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娘子看着林蝉那副急于撇清,开始逃避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怒其不争。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绕弯子,“凝霜…她是玉华宫初代掌门明华的女儿。”
“什么?” 林蝉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为什么?为什么玉华宫初掌门的女儿会被困在那种地方?她和墨言…和血娘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非常复杂,牵扯太多,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楚。” 血娘子看着林蝉震惊迷茫的样子,语气带着沉重,
“至于终源录的具体位置…我其实也并不知道确切所在。那个墓穴,我千年来想过无数办法,都无法进入其核心。只知道它关系重大,是混沌之门封印的关键。”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林蝉,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小乖,你听清楚。你已经没办法再当一个普通的傩婆子了!你的血脉,你的力量,注定了你无法置身事外!傩士一脉凋零千年,残存的族人如同无根浮萍,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苟延残喘,他们需要你,还有那些流着林氏血脉,等待重聚和指引的族人需要你,你身上承载的,是傩神的传承,是无数人的希望,你躲不掉的。”
血娘子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蝉心上。那个她一直试图逃避的身份,责任,被血娘子**裸地揭开,她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血娘子看着林蝉沉默不语,依旧带着抗拒和茫然的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失望涌上心头。她猛地一甩袖,语气带着一丝决绝,
“既然找不到终源录,我先回枢墟阁,帮你把那个谢临砍了,先把身上的伤恢复好。”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不要!” 林蝉瞬间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几乎是本能的扑上前,一把死死拉住了血娘子的衣袖,她的声音带着惊恐和急切,“你不能杀他。”
血娘子脚步一顿,猛地回头!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的凤眸,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失望,
“为什么不能?他谢临是暮仁的得力爪牙,他和沈昭不一样,他的剑下,有多少傩士,多少林氏族人的冤魂,不除掉他,你迟早会栽在他手上!你难道还对他心存幻想不成?”
林蝉的心头一颤,但她拉着衣袖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她看着血娘子,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担忧,
“我…我不知道…可是…谢临他…是沈昭师兄,是玉华宫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另一边的玉华宫主殿内,庄严肃穆。沈昭将几人安置妥当后,便一刻不停的直奔主殿。她步履沉稳,面容冷肃,近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沉重的巨石压在她心头。
殿内,暮仁掌门正与几位长老低声商讨着什么,气氛凝重。见沈昭进来,几位长老脸上习惯性的堆起和蔼的笑容。
“昭儿回来了。”
“此行辛苦了。”
沈昭目不斜视,径直上前,对着主座上的暮仁和两侧长老恭敬行礼,“拜见各位长老,拜见师尊。”
礼毕,她抬起眼,声音有些急切,“师父,徒儿有要事禀告,可否…” 她未尽之意明显,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长老。
几位长老都是人精,见状纷纷起身,客套几句后便识趣地告退了。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暮仁缓缓从主座走下,步伐沉稳,深邃的目光落在沈昭略显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背上,似乎早已洞悉她的来意。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直接,
“昭儿,是为水狱局下那处所在吧?”
