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开了一个多钟终于到了工业区，这里的景象十分荒凉。周围人烟稀少，路面杂草丛生，店铺门可罗雀，招牌锈迹斑斑，大写的“旺铺招租”四字连成了一排，周围的厂房更是寂静无比，无人作业。
下车后，任展舒根据导航穿过小巷走到了一个空置的厂房前，四处环绕了一圈后觉得这里确实是很好的囤货地点，地处偏僻人迹罕至，不容易被人发现。
通过墙上的招租电话，任展舒拨号打了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
“您好，是丁先生吗，我在龙兴市的南边工业区，您这里是不是有个空置的厂房打算出租？”
“是的，我们确实打算把那个厂租出去。”一道女声回答道。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其中夹杂着几声男人剧烈的咳嗽声。
“好，那可以短期租赁吗？我大概要租三个月。”还有将近两个月病毒就会爆发，租三个月更保险，不容易引人怀疑。
“可以的，那您方便什么时候面谈呢？”
“您现在有空吗？我现在就可以。”
“那您可以稍等一下吗，我这就过去。”
“好的。”
不知为何，刚刚电话里男人的咳嗽声让他有些不安。难道病毒现在就开始传播了，只是还没爆发？
在梦里，病毒有三个爆发阶段，第一阶段是唾液以及血液传播的，主要是丧尸撕咬抓伤以及蚊虫、蟑螂等虫类叮咬。第二阶段是空气传播，好像是森林里的毒花绽放造成的。第三阶段就是动植物传播，主要是丧尸动物攻击。
任展舒回忆起了梦中的一些场景，他曾在政府体系未崩溃时跟着居家隔离的人们的视角看过几篇关于病毒的新闻报道。
“2035年7月31日丧尸病毒爆发，病毒来源不明，全球感染者与死亡人数达到惊人的十六个亿，是十几年前冠状病毒死亡人数的百倍有余。”
“经研究，这种病毒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主要通过唾液和空气传播，人们受感染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空气中病毒浓度上升和丧尸抓伤咬伤，血液传播属于少数状况。”
“病毒结构的复杂给疫苗研究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它时刻都在进化，它的防御近乎完美。”
“病毒的致死率很高，人一旦感染将会在24小时内死亡。”
“病毒感染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发烧头痛咳血，第二阶段皮肤组织脱落并展现暴力倾向，第三阶段内脏受损凝血障碍，最后大出血而死。然后变成丧尸。”
“因疫情形势严峻，各国政府呼吁人们居家隔离，没有批准不得外出，私自外出者罚款五万元并送去集中隔离区由政府监督，发现感染者立即上报，人们每天必须进行全身检查，确保身体健康。”
可惜人类的研究远远赶不上病毒的进化速度，开始时，病毒要24小时才能将人类转化成丧尸，后来是12小时、6个小时、三个小时，最后是15秒。
脚步声把任展舒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出现在眼前。
互相介绍后，女人带着任展舒进去转了转。在任展舒的有意引导下，女人提起了他的丈夫。
“本来应该是老丁联系您的，但是他发烧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因为蚊虫携带了病毒，开了几包药给我们。但是我觉得不太像是毒蚊子能造成的，老丁说他浑身都痛，一直在咳血。”女人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许疲倦。
“可能是因为什么流行病毒引起的吧，或者说是十几年前的冠状病毒又卷土重来了？最近不也有很多人发烧吗？”任展舒知道此发烧非彼发烧，发烧是人体的自我保护，而她丈夫的身体正在与病毒抗争。难道要劝她杀了自己的丈夫吗？这个病毒没有治愈的可能，感染了就必须杀死，未感染的才能用疫苗进行预防。
病毒爆发后，大部分人都是被自己丧尸化的亲人杀死的，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父母亲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丧尸，总觉得事情还有转圜之地。而病毒使曾经的骨肉至亲相互残杀。
“哦，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饭了，租金每月八号收。”女人看了看时间，把钥匙交给了任展舒。
“不用了，租金我一次性转给你吧。”
“好，可以。”
看着女人的背影，任展舒犹豫了一会，唤住她。
“阿姨，你要小心。”
“诶，谢谢。”
她可能以为自己只是说了一句礼貌性的客气话吧。任展舒怔怔地想。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当年母亲没有去世，如今也应该是这个年纪。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母亲不用经历末世的残酷，这就很好了。
回到家，他打电话联系了崔鹤白的助理，让助理负责找供应商订货，说是要开几家大型超市，叫供应商先把货送到仓库去，等超市装修好了直接送过去。
任展舒选的地方虽然离家里要一个多小时，但是离另一个商圈只用半个钟，这么看来也不算离谱。
崔鹤白的助理也对任展舒颇为熟悉，知道这是个娇纵任性的主儿，看着乖乖巧巧，平常总是喜欢往董事长脸上挠。
董事长的脸上一带伤，助理立马就知道这是又被家暴了。不过，这位董事长夫人人还挺好的，打归打，骂归骂，但是目标明确，从不拿打工人撒气，心情好的时候还经常给他加工资。
