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送玉
数万年前,玉神降世于这片黑暗大陆,观人族苦于暗之鬼蜮的侵蚀,遂降下四方玉柱形成笼罩天幕的巨大屏障,隔绝鬼蜮,驱散黑暗,以护佑人族。
玉神怜悯人族,赐下四件神器,镇守四方玉柱。
因玉柱所含玉质之力磅礴浩大,人族日浸其力,体内渐染玉质,玉质于血液逐渐融合,人族得以借玉柱之力修炼。
人族为求修炼渐渐聚集于四方玉柱周围,日久便成四宗,各自以四神器为名,南宗赤璋,东宗青圭,北宗玄璜,西宗白琥。
玉神赐予人族力量,人族多感念,四宗之人尤甚敬畏,但总有一些人妄图挑战神威。
七百年前大陆出现一个神秘的组织,名为焚玉司。开始只是小范围地传播,聚集许多对四宗不满之人,后来逐渐扩散至四宗内部。其信奉宗旨只有一条——“焚玉弑神”,据她们所说,玉柱如同牢狱之灾,将世人囚禁,而所谓的鬼蜮不过是伪神精心编造的谎言以欺骗人族。她们是为大陆的自由而反抗伪神,而世人多被伪神蒙蔽。
南宗少宗主沈轻曾被称为千年第一人的天才,也被焚玉司蒙蔽,暗合焚玉司,意图偷取南宗神器赤璋,破坏南之玉柱,打破屏障,引得玉神下遣神使。沈轻败退逃窜,在被逐出南宗之后,仍不死心,制造“逆神血阵”,妄图献祭柳城凡民数百万,四宗宗主亲赴柳城,南宗宗主乃是将沈轻一手抚养长大的亲传师尊,沈轻不仅不敬师反而弑师。据说她在弑师前,曾狂妄地表示——“神我都杀得,师尊如何杀不得!”
四宗宗主及各宗精锐在“逆神血阵”的血雾中悉数陨落,神使不敌,向玉神求救。最终是玉神亲临大陆,才镇压了这场弥天浩劫。沈轻自爆而亡,柳城血雾数百年不散。世人称之为“焚玉之难”。
焚玉司所造成的生灵涂炭使得人人闻之名而恶之,四宗之内严禁谈论一切焚玉司相关之物。
祸兮福之所倚,因四宗折损颇多,玉神为安抚人族,遂许人族登仙之途。每百年通过“玉神试炼”之人便可借玉柱登仙,超脱**凡胎,与天地同寿,享无上荣光。
七百年时间,如白驹过隙。如今又是百年一次的送玉登仙。
南宗赤璋,赤风殿
相较于往日的冷清,如今大殿内座无虚席,人们低声交谈着。在大殿的一角,一女子声音神秘地说,“你们知道现任南宗柳宗主以前不过是个外门低阶么?”
