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你回来了,老师把你叫出去说什么了?”
“说我这次期中考得不错,下次月考要保持住。”我将银行卡塞到我的袖子里,趁别人不注意又放到我的书包里。
“原来如此。”李卿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们挺好真厉害,都被老师单独表扬了。”
“没事。”我给她鼓劲儿,“咱们加油学习,下次把你叫出去表扬!”
“先歇歇,有点学累了。”李卿俯下身从桌洞掏了掏,给我拿了一包薯片,“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赵澄听到这句话嗤笑了一声,引得李卿对她的怒骂。
班长和文艺委员最后定下来的班服很厚实,跟羽绒服差不多,我穿上很温暖,像李卿给人的感觉一样。
“同学们,大家的班服都到了,不合适的话可以和周围人换换。下节体育课,咱们可以练练方阵。”
同学们一片哀嚎声,抱怨着体育课又被占了。
课间,班主任陪着我们下来,和体育老师交涉一番后体育老师就回办公室了。
今天很冷,北风像是穿透一切衣物直直地刺向我的身体,脖颈被呼呼的凉风灌溉。我将领子全部立起,遮住下巴,但感觉还是冷,我不禁驼背,希望能少一些被风吹的面积。
“高个子的同学往前站,你们可得支楞起来,到时候你就是我们班的门面,拍照先拍你们。”班主任在最前方组织队列。
我个子矮,站最后一排,我身旁是班长,班长穿得也很少,但他背挺得很直,领子也是正常的。
我不知怎的,心里像是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也将背挺得很直,把领子放了下去。
我想明白了,这是一种莫名的攀比心。我在成绩上比不过他,至少要在精神气上超过他。
他看着我突兀的动作,不解地向我投了一个疑问的眼神。我照例整理着我的仪容仪表,将略有些长的校服裤腿卷起,露出脚踝,全然一副没有将他放到眼里的样子。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或是出于关心问了我一句:“同学,你这样不冷吗?”
“不冷。”我感觉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却强撑着没事一般,目视前方。
“好吧。”班长见我兴致不高,可能以为我是不舒服,“不舒服要不回教室趴一会?老师那边我去说。”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很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实在是太吵了,同学们都对班主任侵占体育课这件事强烈不满,具体表达在了大声说话方面,就连老师也有点控制不住。
于是班长他去班级前方组织纪律了,我见他走了连忙蹲下假装系鞋带,实则是将我的裤腿放下来,实在是太冷了,风顺着我的裤腿直往上窜。
我甚至想好了措辞,如果他问我“你为什么又把裤腿放下来?”,我可以说是被风吹的。
可班长回来后,没有注意到我将裤腿放下来的细节。他目不转睛的跟随着口号,踏着标准的步伐。
奇妙的攀比心又上来了。
在“一二一”的喊声中,我们走了一遍又一遍。每走一遍,我感觉这都是对我的一种折磨,我感觉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终于在我感觉我手脚冻紫之前,老师说了“下课”。
我跟着李卿迈着僵硬的步伐回了班级,我和她抱着暖气片缓了会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是我头一次这么感激我坐在靠窗旁。”李卿将手翻了个面说道,“太暖和了呜呜,”
“瞧你们那点出息。”赵澄单手撑着脸不甚在意。
“你不冷吗?”李卿将手贴在他的后脖颈,“这比暖气片还暖和。”
赵澄没躲,将身体往前探了探,更方便她把自己的手捂热。
李卿感受着手下的体温,将手捂热后再抽出,感叹了一句,“火力真旺啊。”
赵澄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又作势拉开校服拉链,李卿连忙把手抽出来,制止他的动作。又往周围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你要干啥啊?”
“揭秘真相。”赵澄甩下这四个字,将拉链拉开。
纯白的卫衣上里面贴了八个暖宝宝。
“哇!”我和李卿异口同声地发出感叹。
他也没将拉链拉上,从侧边的书包拿了一沓暖宝宝,分给了我和李卿。
“这就是‘火力旺’的秘诀。”
“可以可以。”李卿为他鼓掌。
我拿了一个暖宝宝撕了包装袋给李卿,李卿接过贴在衣服上。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课间巡视的同学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准确地来说,是走到赵澄面前。
他掏出记录的小本和笔,“学校有规定,不可以敞胸露怀。”
李卿快速回正身子,浑身透露着“我与他没关系”这几个字。
这个同学正是上次记我和李卿名字的人。
我很疑惑,他是有什么kpi吗?一天内必须要记够多少个人的名字才算完成任务?
