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简单告别之后,段芮芮赶紧回到了琳琅阁中。
此时天色已暗,硕儿在屋内点上了几盏烛火,照亮整个空间。
段芮芮一直在回想刚才在长宁巷附近发生的事情,竟入了神,等过了良久,才发现,自己居然把那个自称二皇子的男孩所给的手帕给带了回来。
她本意是想把手帕还给他的,毕竟皇宫那么大,谁知道这手帕是谁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自己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带都带回来了,还是看看吧。
她将手帕摊在手心上,在烛光下,这才看清,在方形手帕的一个角上,绣着一朵五瓣桃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花纹。
“这样式倒是清新简约,只是这手帕的材质实在是太好了,不像是普通宫女用得起的。”硕儿看了一眼道。
“这是什么材质?”
“县主,是流云锦,一匹可抵万金,一般都只有宫中主子们有权用来做衣裳,这用来做手帕,恐怕是贵人们裁布做衣裳时多下来的边角料,被哪个宫女捡去了,并自己在上面绣了朵花,可即便是这样,也是犯了忌讳,若被人逮到了,那宫女可就惨了。”
段芮芮就这么听着,没有继续把手帕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你说,今天咱们在长宁巷口遇到二皇子,是巧合还是意外?”
“奴婢不知道。”硕儿低头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头,她什么时候能进宫?”段芮芮还是信不过眼前这个刚认识的宫女,又等不到小琦进宫,便忍不住问道。
“县主,外头来的婢女进宫一般都要层层上报,即便是有人协助,恐怕也要三四天才行。”
段芮芮将手帕往怀里一塞,又算了算日子,三四天就三四天吧,等着就行了。
……
长宁巷口,等候多时的孟定泉终于等来了接自己回去的人。
“昭姑姑,你终于来了。”
孟定泉看到孟昭在角落里朝他招手,立即小跑着过去。
“怎么样?见到了吗?”孟昭问道。
“见到了,可是,她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但手帕拿走了。”
“拿走了就好,陛下刚下了旨意,她就是未来太子妃,只要有一丁点儿希望,咱们就有机会靠着她离开这暗无天日的长宁巷!”
“嗯,一切都听昭姑姑的。”孟定泉点头道。
姑侄俩快速走进长宁巷,回到了他们所居住的地方。
孟昭是先帝最小的女儿,生母只是个御前侍奉的宫女,一次先帝醉酒,将她给当成了被送来侍寝的嫔妃,这才怀了孕。
可怀孕归怀孕,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任何名分,只事后将她扔在了长宁巷中,任其自生自灭。
孟昭别说得个封号了,她能顺利出生,都算是天大的运气。
如今,她在长宁巷中已经生活了十七年,再不为自己考虑,就真的没有机会翻身了。
……
入夜,这是段芮芮在皇后宫中度过的第一个夜晚,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不熟悉的床铺,压抑的气氛,使得她有些烦闷。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全是爹娘的身影,想上去和他们说话,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
她看到爹娘身上伤痕累累,鲜血从中淌出来,止都止不住,一群面目狰狞的小鬼拉着他们往远处的一片黑树林里钻,她想去拉,却迈不开腿,浑身都酸弱无力。
最终惊叫着醒来。
“县主,你怎么了,快喝点水。”硕儿在一旁守夜,她被这一场景吓得不轻。
“我睡了多久?”
“才刚睡着没多久,县主你是梦魇了吗?”
“嗯。”段芮芮不想多说话,只觉得好累。
这一夜终究是无眠。
第二日清早,皇后开始教她宫里的规矩,与她一同学习的还有曲长心,而大皇子孟定贤则依旧在一旁读书,看着很是温婉。
没有想象中的那些为难,还是和以前一样,两个女孩子依然话不投机半句多,都不太喜欢对方,既然不喜欢,不接触就是了。
而大皇子则更喜欢亲近曲长心多一些,两人闲暇的时候,总是形影不离,段芮芮对此也毫不在意,反倒是一直在想那日在长宁巷遇到的二皇子。
虽然至今只见过一次,直觉也告诉她不应该记着,可却怎么都忘不掉。
日复一日,就这么过了七年……
十八岁的段芮芮,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到了婚嫁的年纪。
可太子人选依旧未定,虽然在众人看来,太子之位非大皇子孟定贤莫属,可陛下未发话,谁敢说出口。
萧皇后也曾暗中打探了几次皇帝的口风,却完全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差点惹来怀疑。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铁律,哪怕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必须遵守。
……
琳琅阁内,段芮芮正在作画,小琦则在旁边调制颜料,硕儿正在院里晾晒新采摘来的花瓣,打算留着染指甲用。
“小琦,咱们都已经七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样了。”
“那小姐写封信问问,郡主见到小姐的信,一定很高兴。”
“我才不写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寄出去的信,哪封没有被人私自拆开检查过,虽只是写了些家常里短,却怪让人不舒服的,不写也罢。”段芮芮将手中画笔放下,悠悠道。
“奴婢听硕儿姐姐说,曲小姐这几日夜里,常常去私会大皇子,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人家是青梅竹马,即便再不合规矩,那也是两情相悦,我们就当不知道,不过硕儿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啊。”
段芮芮一边说,一边将刚画好了的桃花盛放图举起来观赏。
“也是,硕儿姐姐的消息一向灵通,好多事情要比咱们快一步知晓。”
“你说皇后娘娘知道这事吗?”