“我知道!”说话之人颇有些兴奋,但在女子的手势下,声音压得很低,“听说是因为暗中告发了魔头沈轻,才从外门选进内门。”
“但我听说她是被魔头排挤到外门的,因为她的天赋比魔头高。”另一人插嘴道。
“得了吧,魔头当初可是……”
“闭嘴,你不想活了,这里可是赤风殿!”女子紧张地捂住边上人的嘴。
周围谈论的声音逐渐微弱,门口传来动静,角落的几人望去,从门口进来一人。其人身量高挑,眉染霜雪,面如寒露,腰上佩带一枚赤红色的玉璋,这是赤璋南宗宗主的身份象征。
来人正是南宗宗主柳笙歌。
柳笙歌径直落座于首席,下面席位本应该依次是其余三宗长老,但北东两宗席位空缺。她看向三宗席位上的唯一一人——白琥西宗长老顾庆,顾庆把玩着手里的玉虎,漫不经心地开口,“柳宗主,青圭东宗不是来人了吗?人哪去了?知道的尊称一声青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缩头龟呢。”声音不大,但在座诸位都是修行之人,五感通透,听的清清楚楚。
**玉之难以来,七百年间大陆格局变幻,曾经傲居四宗之首的青圭东宗随着前任宗主的陨落而静默,现任宗主温清文上位不久便闭宗,仅留有外堂与外界交流。玄璜北宗因其位于万里冰封的雪原早在千年以前便一直处于闭宗状态,大陆几乎不见北宗门人的身影。如今大陆仅有赤璋南宗和白琥西宗的门人四处活动。南宗之人擅炼器,西宗之人擅炼丹,故而两宗又常因为争夺天材地宝而大打出手。白琥西宗现任宗主顾之宁不仅修炼天赋异禀,炼丹之术于大陆更是首屈一指,西宗顾氏因此越发嚣张。
柳笙歌没兴趣跟顾庆计较语言上的得失,她不像顾之宁那个女人凡事都要争个第一,她只想做好该做的事,其余的交由宗内的长老负责。
东宗来的人此刻应该在广场。
赤风殿前的赤明广场,此时人声鼎沸。能参与送玉登仙之人皆齐聚于此,她们都有亲友、爱人及家人。此刻各自怀着难以言明的心情在纷纷道别。
广场的侧边有对母女,女人半蹲下抚摸还不到六岁的女儿。
“阿川,你要乖乖听云姨的话,阿娘要出远门了。”
“阿娘,什么是出远门?”小女孩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眼睫如羽翼一般,轻扫着女子的心。
她将小女孩拥入怀中,轻轻地哄道,“就是很久很久都不会在家,不过阿川以后努力修行的话,就可以见到阿娘了。”
“好!一言为定,拉勾勾!”女人笑着跟女孩拉钩发誓。
不舍地亲了亲女孩,女人站起身。她对旁边的女子有些歉意地说道:“迟云,今后就麻烦你了。一别多年,本该老友欢畅叙旧,却给你添了麻烦。”
时迟云仔细打量眼前女人,一如既往的英气,相较于当年的锋芒,如今的女人似藏剑于鞘,内敛许多。
“行雪,自你离宗已有百年,竹林峰那群小丫头一直等着你回去,跟你切磋呢!你在外名声大显,世人谁不知东宗‘折玉神剑’卫行雪的名头?”
“迟云,你我之间还需用这些虚话客套吗?”
“……行雪你还是这么直率。这孩子是?”时迟云看着卫行雪身边的小不点。
“我的血脉,取名卫怀川。”卫行雪低头看着因为好奇而四处张望的女孩。“因为一些原因,我和阿川一直隐居,她还未曾接触过世事。”
血脉一词,意味着卫怀川是从卫行雪血液中剥离的玉质诞生,这是玄玉大陆延续后代常用的手法,如此诞生的女孩会继承母亲的玉质,完全传承母亲的一切。因此在大陆,血脉是一个特别的词语。
“我会照顾好她的。”时迟云郑重地承诺。
“有你此话,我便放心,此去恐怕以后再难于大陆相见,珍重。”
故友再见,却是决别。时迟云心中感慨,千言万语只化为两字。
“珍重。”
广场上有玉钟清脆激荡之声回响。时辰已到。
柳笙歌及殿内之人都已汇聚于广场中央,她手一挥,一艘玉舟赫然出现在广场上空,众人纷纷跳上玉舟,向着远处直冲云霄的玉柱而去。玉柱因神器而开启,光芒大显,将玉舟吞入其中,洒下斑驳的光点。
柳笙歌看着那些光点默然,不知是喜是悲。
余下众人或羡慕或不舍地注视玉柱,久久才得以散去。
“柳宗主,刚才送别故人,礼数不周,还望见谅。”时迟云牵着身边的小不点,小女孩依然呆呆地望着玉柱方向。
“无妨,离别乃是大事,区区礼节不足挂齿。毕竟没人知道这是否是最后一面。”柳笙歌的脸上难得有其他表情,不过还未待看清便已转瞬即逝,“送玉一事已经完成,时长老请便,我还有事,便不奉陪。”
柳笙歌转身离开。
时迟云低头看着小女孩,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小女孩很乖巧,不哭也不闹。
“怀川想不想飞高高?”