赵澄冷冰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见他还在那里站着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大事的。”他顿了顿,预备铃正好响完,又说道,“二分钟铃班级过于吵闹,记上了。”
我看到赵澄的嘴皮子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他用食指关节轻叩了叩桌面,“同学,这次我就当没听到你骂街,下次不要让我抓住了。”
说完这句话,他走到门边观察了一下,发现一个女生慢悠悠地提着水杯从后门回到了教室。
“有人迟到。”他又拿出了本,“你叫李卿还是赵挺好来着?”
我听到我的名字一怔,随后抬头,这不是上次被我跑操踩掉鞋的同学吗?
真是完了。
我迅速指指我自己,示意她说我的名字。
我看到她往我这瞥了一眼,随后说,“你记错了,我叫唐凤。”
他“哦”了一声,记好名字又在班级里说“你们班的纪律很差,我会上报给学生会。”之后便扬长而去。
赵澄“啧”了一声,随后自我安慰,“这下也不用愁咱们这节课班会讲什么了,这不就是现成的素材吗?往好处想,咱们至少提前知道了结果。”
果不其然,班主任准备好的素材一个没讲,面带笑容地拍了两张照片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阴云密布。
我揣着手,不敢看她。她拿出手机查看名单,“点到名字的都给我站起来。”
“赵澄,你先给我站起来。”
“为什么要敞胸漏怀?”
“我在看我贴的暖宝宝有没有歪。”
班里瞬间发出一阵哄笑,有时候笑点真的很莫名其妙,笑容会传染也挺莫名其妙的。
“好端端的,你贴暖宝宝干嘛?”
赵澄坦然答话:“冷啊,外面走方阵一走就走四十分钟,人都要冻木了。”
“那敞胸漏怀也是不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勾搭小姑娘呢,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早恋啊?”
有人在咳嗽,赵澄回头瞥了那人一眼。
赵大夫的一眼简直是神药啊,立马就见效,一点也不咳了。
班主任转移了话头,“(2,3),(2,4)两个人在二分钟铃说话,两个同学站起来。”
“还有唐凤,怎么还迟到,一起站起来。”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推拉凳子的声音,这节课就在她的训斥中过去了。
说实话我有点喜欢这种课,前提是被骂的不是我。每次她开始数落人的时候,我会先反思我最近有没有犯什么事,如果有那我会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她喊我的名字,再将头低下去,看着我的桌面,不发一语。但如果我认为我没有犯错误的话,我会驼背低头,两只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奖励自己睡上一觉。
我想就这样浑水摸鱼地过下去也很好。
只是很讨厌回家,我总是在学校待到很晚,等到同学们都走了,我还在我的座位上写今天留的作业。有时候赵澄和李卿会陪着我,我也会给他们讲题。
教室里的灯很亮,但光线并不刺眼,我可以在亮堂堂的环境下写字。可惜待不了很久,有时是巡查的老师问我怎么还没回家,我应付过去后,过不了多久保安也会来轰我。然后我就会伴随着《回家》的音乐踏上回家的路。
那条充满泥泞的路。
家里只有一个拉线的灯,拉一下灯亮了,再拉一下,灯又暗了。
每当我要睡觉的时候,我要先把灯关了,然后打着手电筒的光走到床边。运气不好的话还会撞到脚趾。
姐姐给我买的手机中有纯音乐,有一次我睡不着想放音乐听听,却被巨大的音乐声吓了一跳,本来不多的睡意更是全跑了。
我想找人聊一聊,想找姐姐,但是姐姐上学已经很累了,我不能打扰姐姐。李卿这个点应该也睡了,我也不能打扰。我能找谁呢?
那个晚上我就这么睁着眼,直直地躺到了天亮。窗外响起鸟叫,吱吱喳喳的。我起床,看着眼下的黑眼圈,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感觉这样的自己有一点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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