“奴婢不敢说。”
小琦赶紧闭嘴,她在皇宫里的身份比较特殊,既不是在籍的宫女,也不是主子,只听令于段芮芮一人,有权拒绝宫中其他人的差遣,却打心眼儿里的害怕皇后,也不说是敬畏,单纯就是害怕,说不出缘由。
“小琦,我自十一岁那年起,就被圣上下旨成为未来太子妃,可太子又是谁呢?”
“奴婢不知。”
“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大皇子对我毫无一丝爱意,我若真的按照大多数人的意思,被许配给了他,我这下半辈子,恐怕没一天好日子过,眼看我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段芮芮压低了声音,生怕还在外面的硕儿听见两人的谈话。
“可这后宫中只有三位皇子,成年的只有两个,不选大皇子,难不成要选个连长宁巷都走不出来的二皇子?”小琦也知道孟定泉的事情,他一出生就被定义为不祥,无论是什么原因,选他终究是有些舍近求远的。
“确实,以现在的形式看来,选哪个都不合适,你说陛下后宫那么多妃子,怎么那段时间内,只有两个皇子出生呢。”段芮芮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不是我不说,外人不会知道的,小琦,你陪我出去走走。”
“是,今天外头阳光正好,总闷在屋子里会闷坏的……”
御花园中,有一架秋千隐藏在一处繁花丛中,段芮芮经常到那儿去躲清闲,今日也不例外,出了长乐宫就直奔那儿。
可今天却来得很不巧,等段芮芮到的时候,那秋千已经被人占了,远远的,她就听见一声声笑。
“小姐,是大公主,咱们还去吗?”小琦看见是孟良在那儿,赶紧问道。
“既然有人在那儿了,我们就换个地方。”
孟良就是那个没了生母,被乳母养大的公主,她日常行为相当跋扈,完全不像是个无依无靠的人,段芮芮每次遇到她,都选择躲着走。
可这次好像躲不掉了。
“等等,县主姐姐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孟良朝段芮芮喊道。
段芮芮长叹一口气,心想终究还是躲不过,只好转身道:“公主,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看到你玩得开心,觉得不便打扰罢了。”
“不打扰不打扰,县主姐姐快过来。”孟良朝她招手道。
“是。”
“于嬷嬷你先回去吧,我和县主姐姐在一起没事的。”孟良虽然跋扈,却对这个照顾自己长大的嬷嬷却一直恭恭敬敬的。
于嬷嬷有些担心,但还是嘱咐了几句话,才彻底离开。
“公主喊我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很可怕吗?”孟良撅着嘴问道。
“怎么会呢。”段芮芮笑了笑。
“我知道,这宫里所有人都暗地里说我没有规矩,嚣张跋扈,可是没办法,我只有这样做,才能保护自己,就和你不怎么喜欢出门和人往来一样,父皇不喜欢我,任由我在这深宫中肆意生长,我这也是没办法。”
“公主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县主姐姐,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心里在想什么,作为未来的太子妃,你现在可是全皇宫里的风云人物,哪怕拿把大锁把自己锁在琳琅阁内不出门,也依旧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孟良突然站起来,靠近她的耳朵小声道。
“公主你想说什么?”段芮芮何尝不知其中厉害,只是没想到这话会从孟良口中说出来,着实让她感到意外。
“大皇子只爱曲长心一个人,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这后宫规矩森严,我怕做不好,反而惹人话柄。”
“我帮你啊。”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在帮你的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你要是真的当上了太子妃,麻烦让未来的新君给我一块上好的封地,我想离开这个吃人的皇宫。
段芮芮心中一怔,她没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公主,野心居然这么大。
“不要觉得我野心大,我也是为了生存。”
孟良说完,朝她微微俯身,行了个礼,算是求人帮忙了。
段芮芮愣了一会儿,道:“可以,但我的计划可能有些复杂。”
“我不怕,你说。”
“我想让二皇子成为我的夫君,而非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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