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如昼,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赵晚意随着萧珩步入大殿,瞬间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她身着素雅宫装,发髻简单,却自有一种清冷孤傲的气质,与周遭奢华格格不入。
龙椅上的皇帝已显老态,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身侧坐着妆容精致的刘贵妃,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底却无一丝暖意。
“儿臣参见父皇。”萧珩行礼,声音平静无波。
赵晚意紧随其后跪拜:“罪臣之女赵晚意,拜见陛下。”
皇帝没有立刻让他们起身,目光在赵晚意身上停留许久,才缓缓道:“平身。赵家丫头,抬起头来。”
赵晚意依言抬头,不卑不亢地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
“像,真像你母亲。”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当年她在宫中为妃时,也是这般倔强的眼神。”
此话一出,席间几位老臣面色微变。赵晚意心中一惊,她从未听父母提起过母亲曾入宫为妃的往事。
萧珩适时开口:“父皇,晚意姑娘已带来,可否请忽利兹王子前来对质?”
皇帝微微颔首,太监高声传唤。不多时,忽利兹王子大步走入殿中,他身着北狄传统服饰,面容俊朗,眼神明亮。
“忽利兹拜见大靖皇帝。”他行礼后,目光转向赵晚意,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变为惋惜,“这位想必就是赵将军的千金了。”
赵晚意不卑不亢地回礼:“正是。听闻王子殿下有证据可证明我赵家清白?”
忽利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这是我父王暗中截获的左贤王亲笔信,信中详细记载了他如何派人冒充赵家军袭击使团,并计划嫁祸赵将军。”
太监将信呈给皇帝。皇帝阅毕,面色阴沉:“信中确实提及左贤王的阴谋。但仅凭一封信,难以完全洗清赵家嫌疑。”
忽利兹又道:“我还带来了一名俘虏,是袭击使团的刺客之一。他亲口承认是左贤王麾下的死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刘贵妃忽然轻笑一声:“陛下,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一个北狄俘虏,一封信件,就能证明赵家清白?或许,这是右贤王与赵家合演的一出戏呢?”
赵晚意心中一紧,正要辩驳,忽利兹却已开口:“贵妃娘娘何出此言?我父王一向主张与大靖交好,为何要陷害忠良?”
刘贵妃把玩着手中的玉扇,慢条斯理道:“本宫只是觉得奇怪,赵家军驻守北疆多年,对北狄各部落了如指掌。若是赵家有心通敌,与右贤王里应外合,岂不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
萧珩冷声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赵家满门忠烈,赵老将军为国捐躯,赵大将军戍边二十载,退北狄三百里,保我大靖边疆安宁。如此忠良,岂容轻易污蔑?”
刘贵妃笑容不变:“珩儿到底是年轻,不知人心险恶。越是表面忠良,背地里可能越是包藏祸心。”
赵晚意指甲掐入掌心,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看向萧珩,见他面色如常,但眼中寒意凛冽。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侍卫匆忙入内,跪地禀报:“陛下,刑部大牢遭劫,那名北狄俘虏...被灭口了!”
“什么?”皇帝猛地拍案而起。
忽利兹面色骤变:“这不可能!我明明安排了重重守卫!”
刘贵妃幽幽叹息:“真是巧啊,唯一的活口就这么没了。这下,可是死无对证了。”
赵晚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明显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局。她看向萧珩,见他眉头微蹙,但眼神依然镇定。
“父皇,”萧珩上前一步,“此事实在蹊跷。刑部大牢戒备森严,谁能如此轻易闯入并灭口?除非...”
“除非什么?”皇帝追问。
“除非朝中有人接应。”萧珩的目光扫过席间众臣,最终落在刘贵妃身上,“而且此人位高权重,能够调动禁军。”
刘贵妃面色微变:“珩儿这是何意?难道怀疑本宫不成?”
“儿臣不敢,”萧珩语气平淡,“只是就事论事。”
忽利兹忽然道:“陛下,我还有人证。袭击发生当晚,我的一名亲卫侥幸逃生,他亲眼看见刺客手臂上有左贤王部族的狼头刺青。”
刘贵妃轻笑:“刺青可以伪造,不足为凭。”
局面一时陷入僵持。赵晚意心知,若不能在此刻证明赵家清白,恐怕今后再无机会。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殿外又传来通报声:
“兵部尚书刘大人求见!”
