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光
陈冉冉困难眯眼,不过才刚清醒一秒那些不堪回忆又想起来了。
她间接成为了害死阿豪的凶手。
“陈小姐?”在旁护士喊了一声。
陈冉冉懵然回过头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
醒来的时候没注意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呼吸困难,想着走到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想到脑子越来越晕最后倒在了放地上,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是谁送我来的医院?”
护士回答道:“是一个高高的男士。”
“高高的?”陈冉冉犹豫,再想问清楚护士已经离开了病房。
是赵晨吗?
陈冉冉不确定,回来时她有注意到赵晨远远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好像是他吧。
出院以后陈冉冉一如既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任凭隔壁的李老太太拍自己的房门。
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一想到自己间接害死了阿豪就难过得泣不成声,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台下画那副画。
“冉冉啊?”门外的李老太有点心疼,陈冉冉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她看着也不好受。
陈冉冉低头捂紧脑袋,面目狰狞浑身瑟瑟发抖。
她好像听到了阿豪的叫声。
他在叫自己。
他在拍门。
“啊....”陈冉冉害怕道沙哑失声,死死盯着那被拍得铛铛响的大门,仿佛门外的人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
李老太同样被里面传出的尖叫声吓到,她不敢再拍门了。
不仅是门内的尖叫,还有。
此刻李老太身后传来步伐稳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在向自己逼近。
有人在上楼。
她害怕,嘴巴都不敢合上,嘴角抖动的弧度甚至要比转脸侧望的弧度要张合得更大。
漫长十几秒钟过去,李老太呆滞站在门前,等待着身后人的下一步动作。
但声响在这一刻却全部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里面传出嘶声裂肺的呼喊声。
但李老太还是不敢转身。
犹豫迟疑之际,他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
李老太心肝脾肺肾都停了一拍,六神无主。
虽然理智告诉她要回复,但她没法支配自己的脑神经去点头。
过了好多秒,好多秒,直到身后的冷气渐散,敏感的李老太这才敢慢慢勾了一下爬满褶皱的手指头,就这么一下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他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李老太不敢再管这事,仓皇离开的同时甚至不敢向后看一眼。
直到601的门关上她依旧不敢放松,抵在门口死死挡着门。
不能让他进来。
从早到晚,两间屋子。一个不肯出,一个不敢出,就连灯都不敢多点一盏。
心里恐惧的事情多了,就连听到敲门声都会吓得浑身鸡皮疙瘩起。
夜色黑沉,乌云蔽月,阴暗阳台一如既往是苏禧的常驻地。
冷风潇潇而过,吹得额间碎发凌乱。
回头遥望,叹气一声,恨铁不成钢。
陈冉冉用被子紧紧实实地裹住了自己,但凡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都神经兮兮地不安来回躲藏。
真像疯了一样。
“胆小鬼。”
只要陈冉冉说一句,苏禧马上就可以过去把赵晨撕成碎片。
在他看来陈冉冉完全没有必要把他人的罪行揽到自己身上,真的没意思。
夜越来越黑,陈冉冉的眼睛却越来越红,红得发黑。
她现在一刻也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是阿豪自杀的画面。
陈冉冉手心红得发烫,肤温炙热。
她感觉有一股无名的火在灼烧自己的手掌,无形中将手心烧得红烂。
仍记得当日给阿豪烧遗物时那火盆也是这么烫。
噢,对了,阿豪的遗物是由她帮忙整理的。
现如今想起只觉得很可笑。
“我又凭什么呢?”无声只剩哀嚎。
如果阿豪知道那副替画上场的画是出自她陈冉冉的手,想必死后化成厉鬼都会像火炉里的青火一样烧死自己。
阿豪回来烧她了。
烧死她好了,她也没脸活了。
她就是个害人精,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人。
苏禧看不下去了,反手把人给敲晕。
烦!他做不到视若无睹。
陈冉冉发烧了。
漫漫长夜,苏禧一次一次给她打湿毛巾擦额头。
好几次明明都睡着了但是听到陈冉冉说梦话又猛然醒来,再换水再擦身体,直到精疲力尽。
很磨人。
到最后苏禧也累得起不来了,直接靠坐在沙发旁短暂休息。
他们俩离得很近很近,咫尺之近可亲肤。
虽然已经烧退但陈冉冉的脸依旧红彤彤的,像个半熟草莓。
耳边传来呼吸,温热打在侧脸,苏禧忽然浑身僵滞不敢动。
那股火并没退,只是从陈冉冉身上转移到了苏禧身上,烧得他心慌。
内心的烦躁在这一刻被一烧而光,反之将他的心烧得滚烫,像沸水一下来回跳动七上八下。
不可思议,他好像就这么轻易地就被点燃了。
陈冉冉这会反而变乖了,不再乱动。
但她还是害怕的,梦里太多令她恐惧的事物,急需要一个臂膀依靠。
苏禧在看,迟疑着,犹犹豫豫抬起手来。
但不过几秒,他毅然决然将手放下再靠近一点将睡梦中的陈冉冉搂入怀中,哄睡声是那样温柔:“没事,睡吧,睡。”
就连拍拍都是那样轻轻的,只为给她多一丝安全感。
陈冉冉哭了,眼角溢泪。
感受到依偎这一刻不再害怕,尝试着安然入睡。
这一夜,都是好梦。
但也仅仅是这一夜。
当隔日的太阳再次升起,她迫使自己接受间接害死了阿豪这个事实。
