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影追上,挡在她的前面,急切道:“玉晴是你,菁娘也是你,我都知道了,别再瞒我了好不好?”
那夜是谁救了她也不言而喻。谢晴岚怔在那里,不知如何辩解,只想快些逃。她往左走,江风影挡在左边,往右走,又挡在右边。推了他一把,急得快哭出来,“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要。”
“要。”
“我说了不要。”谢晴岚泪水盈盈,身子被猛地拽进了怀抱。
江风影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清亮的眼眸中闪过慌乱与无奈,瞬间红了起来。抱住的手臂紧了又紧,好似稍稍松手她便消失不见,“我不管你跟谁成了亲,你是我的人,我绝不放手。”
“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好不好?”谢晴岚再也抑不住情绪,放声哭泣,泪水打湿在他肩头,湿漉漉的。
江风影放了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好,我不逼你,但你不要再躲着我了。你总是做那么危险的事,我险些又一次失去你,余下的我们一同承担好吗?”
谢晴岚望入他猩红的眼,唇间颤抖,凝噎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嫁给了韩珏,我是不会抛弃他的。”转身便奔了出去。
“晴岚……”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江风影的眉梢淌下一缕忧伤。
身份被识破,花清浅已不可多呆,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四处寻云清却不见人,便喊来朗月问道:“云清呢?”
朗月稍稍回想,“你走后她见到肖雨姑娘,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呢。”
谢晴岚若有所思地回了菁香阁,许久没见到肖雨,得些消息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她躺在椅子上摇来摇去,似乎在这昏昏沉沉的睡意中才可赶走万般烦忧。
郊野的林中,静谧无人,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青幂唇角翘起,“回去告诉谢晴岚,玉箫公子在城东郊的荒寺里,之后便回来为我做事吧。”
云清眉头微蹙,“她才受了伤,你们何必这么急着……”
青幂瞥她一眼,“怎么?你心疼了?可别忘了我们才是一个阵营,而她不过是一把刀。”
云清愤愤道:“那你为何不拿江风影做刀,那把刀难道不更锋利吗?”
青幂冷冷地望着她,自她身旁走过,又回头盯着她,“看来你跟着她日子过得太好了,忘了我们之前是怎么过的了?她不过是一介山野丫头,地位不比我们高,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爱护,而我们却被随意抛弃、践踏?!”
一番话戳进了肖雨的心里,为何她好不容易动一次心,对方却是个女子,而他们都欺骗她,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妒恨。
肖雨道:“**,只有我们凌霄宫的人才会感同身受,相互怜惜。她也在利用我们,各取所需罢了。只要杀了玉箫公子,我们从此没了威胁,死她一人算得了什么?”
如肖雨所言似乎并没有打算给谢晴岚留活路。云清望着二人,如藏在阴暗处的毒蛇,待时机成熟便将猎物一击毙命。她仿佛见到了心狠手辣的自己,她们的确才是一类人。
“好,我回去告诉她。”
云清回去后得知谢晴岚在寻她,便去了三楼。
谢晴岚迷迷糊糊,听见动静睁开了眼,云清已在身旁榻上坐下。
她坐直身子,打量了一瞬有些疑色,“换了身衣服出去有什么事吗?”
云清笑得坦然,“哦,没什么,与肖雨、青幂许久未见随意聊了聊。”
“她们还好吧?”谢晴岚清亮的眼眸望着她。
云清唇角扯了扯,“嗯,还好。”
“她们有没有玉箫公子的消息?”
云清一怔,眼底黯然失色,“没……没有,她们也在找。”
谢晴岚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道:“云清,我的身份被发现了,你们赶紧将花清浅出手,拿着钱远走高飞吧,玉箫公子由我来对付。”
云清眼眶蓦地一热,俯身抓住她的臂慢慢说道:“晴岚……现在城里最安全,不如多等几日我将楼处理了一起走?即便我帮不上什么,可帮你打探玉箫公子的去向。”
望着云清真诚的眼神,谢晴岚点了点头。有没有人帮她已不重要,只是她需要有个人在她身边证明她还活着,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江风影接连两日来花清浅,谢晴岚闭门不见。第三日云清来报,花隐娘易容成她的样子与江风影游街散心去了。
她想起上次的事,心里醋酸酸的,不知这次以她的名义还会出些什么幺蛾子,或许会拥抱,会亲吻……
忽地又气呼呼地想:管他们做什么,与我毫不相干!