说到董事长，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他，估计还被困在国外呢，这么靠近核辐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健康，只是明明封锁的是国境线，为什么通讯也出问题了。
挂了电话后，任展舒随便吃了点东西，打算刷视频打发时间，结果刷到了一个解析当今国际形势的视频，有百万赞。文案是从近来某国频繁发生的武装暴乱事件揭发某国内乱黑幕。
任展舒打开一看，是一段模糊的视频，但是也能大概看出某国警察正在强势镇压暴乱的人群。他对国外政治斗争不感兴趣，刚想划过，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条突兀的评论。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个人为什么抱着那个警察不放，还一直啃他的脖子。”
底下立刻就有人反驳他：“你没看见那个警察抓住了他的手吗，他反抗不了，就想咬警察的脸，结果一不小心咬到脖子了。你不会以为他们在卿卿我我吧。”
任展舒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始终都落不着实处。他翻墙进入外网，找到了那个被转发了无数次的视频，原视频已经被下架了，只剩下模糊的片段。外国网友的评论要么是跟刚才那个反驳的人保持相同意见，要么就在谴责某国的领导人和警察。
为了能看清楚咬人者的状态，任展舒将视频发给了号称无所不能的学姐安甯，请她帮忙找到高清版的原视频。
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任展舒觉着十分煎熬。他打开冰箱，开了一罐可乐，一边喝一边盯着手机消息。
很快，安甯把视频发给了他，下面还附着一条信息：小舒儿，这是新出的丧尸片吗？群演演的挺卖力，咀嚼的配音也挺逼真的。果然丧尸片还得是外国人拍。
任展舒连忙打开视频，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
某国街上聚集的那些人其实是参加游行示威的，手上举着牌子，嘴里还喊着口号，一大群人排成一条长龙，声势浩大。快要到达目的地时，队伍后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声惨叫，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场面突然就混乱起来，咬的咬，打的打。带头游行的以为是警察向后方的人发难了，也不惧怕枪口了，破口大骂，直接就冲了上去。现场顿时比村口菜市场还乱，尖叫声、谩骂声，不绝于耳。路边围观的警察就举着枪上去维持秩序，一番打斗，拷走了带头的几个。
这时一个丧失理智的“人”嘶吼着向警察扑了过去，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对着警察又抓又挠，还咬下好几块肉，警察身边的同事立即举起枪扫射了几下。清空弹夹似乎对它没有效果，黏稠的血液淌在地下，立刻凝固起来。枪声让丧尸更为狂躁，冲着警察的脖子就是一口，鲜血四溅。
然后视频就中断了。
反复看了好几遍，任展舒眉头紧锁。
这应该是进化了的丧尸，普通丧尸不会有那么敏捷的身手的。
原来现在就出现了一级丧尸吗？
一级的丧尸身手如此敏捷，力气也奇大，攻击性很强，还能把将近两百斤的彪形大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据他所知，中后期的丧尸不仅觉醒了异能，还拥有了一些智慧。
不敢想，末世后普通人想要活下去得付出多大的努力。
任展舒回复了安甯，“这是真的，学姐，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跟安甯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安甯对网络技术方面很感兴趣。刚认识的时候安甯还在猫咖打暑假工，现在已经成立了一家业内有名的互联网公司，经济独立。
任展舒很了解安甯，安甯做事小心谨慎，看到原视频一定会有所怀疑，然后会想办法查证，她现在只不过不太相信罢了。
不过大部分人也不会相信，比如你明明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跟你说，要世界末日了快跑，你只会觉得那人是个神经病，丧尸片看多了，得去治治脑子。
过了一会儿，安甯才回复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听她这么问，任展舒明白安甯也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看局势还算稳定所以才按兵不动。
末世前，有不少比较敏感的人都能察觉到局势的暗流涌动。网上的信息、家中在医院及政府任职的亲人，使他们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们私底下或多或少都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次的病毒“空前绝后”，差点就让人类绝后了。
任展舒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大意是让安甯先好好准备，快点囤货，越多越好，他有办法将物资都带走，然后明早面谈，地址在他家，最后再加一句，别忘了给他带救济餐，太早了他起不来。
放下手机后，任展舒简单洗漱一下就上了床。想到明天要花费的众多口水，他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思考着明天的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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