绕过这里，继续走偏僻且毫无人烟的山路。”达西叹了口气，面露遗憾，但很快，她又转变了语气“不过，我们可以选择在这里留宿一晚上。正巧我们赶上了风止镇的冬日集会，可以提前在这里准备好入学仪式要用到的开化饰品。这里的东西可比庆典上的那些便宜多了，正适合我们这些穷光蛋！”
“呃，必须要重新准备吗？我已经习惯现在的这个了。”莎利特忍不住提问。
“附议，我觉得我也用不上。”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没钱。虽然达西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图雅可不好意思一直花她的钱。尤其是在她本人都拿不出来多少资金的情况下。
“必须要准备。开化的时候，是开化师提取使用开化物本人的元素能力，然后再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封存在饰品里面。”说着，达西敲了一下图雅的脑袋，又看向了莎利特“虽然你能依靠其她人的开化物释放元素，但那终归不是属于你的。要想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本身的力量，就必须使用包涵本源力量的开化物。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你要放弃原本的开化物。众所周知，开化物就是术士的命根。所以多备一个开化物是许多聪明人的选择，但其中要求却很苛刻——本源力量不能是自己的、元素要相同、最后还要考验你和另一股力量之间的亲和力。”
“那么麻烦？”图雅从旁边冒头“我还以为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蠢不代表身边的人都是同类。”
“？”
“总而言之，你的运气真的很好。以及，你也可以利用起来这条优势，把它当做一个杀手锏。
术士学院里的教学方式和普通学校不同，以实践和自主学习为主。如果想要获得更高级别的教学内容，就需要依靠打比赛和做委托获得的积分换取。我没怎么接触过比赛，但听说现在的对战模式已经从最开始的实力对抗变成了如何最快地击毁对方的开化物。
说到这里，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莎利特脸上露出了笑容，语气更加恭敬“我明白了，感谢您的指导。”
说到这里，三人顺着山路往小镇上走去。图雅一开始还走在前面，但走着走着，就暗戳戳地来到了达西身边。
“为什么你面对莎利特就那么正常？像一个严肃的导师。”
“事实上，在我没成为达西之前，我一直是这个样子。”
“好吧……所以你更喜欢哪种样子？”
“你的问题为什么总是那么角度奇特？这也是时代发展的结果吗？”
“少说废话，我可不想让莎利特姐姐觉得我们是在说小话。”
“你猜怎么着？我想莎利特根本不会在乎这一点。你没发现她对我们的态度都是礼貌但疏离吗？送你一条忠实的劝告：别轻而易举把别人当朋友，尤其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可我觉得她会是一个注重友情的人。只是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达那一步，不过没关系，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说到这里，图雅回忆了历史书里记载的暴风雪事件——就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才让达西和莎利特这两个警惕的人彼此走近了对方的内心。
算了算时间，应该就在三天后了。
……
正如达西所想，图雅是一个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当她们走进热闹的集市中去的时候，这个小丫头就彻底忘记还在追问的事情，撒了欢似的混进了人堆里去。
而莎利特也没能免俗。哪怕她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得很成熟，也依旧是一个喜欢新奇事物的小姑娘。
“你不用事事都请求我的意见，既然答应了给你入学名额，我就绝不会反悔。你如果不信，我们可以在元素神雕像面前立下契约。”
“不，我当然相信您。我只是……”莎利特内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对达西敞开心扉“你不是我遇到过的第一个愿意给我入学名额的人。虽然其它区的人们总是看不起低等区，但还是会有一些高等区的商人来到我的家乡进行交易。两年前，我遇到了第一个，但他欺骗了我。而之后的几个，不是另有目的，就是借机刁难我。
在你答应我之后，我也一度担心过，但术士学院的最高录取年龄是十七岁，也就是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而我必须要牢牢抓住。”
这一刻，达西对这个倔强的姑娘有了全新的认知。因为曾经身处高位，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莎利特的困境，也同时清楚莎利特没有具体描述的糟糕经历。
不只是她，许多和她一样的女性术士也在求学之路上遇到种种困难。但不一样的是，在这条比其她人还要艰难的道路上，莎利特没有选择放弃。
“虽然我不是火系术士，但有些东西的原理是相通的。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找我请教。”
作为神之子，达西从不轻易承诺。而一旦承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莎利特闻言，立刻行了拜师礼。
“我会永远感激您的教导。”
至此，两人的‘师生’关系拉开序幕。
原历史上，达西和莎利特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师生关系，两人碍于性格问题关系没有得到进一步进展，不过图雅出现后，这两人的关系反倒提前升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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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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