皇帝皱眉:“宣。”
刘尚书快步走入,面色凝重地跪地:“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边关急报,北狄左贤王部突袭我边境三城,守将...不战而退!”
“什么?”皇帝勃然大怒,“守将何人?”
刘尚书抬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赵晚意:“是赵将军麾下的副将,王崇。”
席间顿时哗然。几位大臣交头接耳,看向赵晚意的目光充满怀疑与指责。
刘尚书继续道:“更严重的是,在弃守的城池中,发现了赵将军与左贤王的往来密信...”
萧珩厉声打断:“刘尚书,说话要有证据!”
刘尚书从袖中取出几封信件:“这些是从王崇将军处截获的密信,经鉴定,确是赵将军笔迹。信中提及...提及将边境布防图泄露给左贤王,以换取...换取北狄支持赵家拥兵自立。”
赵晚意如遭雷击,浑身冰凉。这不可能!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怎会通敌叛国?
皇帝接过信件,越看脸色越青,最终猛地将信件摔在地上:“好个赵霆!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如此!”
“陛下明鉴!”赵晚意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家父绝不会做出此等事!这定是有人伪造信件,构陷赵家!”
刘贵妃叹息道:“赵姑娘,本宫理解你护父心切。但铁证如山,赵家通敌已是确凿无疑。你父亲已被押解回京,关入天牢。念在你年幼无知,陛下仁慈,才特许你入宫对质,你可不要执迷不悟啊。”
赵晚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痛苦。父亲已被押回京城?她竟一无所知!
萧珩上前一步:“父皇,此事尚有疑点。赵将军若真要通敌,为何选择此时?他在北疆经营多年,若要反,何必等到今日?”
刘尚书冷笑:“殿下有所不知,正是因为陛下近期要调赵将军回京述职,他担心兵权被夺,才狗急跳墙,与北狄勾结。”
忽利兹也开口道:“大靖皇帝,我父王一直主张与贵国交好,绝不可能与赵将军合谋。这定是左贤王的又一阴谋!”
然而,此刻的皇帝已被愤怒冲昏头脑,完全听不进任何辩解:“够了!传朕旨意,赵霆通敌叛国,罪证确凿,三日后问斩!赵家满门抄斩!”
赵晚意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她强撑着跪直身体,声音凄厉:“陛下!赵家满门忠烈,祖父为国捐躯,父亲戍边二十载,身上伤痕累累!求陛下明察,还赵家一个清白!”
皇帝拂袖转身,不愿再看她。
就在这绝望时刻,萧珩忽然跪地:“父皇!儿臣愿以性命担保,赵将军绝不会通敌!请父皇给儿臣三日时间,必查明真相!”
席间一片寂静。皇子以性命为臣子担保,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皇帝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珩:“珩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臣深知。”萧珩抬头,目光坚定,“若三日后不能证明赵家清白,儿臣愿交还所有封号爵位,任凭父皇处置!”
刘贵妃脸色骤变:“珩儿!你疯了吗?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值得吗?”
萧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好,朕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不能证明赵家清白,不仅赵家满门抄斩,你的亲王爵位也将一并剥夺!”
“谢父皇恩典。”萧珩叩首。
皇帝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刘贵妃紧随其后,经过赵晚意身边时,投来一个冰冷的眼神。
群臣陆续退去,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赵晚意和萧珩两人。
赵晚意仍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几乎无法思考。
萧珩轻轻扶起她:“还能走吗?”
她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泪水:“为什么?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帮我?”
萧珩没有回答,只是为她拭去泪水:“先离开这里。”
马车在夜色中行驶,车厢内一片寂静。赵晚意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一片冰凉。
“那些信...”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真的是父亲的笔迹吗?”
萧珩沉吟片刻:“极其相似,几乎可以乱真。”
“是谁...谁要如此陷害赵家?”
“朝中能与赵家为敌的,无非那么几家。”萧珩目光深邃,“但能将局布得如此精密,连笔迹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恐怕只有...”
他没有说完,但赵晚意已经明白。能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除了刘贵妃及其背后的刘家,还能有谁?
“殿下手中那个盗走玉佩的人,”赵晚意忽然想起,“他现在何处?”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萧珩道,“但他只是个小角色,知道的有限。真正关键的证据,恐怕早已被销毁。”
赵晚意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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