这么来回折腾几次,她终是忍不住,赶了出去。
花隐娘要怎么勾引他,她管不着,但绝不能以她的名义!更何况上次她答应过绝不动江风影,这女人敢公然违约,她必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依着云清所说的地方,谢晴岚在闹市里寻到了二人的身影。
花隐娘正挽着江风影的臂在摊子上东看看西瞧瞧,两人逗乐,互相喂食,就像以前谢晴岚与他在一起,好不甜蜜。一时间她竟看得呆了,不知哪个才是自己。
就那样不好吗?……
她迷迷茫茫地转身往回走去,忽然觉得自己不配插手他的快乐。
“晴岚!……”身后传来江风影的呼唤。
她蓦然转身,江风影正遥遥地隔着人群望着她。花隐娘似乎觉得有些扫兴,甩臂识趣地走了。谢晴岚不知为何眼眶蓦地酸楚,转身又疾走逃离。
身后又急又重的脚步飞奔而来,越过她拦在身前,抓住她的臂道:“晴岚,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你方才吃醋了对不对,你没忘了我对不对?”江风影的眼眸里星光耀耀,唇角泛着欢喜的微笑。
“没有,我只是恰巧路过。”谢晴岚直视他,冷冷道。
“你撒谎。”江风影怜惜地望着她,目光扫过她脸颊的每一处,虽是玉晴的容颜,可那哀伤的眉梢与眼眸中隐忍的薄红无不告诉他,她对他仍情深似海。
他一把抱住她,紧贴着脸颊细语道:“我会向韩珏讨来和离书,解决我们之间的障碍,好不好?”
谢晴岚一怔,挣开他的怀抱,凝望道:“韩珏他来了大兴对不对,他在哪?”
“他……他没来……我也不知他去了哪?”江风影撇开目光,似乎有些心虚,“但我一定会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给我点时间好吗?”
谢晴岚眉头微蹙,冰冷道:“江公子,你凭什么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之间与你无关。”
江风影的眼眶蓦地猩红,“与我无关?当年我答应过娶你,只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你也在我爹娘的坟前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虽无名分却……”
“好了,别说了。当年不也是因你哥给我下药我们才会……就当我一时意乱情迷。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们缘已尽,何必再纠缠……”
江风影的眼中滑下了一滴泪,无法接受道:“你胡说,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谢晴岚取出佩囊里的鲤鱼吊坠,塞进他手心,“这个我早就想还你了,现在物归原主。”
江风影望着她冰冷的眼睛,仿佛刚才是他自作多情了。他愣怔地望着手里的鲤鱼,依稀想起当年的决绝与屡次的不信任,若不是他坚持,他们或许早就散了吧,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望着谢晴岚淹没在人群的身影,没有再追。
暗沉的日光躲进了云层,天色骤暗,闷雷滚滚。夏日雨来的快,在谢晴岚刚到花清浅时瓢泼而下。
花清浅没客人,只瞧见阿星、阿辰在桌上斗蛐蛐。二层楼栏旁云清与朗月,一个热情一个冷淡。
“你这小屁孩别跟着我了。”
“我只有你这一个师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不跟着你跟着谁?”
“……”
谢晴岚挂着干泪,忍不住笑,曾经韩珏也是用这招留下了她,男子脑子里的东西似乎出奇的一致。
两人听见动静目光聚了来,云清好似见到救命稻草,赶忙迎着谢晴岚跑下了楼,又挽着她的臂,从朗月无奈的眼神前走过,上了三楼。
回了菁香阁,云清屈起一腿靠在了坐塌上,望着摇椅上的谢晴岚,有意无意道:“我说江风影挺好的,韩珏他不适合你,真不知你在纠结什么?”
“为何?”
“他护不住你,否则不会放你一人来大兴。”
“那是我的选择,与他无关。我若让他跟着,他定会寸步不离。再说……在悬殊的实力前,谁都不一定能护住对方,所以不受牵制才是最好的进攻方式。”
云清叹了口气,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对,你说的对。”又缓缓道:“可众人拾柴火焰高,聚集力量便能成的事,你却偏要独自扛起,真不知你到底聪不聪明?”
“那是你没经历过,你的亲人朋友屡屡被人拿来作人质,你却只能眼睁睁地见他们死在眼前,什么也做不了。”谢晴岚想起何四、陈叔的死,又想起险些害死了江风影几人,眼眶蓦地又泛起了泪花。
她若死,本可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到时江风影与韩珏一个以为她早死了,一个等不到便会渐渐开始新的生活。只是没想到,江风影认出了她。
她无力再想这其中的缘由。
暗夜,密匝匝的大雨仍在下个不停,狂风呼啸,刮得楼阁的窗哐当震响。
谢晴岚迎着风雨去关窗,不料窗外忽闪几双阴冷的眼,刀光在天地一闪间极为耀眼。她急忙关窗,想将人拒之在外,窗棂却在两腿强劲的力道下,连着她的人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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