“是。”沈昭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她直视着暮仁的眼睛,“徒儿此前从未听师父提及,水狱局之下,竟还隐藏着那样一座…墓穴。” 她斟酌着用词,眉头微蹙,“而且,其中布置…处处透着…”
“而且处处都是傩士的手笔,是吗?”暮仁平静的接过了她的话头,语气听不出波澜,
“水狱局核心乃是一座祭坛,祭坛之后别有洞天,机关林立,诸多封印,寻常之人甚至玉华宫之人都无法开启,此等景象,任谁见了,都会满腹疑窦。”
“是。徒儿愚钝,不明其中缘由,还请师父解惑。”
沈昭微微垂首,姿态恭敬,心中却绷紧了弦。师父的反应太过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暮仁负手而立,目光投向殿外缥缈的云海,声音悠远和沉重,
“凝霜…玉华宫始祖明华掌门的小女儿。自幼聪慧,却也…性格乖张,不受拘束。”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这水狱局的建立,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昭屏息凝神,仔细聆听。
“千年前,各派仙门与世家各据一方,十分和谐,常有交流研学。这本是好事,却也给了某些心怀叵测之徒可乘之机。”
暮仁的声音渐冷,“傩士有一族,林氏,乃上古傩神的后代,擅通幽冥,行踪诡秘。其族中有女,名林墨言,表面温婉大方,实则包藏祸心。她借研学之名,潜入玉华宫,以花言巧语蒙蔽了当时心思单纯的凝霜,利用凝霜的信任与好意,最终盗取了宫门至宝终源录。”
沈昭心头一震。这与她所感知到的,凝霜幻影流露出的情感,截然不同。
暮仁没有看她,继续沉声道,“得手后,林墨言便与当时野心勃勃的枢墟阁阁主沆瀣一气,利用终源录之力,强行打开了混沌之门,妄图将邪力占为己有,有一统天下的野心,那一役…人间生灵涂炭,鬼魅横行,秩序崩坏,惨不忍睹。”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沉痛,仿佛亲身经历过那场浩劫。
“后来,各大门派摒弃前嫌,联手围剿枢墟阁,浴血奋战,终于夺回了终源录,然而…” 暮仁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凝重,
“混沌之门一旦开启,再想彻底关闭,难如登天!其逸散的邪祟混沌之力,始终难以根除。值此危难之际,凝霜…深感愧疚,她认为是她引狼入室才酿成此等大祸。于是,她毅然决定,以己身为阵眼,携终源录之力,创建了水狱局,关闭了混沌之门。那里面具体的运作方法,机关封印,也是她一手建立的。”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沈昭,眼中带着一丝复杂,
“至于那墓穴之中,为何处处皆是傩士的风格…或许,是凝霜当年留下的某种执念?又或是封印所需?个中缘由,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晓了。” 他轻轻摇头,带着遗憾。
沈昭静静地听着,面上维持着恭敬,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师父讲述的真相,逻辑看似通顺,却与她亲眼所见处处矛盾。凝霜对林墨言的深情与悔恨,血娘子那悲愤的控诉…凝霜就算了解傩术,可是想要真正施行起来,那引渡归墟,岂是她一人可以完成的?
她沉默着,半天没有接话。片刻后,暮仁眼光锐利的看向沈昭,
“昭儿,为师已知晓那个叫林蝉的女子。她身上…竟还残存着上古傩神的血脉之力。这血脉,按常理,千年前便该断绝了。未曾想…竟还有遗存。”
沈昭心头一紧,立刻开口,
“师父,林蝉虽身负异脉,但徒儿一路同行,深知其为人。她心思纯善,从未有害人之举。”
暮仁深深看了沈昭一眼,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似乎能洞察人心。他没有对林蝉的品性做出评价,转而问道,
“风韫回禀,那林蝉并未被带回宫中。是谁将她带走了?可是枢墟阁的人?”
沈昭心中一凛,血娘子的身份太过敏感复杂,她只能含糊道,
“回师父,带走林蝉之人…行踪诡秘,手段极高,徒儿未能及时阻拦。”
暮仁闻言,眼神微动,但并未深究,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沈昭腰间的青霜之上。
“嗯。” 暮仁淡淡地应了一声,话题忽然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你颈后玉骨…近来可还安稳?那柄魔剑,可有异动?”
沈昭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后颈玉骨的位置。墓穴中魔剑因水怨之气躁动几乎失控的惊险一幕瞬间闪过脑海。她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面不改色地摇头
“回师父,并无异动。”
暮仁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青霜之上。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半晌,他忽然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在沈昭反应过来之前,已将那根红绳从剑穗上扯下。
细微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暮仁将红绳随意地丢弃在地,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玉华宫弟子,虽对情爱之事不设禁令,但配剑之上,莫要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昭瞳孔一缩,看着地上那抹刺眼的红色,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她低下头,掩去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艰涩,
“…是,师父。徒儿…谨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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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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