“不想。阿娘以前带我飞过,她飞得好快,云姨你飞得有阿娘快么?”
“那应该没有,你阿娘的剑我是远远比不上的,我们也可以坐玉舟回宗门。”
“是像刚刚那样的么?”
“嗯,而且比刚刚那个还大几倍!”时迟云哄道。
“那我要坐!”
小女孩欣喜期待的神情让时迟云松了一口气,她虽时常代表东宗与人打交道,但极不擅长与小孩子交流,家里那个更是经常闹得天翻地覆,想起来就头疼。
时迟云默默地叹了口气,带着小女孩便去南宗山脚乘坐玉舟,返回宗门。
一切的喧闹结束后,便是永恒的沉默。
柳笙歌回到房间,心底涌起一阵阵的疲倦。今日所见种种离别之景,都让她心情沉重。她揉了揉眉心,轻舒一口气。正准备休息,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才舒展的眉头又高高拧起。一拂手,门开,外面的人因为太急而门陡开直扑向地。在开门时,柳笙歌就已经看清来人,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把人从地上拎起来,还未等其开口,便直接奔往后山。
南宗后山的一个隐秘山洞,柳笙歌看着空无一人的石室,沉默不语。
因为赶路太快而有些晕乎乎的门人宁瑶认清了周围环境,立刻向柳笙歌禀告,“宗主,少宗主她她她消失了!”声音有一丝颤抖。
“何时发现?”柳笙歌开始细致地查看整个石室。
“就在刚刚,送玉才结束之时。”宁瑶看着柳笙歌没有丝毫波澜的脸也镇定下来,“因为平日少宗主总是会时不时地……大声说话”,其实是大声辱骂宗主,但她不敢说,“今日却突然异常安静,从早上起就是如此,我问她,她说身体不适,因为今日送玉需要人手,此处便只有我一个人留守,我怕少宗主耍……咳,便没敢离开,但过了有段时间,我进去查看,发现石室空无一人!宗主,我可以发誓,未曾离开洞口半步,也未曾见到一个人影!”说到最后,宁瑶激动异常,就差以头抢地自证清白。
“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其他什么异常么?”柳笙歌站在一个角落,看着地面,地面上有一层浅浅的赤色粉末,她捻起一点,凑近鼻尖,味道刺鼻,是蝉玉粉。蝉玉花碾成粉末,曾经被用来吸引赤蝶,但它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功效就是隐去人的身形。
“没有,没有任何人声。”这也是宁瑶纳闷的地方,一个大活人没有其他人帮助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其他异常呢?”柳笙歌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丫头不知道哪弄来的东西。
“嗯……蝴蝶算么?今天周围倒是突然出现了许多蝴蝶。往常是没有的。”宁瑶有些迟疑。
“算,此事我已有眉目,你先去休息,我来处理。”
柳笙歌准备离开,但她突然愣住。她再次转头看着那片地面,上面的粉末薄得几乎看不见。
她才意识到,蝉玉粉的特殊用法只有她和另一个人知道。
而那个人早在七百年前已魂飞魄散。
“宗主?”宁瑶有些不安,她很少看到宗主的表情这样严峻。宗主虽然经常冷着脸,但气场柔和,对待她们这些门人也语气轻柔。不管发生什么,宗主的表情从来没有变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宗主这种神情。
“无事。”柳笙歌按下心中所想,恢复如常。
兴许是她想多了,世界之大,总有聪慧之人发现事物的奥秘,况且那丫头本来就聪明。
话虽如此,但她不可避免地在心中反复去推断那个可能性。
即便……她曾经亲眼看见那人的命牌碎裂。
作者第一次写文,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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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送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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