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否则永远都会在噩梦里走不出来。
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她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尤其是死去的爷爷,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他很调皮的,一会要带自己回老宅里吃饭,一会要带自己去玩。
但不管去哪,自始至终都离不开那几个旧地方。
陈冉冉想了好久,她这才终于想起来爷爷去世时新家还没有建成,或许还不知道新家的路怎么走呢。
不然也不至于永远活在旧回忆里。
不仅如此,她还梦见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往事一幕幕记忆犹新。
好几次日渐黄昏陈冉冉慢慢醒来时都会在想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实远远比梦里假。
或许梦里才是真实的,醒来时头痛欲裂不过是为了让你剥离,起身继续戴着假面具苟活。
好几个夜晚陈冉冉都独坐在阳台,她不让自己睡觉。
每每感到困意来袭她都会狠狠掐自己,掐到痛醒为止。
她再也不要睡觉了,只有不睡觉才不会做梦,只有这样才不用剥离现实和梦境,她也不用那么痛苦。
但事实是她想错了。
只有入睡以后做梦才会让她得到片刻快乐。
在梦里,陈冉冉可以操控自己的梦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要一切都好,让所有的梦都为自己的虚假服务。
但凡梦到有一点点不好的她马上就会强迫自己醒来,不让坏东西活多一秒。
“我的梦必须得让我快乐。”
她现在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梦了。
但在602门外,李老太始终担心。
数了数时间陈冉冉已经有十多天没出门了,她担心陈冉冉出事。
拍门没人应,里面也没有动静,迫于无奈李老太以闻到煤气泄露为由让居委会的人上来排查一下安全隐患。
再不情愿陈冉冉也只能开门。
门开那一刻李老太太眼中闪烁泪光,不过才十来天的时间本就瘦弱的陈冉冉这会已经是皮包骨,心神呆滞面如蜡黄。
“冉冉...你,到底怎么了。”一向以坚强著称的李老太太这会心疼死了,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直接一脚踹开601的门。
陈冉冉呆愕,迟疑好几秒,嘴角笑容如扯线僵硬:“没事啊。”
居委会的人利落检查,检查不出什么就离开了,跟李老太说一定要注意家居安全,要是闻到可疑气味必须马上开窗通风。
“好,好。”老太太摇头叹气一声,麻木地应着。
这一次陈冉冉照常下一步就是关门,但是老太太眼疾手快马上就挡住了门咻一下地就溜进了602。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老人家心疼小孩决不能再让陈冉冉这样颓废下去。
“奶奶,你干嘛呀?”陈冉冉有意躲闪,背对着老奶奶。
李老太拍拍桌,硬气十足不容置喙:“从今天开始,一天三顿必须正常饮食,早晚跟我下楼耍太极,一三五跟我去拜神,二四六跟我去逛街,星期天随时听候安排。”
陈冉冉不想,倔着个牛脾气。
但李老太这一次可不容许她说不,比她还倔:“我认识你房东,这年头这么好的房子要加个三五千的应该不是问题吧,我等下就给他打个电话。”
老太太这下不像是开玩笑的,马上就拿出老人家拨号。
当比喇叭还大声的音响喊出她房东名字时陈冉冉马上就怂了:“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现在没有收入,承担不了这巨额房租。
“哼!”李老太神气昂眉。
小样,就没有她搞不定的。
“明天早上八点,楼下公园。”
李老太举起五个手指,无声威胁。
要是不来,那就等着交房租吧。
陈冉冉认了,服了!
惹谁都不能惹上了70岁的阿婆。
在李老太的挟持下陈冉冉被迫离开自己的小窝,每天像个丫鬟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这老太太根本就是故意的,完全不给自己歇一口气的时间。
一天三顿,顿顿二十分饱,以至于她吃饭就晕碳马上躺下。
说好的耍太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把降龙十八掌都搬来了,还规定自己必须要在半个月之内练成。
城东有佛寺不拜,非得要跑去城西;这下好了吧,上车车爆胎,下山猛雨淋湿老奶奶。
说好的二四六要去逛街本来还以为可以轻松一下,谁知道竟然被拽去了菜市场和一群六十岁的大妈抢鸡蛋。
早上6点的地铁抢不过人家,晚上十点的半价猪肉也抢不过人家。
秉承着绝对不买贵的原则老太太直接搬来竹席在超市门口睡,第二天一早六点开门飞扑进超市使出浑身解数上演菜心风暴之口水飞溅。
先骂再抢。
“啊!”陈冉冉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这老太太了。
“李红梅!你给我把那把菜心放下。”
狮吼功之厉害吓得在场的老太太都停了一秒,但也仅仅是一秒。
“抢啊!今日特价牛肉25一斤。”
千军万马飞奔而过,参与战争的还有一群老头。
路过时还顺带推了一把陈冉冉。
陈冉冉累了,有人推她顺势躺下。
跟老太太折腾这么多天也累了,先睡一觉再说。
历经九九八十四难陈冉冉终于回到了602,她无所求,只求一句:“老太太你放过我吧,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再也不用每天拿裤腰带拴着我。”
老太太已经观察陈冉冉很多天了,虽然状态已经好很多,但为了避免她旧病复发还是决定保险一点:“明天早上八点,我给你挂了个号,你先去看一看医生,把检查报告拿回来给我确认没事我就放过你。”
“什么号?”陈冉冉将挂号牌拿过来。
居然是他。
宋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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